傅老太太道;“你大老爷说媳妇刚死,暂时不想续弦,你去侍候大老爷,照纳妾的礼办,今就是个好子,开脸收在屋里,今晚摆几桌酒,阖府都告诉一声,名分定了,后好称呼。” 侍红心里喜,丫鬟给了爷,只能做侍妾通房,老太太正式摆酒席,纳为妾,当真好运,傅老太太自有打算,给这个丫鬟个名分,好尽心侍候大老爷,傅老太太事先给大儿子透过话,想把自己屋里的丫鬟侍红给他,大老爷为人正派,从来不在女人身上用心,顺从老太太的安排,只是说子死了,三年内不续弦,老太太应下。 老太太屋里的侍红抬了姨娘,一干小姊妹都来恭喜她,到晚间,二太太宁氏张罗在大房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侍红由丫鬟搀扶着出来,一一见礼。 傅书锦跟傅书言坐在一起,傅书锦在傅书言耳边道;“平常看这个侍红丫头不显山水,这个场面,一点不怯。” 傅书言笑道;“祖母挑的人能错吗?侍红丫头是祖母一手□□,品格有点像小四婶。” 傅书言说完,四处看看,道:“今晚怎么没看见小四婶?” 傅书锦顿时心情低落,“梅氏病了,想女儿,落下病,晚上睡不着,七姐姐,自从你上次劝了我,我才把担心安哥的心放下了,你说的对,我跟安哥是双胞胎姊弟,安哥要是有危险,我能知得到,后来,我问了女医,女医跟七姐姐说的一样,不管在哪里,我知道安哥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傅书言暗想,四叔命也不好,头几年,四婶跟四叔闹,这几年刚不闹了,人又都散了,四房现在就剩下八姑娘,安哥、诚哥和婉姐一起失踪,四叔这半年来好像一下老了不少。 隔着傅书宁坐着的就是大江氏,大江氏对身旁的丫鬟说了几句话,那丫鬟匆匆去了。 傅书言看大江氏闷闷不乐的,想起没看见大堂兄傅明华,也没看见玉秀姑娘。 傅书锦说什么她也没听见,就见方才江氏的那个丫鬟走回来,趴在江氏耳边说着什么,江氏立时变了脸。 江氏低声道;“人太没规矩,跟爷们在外面过夜,你说大爷去了城外哪家的庄子?” 那个丫鬟小声道;“好像是冷二爷的庄子,说是建了一个诗社,听大爷的小厮说,一群文人都带着小妾,想好的,叫了唱曲的风尘女子,无非吃花酒。” 江氏冷笑,“一群浪公子,自诩风,无下。有辱斯文。”大恨恨地骂道。 大过年的,丈夫带着小妾出门,彻夜不归,家里人看着,心里明镜似的,即便不问,她面上不好看,这不是打她的脸。 这个玉秀姑娘刚来时,还算守本分,对江氏也算恭敬,渐渐持宠而娇,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当时是国丧,玉秀的名分一直拖下来,现在国丧过了,傅明华想给这个玉秀正名分,抬做妾室,她偏不答应,两夫为此闹红脸。 江氏越发看透丈夫,薄情寡义,心底恨意上来,暗道,人别怪我心狠,是你们我成为恶人。 傅书言和傅书锦看江氏面不善,佯作没看出来,不问,傅书宁吃了几口菜,便撂下筷子,成婚后,她就要离开京城,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二哥在山东任上,自己又走了,母亲孤独,顿觉伤不已。 傅书言的表姐杜文凤跟东府里的傅玫吃酒划拳,傅玫已生下一个男孩,百天了,傅玫生产后,面娇,人越发神,本来是个玩的,遇见杜文凤,两下里投缘,两人猜拳行令玩得不亦乐乎。 表妹杜文静跑到一群大丫头席上,带头笑闹,不顾主子身份,丫鬟们看表姑娘情随和好玩,都喜跟她玩。 能在傅府酒席上占一席之地的,也都是傅府里有体面的丫鬟,都是跟着姑娘们的贴身心腹丫鬟。 大老爷纳妾,又赶上过年,闹到很晚,酒席方散。 傅书言喝了几盅酒,回房时,月桂把被褥放好,备齐了热水,给姑娘端了一碗醒酒汤,道:“姑娘喝碗醒酒汤,再睡下,不然夜里闹酒。” 傅书言忽然想起这话好像几年前有人说过,对了,是瑞香,道;“瑞香今年没来。” 月桂也没敢接姑娘话头,心想,瑞香要是来了,又勾起姑娘心里不痛快的事。 傅书言不说话了,喝了醒酒汤上躺下,月桂撂下帐子,傅书言睁眼望着帐子顶,忽地想起那年过年跟高昀看烟花,星空烟花灿烂如锦。 这一晚,傅书言失眠了。 次,早起,傅书言洗脸,对月桂道;“叫人给瑞香送点钱,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子艰难。” 月桂答应一声,没说什么,当下派人把钱送去。 初四这,崔文燕和许文芳还有施玉娇来了,崔文燕和许文芳是事先说好的,几个人小聚,卫昭有事不能来,吕嫱回娘家了。 施玉娇来,傅书言颇意外。 傅书言命人在花园翠香阁内生了三个炭火盆,把零食摆在翠香阁里,四个人围炉闲聊。 翠香阁四面窗子,坐在翠香阁里看见外面花园里景,雪里的梅花争奇斗。 许文芳边嗑榛子,边道;“我家里已经开始给我张罗亲事,我不想嫁人,在娘家多自在。” 施玉娇道;“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小姑子,你嫂子时间长就厌烦了。” 许文芳嘴里嚼着,含糊不清,“我嫂子人很好,跟我要好,我们不像姑嫂,倒像是亲姊妹。” “有你这样的小姑子,也是你嫂子的福气,有的小姑难侍候。”施玉娇道。 施玉娇最近跟荣亲王府的容华郡主走得近,她纵然不喜容华郡主,可要利用她打听高璟的消息,对容华郡主骄傲公主脾气忍下了。 傅书言问崔文燕道:“你哥现在怎么样?有消息吗?” 崔文燕的大哥是寿康公主的驸马,被夷人掠去当汉人师傅。 崔文燕听提到她大哥,没有忧愁表情,反倒轻松地道;“那边有过来的人说,我大哥呆在夷人龙庭,受到礼遇,夷人也不全是野蛮人。” 大概她大哥离寿康公主,崔家人总算不用看公主脸。 许文芳突然道:“听说了吗?福昌县主孙蕙想嫁给荣亲王世子,大长公主想跟荣亲王府结亲,孙蕙跟荣亲王妃沾点亲戚,荣亲王妃想必愿意亲上做亲,看来孙蕙有望嫁到入荣亲王府。” 别人尤可,就看施玉娇脸突变,傅书言私下腹诽,高璟跟孙蕙算来是表兄妹,好亲事,但愿表兄妹共结连理,成就一段佳话。 其实,她打心眼里不喜这二人,两个自己都不喜的人凑成对,再好不过了,千万别祸害别人。 ☆、第106章 施玉娇心事重重的,好像不开心,几个人都察觉,崔文燕转移话题,“卫昭干什么去了?为何不来?” 傅书言道;“听说容华郡主去她府上,卫昭接待容华郡主出不来。” 容华郡主跟卫昭走动越来越密切,卫昭陪着容华郡主高在卫府花园里踏雪赏梅,两位姑娘在前,后面跟着丫鬟们,花园里一片白雪皑皑,平了几许亮丽彩。 高目光越过围墙,落在一个地方,像是不经意地问;“卫昭,你大哥伤势好了?” 卫昭怀里抱着一个岁寒三友暖手炉,道:“好了,不然我们家还能有心情过年。” “你二哥也回来了?”高拐弯抹角终于绕到卫廷瑾身上。 “节下,我二哥都在家过,一家人团聚。”卫昭也没多想。 “我听说,你大哥跟傅书言曾经有口头婚约,后来傅书言想要跟昀皇孙定亲,东犯事,你大哥跟傅书言没可能了吗?” 卫昭道;“我大哥的伤势刚好,家里人不敢刺他,我父母喜言妹妹,但看他二人似乎没有夫相,倒像兄妹,我哥不肯委屈了言妹妹,婚事绝口不提。” 高道:“那你大哥的婚事没着落,岂不是耽误了你二哥的说亲。” 卫昭道:“我二哥急什么,一家有长幼之分,总要我大哥的婚事完了,才能是我二哥。” 卫昭抿嘴笑,眨眨眼,“我跟你说,我二哥可是有不少姑娘惦记,我二哥金榜题名之时,不少姑娘堵在我们府门口,专门等看我二哥俊美的探花郎。” 高神有点紧张,小小的嫉妒,“那你二哥有相中的姑娘吗?你父母没给你二哥张罗说亲。” 卫昭道:“我二哥心气高,一般姑娘看不上眼,最烦行事不检点的女孩子。” 容华郡主高脸微微发热,心里不自在,二人走到一片梅林当中,这时,一个丫鬟跑来,对卫昭道:“姑娘,府里来了外客,夫人要姑娘去花厅见客。” 高经常来卫府,络,对卫昭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卫昭犹豫一下,道;“那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卫昭走了,高闲着没事,跟一个丫鬟在梅林里逛,看枝头梅花绽放,伸手折断一支梅,拿在手里。 高抬头看见头顶那支梅花粉白,跷起脚尖,伸手将能碰到,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头顶,伸向枝杈,轻轻用力,枝杈折断,递到她手里,“郡主还要那支,廷瑾愿意效劳。” 高仰头,看见一张俊美的脸,一双美眸,含情脉脉盯着她看,高恍若梦中,随着枝杈折断,树枝轻摇了几下,高正仰着脸,一片雪花落在她脸上,高脸颊发烫,雪花飘落在脸上,瞬间融化成水珠,一只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为她弹去那颗水珠。 高脸颊更加灼热,痴痴地看着卫廷瑾,一支梅枝,放到她前,“郡主还想折花吗?” 高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谢公子,一支就行了,糟蹋梅花可惜了的。” 卫廷瑾眼角斜睨,尽显风,“鲜花配美人,郡主堪比花娇,梅花与郡主比,黯然失。” 高七分颜,被卫廷瑾夸赞十分姿,女孩家都愿意听这样的奉承,高心里甜丝丝的,“二公子真会说话,嘴像抹了一样。” “谢姑娘夸赞。”卫廷瑾看雪后初晴,天气愈冷,揭开雨过天晴斗篷,披在高身上,高方才留在花园里久了,身子冰凉,骤然身体一暖。 娇羞地扫了一眼卫廷瑾,“公子把衣裳给我,自己冻坏了身子。” 卫廷瑾丝毫没有龌龊,磊落地道;“郡主金枝玉叶,不耐风寒,若说在我卫府冻病了,岂不是卫家没照顾周全之过。” 高垂下头,卫廷瑾目光平视,嘴角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高的姿不及傅书言半分,甚至连孔凤娴都不如,可高是荣亲王之女,高璟的妹妹,这个身份只怕不是别的女人能及。 一想到傅书言,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娇俏如灵般的少女,那或许是他心里理想子的样子,可惜,他二人势同水火,想除去对方而后快。 擒故纵,卫廷瑾拿手好戏,他看着高,高不好意思,避开他目光,卫廷瑾方道:“郡主,廷瑾告退,郡主如有需要,召唤廷瑾一声,愿意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直到卫昭回到花园,看见高痴痴地站在那里,卫昭纳闷,这人是怎么了。 庆国公府 四姑娘傅书宁要出阁,府里的一干人等,各有贺礼,为四姑娘妆,傅书言一向跟四姑娘亲厚,礼不能薄了,月桂道;“姑娘给四姑娘的贺礼马虎不得,不能像三姑娘出阁,四姑娘嫁的可是姑娘的舅父家,四姑娘跟姑娘表哥成亲,里外里都是一家人,肥水不外人田。” 傅书言突然道;“有了,你把最得意那幅绣品拿来。” 月桂走去里屋,找出一幅双面绣仕女图,“姑娘说的是不是这件?” 傅书言接过看看,这是苏师傅对她评价最高的一幅绣品,道;“明找人拿出去裱糊,把她送四姐姐,我另选两样首饰为四姐妆。” 二,月桂找个小厮把姑娘亲手绣的拿到外面铺子里裱糊,绣品从铺子里拿回来,傅书言带上这件挂屏去四姑娘屋里。 傅书言在前面走,月桂跟在身后,小心地捧着那幅仕女图挂屏,主仆两个人沿着夹道走去二房。 四姑娘傅书宁果然喜,她把傅书言送了的两样首饰,搁在一边,却拿着挂屏左右瞧看,欣赏地道;“七妹妹,真没想到你的丝绣手艺这般高超,比一个成手绣娘绣功都好,不愧是里的师傅教出来的。” 傅书言笑道;“哪里,这是师傅指点下,才完成的作品,跟师傅的绣活差的远了,内行一看便知,这是我绣的最好的,拿不出手,送四姐姐权当做个念想。” 傅书宁仔细地收好,知道七妹妹这样一幅绣品,要绣个把月才能完成,花费不少功夫。 傅府嫁女,由于时间仓促,京城不久前又经历战和国丧,四姑娘的婚事从简,傅书宁成婚之,来的都是傅家的本族人,亲戚,朝中相甚厚的官员。 鼓乐声中,花轿到门接亲,丫鬟搀扶着傅书宁出闺,与新郎杜涛一起向长辈行大礼。喜娘搀扶着上花轿。 新娘上轿离去后,傅府关起门,宴客。 花厅里,傅书言跟卫昭说话,询问卫廷昶的情况,卫昭搂住她,“我哥伤痊愈了,谢谢言妹妹,我们全家今天都来了,也包括我哥,你要还不放心,我叫我哥出来,你看看,生龙活虎,我哥来时还嘱咐我,看见你,跟你道声谢,说他以后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傅书言心头一热,道:“今后有谁欺负我,我告诉廷昶哥。” 两人这里说话,傅书言一抬头,看见八姑娘傅书锦匆匆往外走,傅书言想叫住她问问,奈何八姑娘走得急,不知她有什么急事。 傅书言转头,看两位夫人在身旁小声说话,傅书言听见只字片语,好像是说九皇子庄亲王的事,傅书言往跟前靠了靠,两位夫人说的话飘到耳朵里。 一位中年妇人穿着鲜亮的妆花缎褙子,说话时五官灵动,跟对面一个举止温婉的妇人道;“九皇子发配岭南,听说半路上染病,还没走到岭南,人就一命呜呼了,有人说是半路遇见劫匪,要了他的命。” 对面那个年轻少妇小声道;“这就奇怪了,劫匪打劫一个朝廷钦犯,大概是没劫到财,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京城到岭南,路途遥远,道上指不定遇见什么危险,堂堂一个皇子,金尊玉贵,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那个中年妇人道;“听说抄了家,家人入为奴,幸亏庄亲王妃有先见之明,早早仳离了,不然还要连累母家,自身发配和发卖为奴。”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