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居年侧头看了余漾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起身拖着椅子跟余漾坐到了同一侧。 余漾:“……” 三人一同落座之后,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傅居年也不动筷,两眼看着顾朝西,顾朝西在忍受着来自男人审视的同时,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刑讯室里,浑身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倒是余漾,发现自己管不了傅居年之后,索既来之则安之,只管闷头干饭,偶尔也给傅居年夹菜。 “你中午不是没吃多少嘛,多吃点……” 夹菜这个举动,短暂地让傅居年气顺了些。 只是看在顾朝西眼里,又有另一番解读。 他现在确信两人没有不正当关系,自己大概是误会了,余漾在这里二叔长二叔短,明显是拿他当长辈,顾朝西都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听错他说的话了。 至于傅居年为什么会对他充敌意,大抵是害怕他是什么不靠谱的人,对他的侄女有所贪图才会这样。 男长辈对异小辈的保护总是更强一些,对小辈身边出现的异,防备心也总是更重一些。 想着,顾朝西就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傅先生,那天我对你可能有点误会,请你不要见怪。” 既然他想跟余漾做朋友,面对长辈,自然要拿出相应的礼貌出来。 余漾怕傅居年给顾朝西甩脸子,扭头看着他,频频给他使眼。 傅居年没理会余漾,看了一眼酒杯,不答他那句,笑了笑:“会喝酒?” 顾朝西举着酒杯的手一顿,“还好。” 他搂着说,不敢托大。 傅居年抬手,先给自己上,然后往他端着的酒杯里倒,高脚杯,都不会倒太多酒,他却不停,倒到杯中酒水差点溢出来。 顾朝西忙用双手托杯。 “你帮了我侄女的忙,应该是我敬你。”傅居年淡淡笑着,眼里不锋芒,却另有一番迫。 他说着,自己先喝了。 余漾扭头看着他,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也很优雅,就这么优雅地干了杯的酒,然后放下酒杯,淡笑地看着对面。 顾朝西被架得老高,觉出傅居年丝毫不减的敌意,或许他看出自己对余漾有好,所以想要给他下马威了? 不管什么情的男人,只要是男人,这种时候都不会认怂。 看来今天这酒,他不喝也得喝了。 作者有话说: 老傅你说你,你说你跟小孩计较什么(斜眼) 第二十七章 吃醋 顾朝西举起酒杯就灌了下去, 气泡上蹿,他表情有些痛苦,但还是坚持把一杯干完, 全咽下去后,他闭着眼缓了一下, 收拾好表情,跟傅居年道:“我跟余漾是朋友, 一点小忙而已, 应该的。” 酒呛得他嗓音有些哑, 也许是灌得太急, 脸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余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学长,我记得你不太能喝来着……” 那天在gk,他几乎婉拒了所有敬酒。 顾朝西的手在桌底下握成拳头,以此来缓解灌酒带来的不适, 听到余漾说完这句话,几乎是瞬间就接收到来自傅居年审视的目光,他赶紧抬头看过来, 给自己解释:“喝一点儿,没关系的……” 余漾言又止, 关键是她看学长的样子, 一点儿也不像没关系。 傅居年那边已经又给顾朝西上一杯,酒杯推过去, 他照例自己先喝, 这次连客套的话也没说, 更没什么敬酒的理由, 就这样干剌。 顾朝西不遑多让, 拿起酒杯再灌一次。 就这样过了三杯, 余漾终于按捺不住,摁下傅居年的手,对他皱了皱眉,咬着牙道:“二叔,你给不给面子,怎么还灌我朋友酒呢?” 她算是看出傅居年的居心了,这是不把她朋友喝躺不罢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敌意,非要跟才见过几面的人过不去。 余漾这句话即是提醒也是警告。其实从他拖着椅子坐下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然平时傅居年也很刁钻蛮横,但在为人处世上有自己的原则,他是有一点不近人情,可是很有边界,今天这些原则和边界好像都抛到脑后一样,他故意在这为难顾朝西,其实是让她脸上不好看。 傅居年对上她的目光,不知是看破没看破,三杯酒下肚,顾朝西已经眼神飘忽了,他一丝醉意都没有,只是眼底浮现出几抹似是而非的幽暗,不答余漾的话,他扭过头去看顾朝西,语气不明地问他:“我灌你酒了吗?” 顾朝西已经开始晕起来,是生理上的晕眩,但大脑并没完全醉倒,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摇头:“没有……” 傅居年侧头,眼睛看着余漾,不说话,实际上是用顾朝西的话回答她。 余漾口一滞,某一瞬间,她发现此时此刻的傅居年好像有点幼稚,有点刻薄,有点无理取闹。 她收起桌上的手机,不理会傅居年,伸出手拍了拍顾朝西肩膀:“学长,你喝醉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改天再请你,咱们走吧。” 顾朝西像个听指令行动的机器人,没有反应的余地,闻言就抬起股,然而傅居年接下来一句话就让他抬起的股又坐了回来。 “刚三杯酒就不行了?”他笑着看过来。 顾朝西攥着最后一分理智不放,但智商已经完全被酒驱使,朝余漾摆摆手,他道:“余漾,我再陪二叔喝两杯。” “呵,二叔……”傅居年嘴里念叨着他喊出的称呼,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他不是谁的面子都给的,这时候已经完全不演了,语气里尽是讽刺。 顾朝西听不出傅居年话里的讽刺,点点头:“二叔,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他起身给他倒酒,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稳,只是人双眼分明睁着,这副呆呆傻傻很好骗的样子却已经出卖了他。 余漾也没想到傅居年三杯酒把学长干得理智全无。 两个男人在较劲,余漾并不能看懂,她只是觉得他们两个都有病,非要别扭地说场面话做场面事,明明不,还要一个恶趣味地玩对方,一个傻乎乎逞强。 余漾在那里无语时,两人又喝了几杯,看到顾朝西真的不能再喝了,而傅居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终于沉下脸,抢过学长的酒杯,气不顺地跟傅居年道:“你非要灌酒可以,我替他挡一挡总行了吧。” 说着,就要往嘴里送。 傅居年一时气结,看她一点不含糊,真的要替人挡酒,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腕,酒水洒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余漾跟他彪着劲儿,气势不落分毫,他看到她眼里的不,心头更加抑,不说明他身份就算了,还在他面前护着别人,把他当什么了? 这种快要冲破理智束缚的气愤是少有的,傅居年一边觉得陌生,一边把对她的火气全都往回收,面上不动声,他瞥了一眼顾朝西,对余漾道:“这酒你挡不了。” 余漾怔了一下,没懂他话里的意思:“我怎么挡不了?” 傅居年反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拒绝我的酒吗?” 余漾真不知道,也许是男人的好胜心在作祟,但抛去这点,余漾还是不懂,顾朝西又为什么跟一个可以说是跟他素不相识的男人去较真什么好胜心呢? 看到余漾不解的表情,傅居年冷笑一声,抬手在顾朝西的桌面上敲了敲,似是审问犯人的语气:“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漾漾了?” 听到他说“我家漾漾”时,余漾的心像是被爪挠了一下,等他问完这句话,她立马瞪大眼睛扭头看着傅居年,用眼神质问他“你是有什么病”,然而从对面坐上传来的虚无缥缈的一声“嗯”,又让她表情顿住,嘴的话堵在齿间,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她涨红着脸,在傅居年毋须多言的目光中,慢慢转过头看着快要趴在桌子上的顾朝西,心里一万个不理解。 她和他,不是才见两面吗? 虽然她跟傅居年也总共没见过几面,但她是有目的的呀!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三个人同时不说话,只有隔壁桌传来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大概半分钟过后,余漾站起身,不看傅居年,话却是对他说的:“现在怎么办,他这样子怎么回家?” 酒是肯定不能喝了,这顿饭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余漾想要打道回府,最关键的在于顾朝西。 顾朝西头扎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高脚杯的柄,不知道醒没醒着。 余漾话里还有气,明里暗里责怪傅居年把他喝成这个样子。 傅居年眼瞥着顾朝西,说嫌弃不是嫌弃,总归是有点看不上,冷声说了一句:“不能喝就不要喝。” 余漾的火腾地一下就冲到头顶。 傅居年的话总是要掰开瓣来仔细去听,余漾就觉他并不是单纯在说顾朝西,而是把她也骂了进去,毕竟余漾自己之前也犯过一样的错误,这是指桑骂槐在说她不知深浅。 余漾突然招手,把酒店的服务员叫了过来,傅居年看出她真的生气了,却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要求?”服务员走到近前,礼貌询问。 余漾给服务员小费,指着顾朝西道:“他喝醉了,我一个人不了,可以帮我把他扛到车上吗?” 服务员一怔,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一般都是结伴而来的情侣,而此时桌上明明还有另一个人,他就迟疑一下,下意识看向傅居年,还不等他答应,傅居年就朝他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傅居年打了个电话,叫人把顾朝西送回家去,听他话里的意思,顾朝西姓甚名谁家里几口人他都摸清楚了,叫人联系的都是顾朝西自己家里的司机。 今天这顿饭,他不是有备而来,也是提前调查过顾朝西的背景,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一样。 余漾有点理解黎对她的担忧了。 饭钱傅居年说算他请,醉倒的人傅居年也找人送了,余漾拿起包,扭头就走。 傅居年也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干脆,连句话都不留,眼看着人走了,匆匆付完账,也快步离开。 到了饭店门外的停车场,傅居年把余漾拦住:“上车,我送你回家。” 余漾听到他不容置疑的语气,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想也不想就转身,瞬间跟他翻脸:“你今天跟过来是什么意思?” 傅居年攥着她手腕,似是挽留的姿势,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面对质问,再继续装傻充楞也没必要,算是默认了她说“跟过来”的话,他反问他:“为什么不说清楚。” 他口吻淡淡,看似对一切都毫无在意,实际眼底深沉,在以一种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余漾心不平气不和,没好气道:“说清楚什么?” “我和你的关系。”傅居年一字一顿,字字落到实处,能听出他确实很认真,确实对这件事很在意。 余漾挣了一下他的手,挣不开,面对泰山顶般的迫,她丁点山雨来的觉悟都没有,只觉得他不可理喻:“我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公开不行吗?” “现在有什么不合适?” 余漾一噎,虽然她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又不可能跟傅居年说清楚。 总归是她自己心虚,但是她又不想承认错误,她认定了是傅居年做得不对,只是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对她不利,万一被傅居年套出话来,她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余漾头抬起来,眼中的认真以假真,她道:“我平时是很喜开玩笑,但是我又不傻,咱俩的事情说出去,对我对你都没有好处,我不想惹出麻烦。” 她想给自己留退路,就得找到合适的借口,傅居年皱着眉沉默不语,余漾知道得再一把火,声音故意弱了下去,像是祈求:“等我再大一点可以吗?” 傅居年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氤氲眸光在微弱的灯光照映下轻轻闪动,脸上有担忧害怕也有犹豫,仿佛是他欺负了她,她妥协似的。 早怎么没想到今天? 傅居年很少有被人气着又舍不得撒气的时候,往常都是谁要是让他气不顺,他肯定会让对方难受十倍不止,可余漾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想上了膛的哑炮一样,火点着了,伤的是他自己。 他松开她的手,头偏向一侧,摸出一烟点上,烟雾吐散后,才平心静气地问她:“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余漾没觉得他一定会顺从自己的要求,毕竟说谈恋的是她,说不想公开的也是她,但是在听到傅居年明显软化的语气之后,就觉心头的,说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喜悦的心情。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