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走来。男人侧头在女人的脸颊贴了贴。两人上了车。 柠檬黄的跑车,在金丝雀黄的夜里绝尘而去。 这是之前姜临晴见到的身影——那一个女人正是咖啡店老板。 姜临晴有种冲动,立刻、当下、马上就给池翮发消息。她也这样做了,点开他的聊天框,打下几个字: 「你被绿了。」 冲动是瞬时的,短暂的。理智归位。她删掉那几个字。算了,做人还是仁慈些。 “哎,徐重光。”向蓓说。 徐重光穿着演奏时的深黑西装,仪表堂堂。他戴一副细边眼镜,肤白皙,红得有些深:“你们好,我是徐重光。” 姜临晴笑了:“我是姜临晴。” 向蓓没有说话。 徐重光:“没想到能联系上初中同学,我们没有微信群,初中毕业就散了。” 姜临晴:“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分别的意义,之后想再联络,早各奔东西了。” 徐重光笑着:“去附近的餐厅坐一坐吧。” 闲不住嘴,叽里呱啦的向蓓,这天晚上格外安静。 到了餐厅,徐重光选了一个四人位。 向蓓让了面对面的座位给徐重光和姜临晴。 徐重光问姜临晴在哪里上班? 姜临晴说了公司名字。 徐重光说:“大名鼎鼎的商业集团。” 向蓓搅着杯里的冰块:“你怎么不问我啊?” 徐重光愣了一下:“因为上次你说过了。” 向蓓将管戳进了冰块的圆:“我在哪儿?” 徐重光:“酒吧。” 向蓓:“错了。” 徐重光疑惑:“哪里错了?” 向蓓:“我当时说的是‘小破酒吧‘’。” 徐重光点头:“对,是酒吧。” 姜临晴撞了一下向蓓:“别逗他了。” 徐重光抬一抬眼镜:“当今社会,酒吧的竞争也很烈,没有一定的实力,招揽不了客。” 向蓓故意叹气:“同学聚会就能发现,谁和谁才是一类人。” 姜临晴觉得,向蓓在针对什么。 徐重光:“我们都是一类人,认真在大城市拼搏的人。” 向蓓:“你能上大剧院办音乐会了,多威风。” 徐重光:“那是我付出了比别人多三倍的努力。我在大学学得比谁都难。向蓓同学,你应该听得出来,我们乐团站中间的那一位才是高手。” “哎呀,一个台上表演的,你们是团体战,不要灭自己的威风。”向蓓戳了好一会儿的冰块,才说正事。“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嗓子好的?不要太好,太好的人不会跟我组乐队。就说跟我差不多水平的吧。” “你的水平?”徐重光笑,“我没听过。” 向蓓撇了下嘴:“改天弹给你听。” 徐重光:“好。” 向蓓和徐重光说起音乐,姜临晴就不进话了。 将要十点,徐重光说时间不早了,拦了车送二人回来。 下了车,向蓓拉起姜临晴,悄悄地说:“没想到,徐重光越长越标致了。” 姜临晴:“我记得他少年时很瘦,现在是玉树临风的青年了。” “我早知道,他是潜力股。”向蓓回头,望着徐重光离去的方向,低喃了一句,“我早知道的。” * 李书南时常疑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为什么池家那位少先生常常要召唤他。 他上面还有主任,主任上面还有院长。 李书南见过池家老太爷过来的阵仗。这家私人医院有池家的股份,院长见到池老太爷,也客客气气的。 疑惑得不到答案,李书南不敢问。 那位池家少先生池翮,正坐在他的办公室,懒懒散散的。 李书南很恭敬:“池先生,你今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翮:“李医生,我来是让你开一些助眠药物。” 助眠?李书南稍稍皱起眉头:“池先生,你的神类药物是由金医生负责的。”李书南口中的金医生,不是这家医院的,是心理健康中心的一名心理医生。 池翮:“金医生出国了。” “这……池先生,你的睡眠遇到了什么问题?” “一直都不好。”池翮说,“月初我换了张,开始也觉得一般。后来又换了一张沙发,之后睡得香了。但那是‘别人’的,我自己买了同样的沙发,却睡不着。” 李书南:“整夜都睡不着吗?” 池翮:“差不多。天黑着,我就醒着。” 李书南:“池先生有几天没睡了?” 池翮:“几天吧,我懒得数子。” 李书南:“请问‘别人’的沙发有什么特别吗?” 池翮:“没有。” 李书南琢磨着:“池先生,照你的话说,能解决你的睡眠障碍,那我并不推荐用药。药物治疗可能比不上那张神奇的。” “神奇的?”池翮勾着笑,“我以为医生是讲科学的。” 李书南听来听去,不觉得池翮的失眠是他的医治范围:“池先生,我想金医生能够帮助你。” 然而,池翮说:“人几天睡不着觉就会死,这是身体健康吧。李医生,你真的不给我开药吗?” 李书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吊了半天,再放下来,他暗自叹气:“好吧,但是,池先生,药物只是辅助,切忌长期用药,切忌过量用药。” * 展览将要结束。 刘倩说,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会一会那个特别帅的服务生,于是自告奋勇,这一个周末由她去驻场。 越是临近结束,姜临晴越忙。这几天累得肩都酸。 这一天终于休息了,她打算好好犒劳自己。 她淘了米,煮了饭,准备做一盘咕噜。 她先是将梅花切成片,再撒盐腌制。接着用料酒、冰糖、柠檬、番茄做调和酱。再用小米面挂糊,把片卷成圆球。 锅里烧上油,她把丸子放进去煎炸。 还没起锅,姜临晴低头闻了闻,决定给自己一个赞。 她又炒了一个青菜,然后舀了碗热饭。 一个人坐下来,她对面前的一一菜说:“真香。” 吃了半碗饭,姜临晴听到门锁的声音。 她端起碗,往碗里夹了三块咕噜,一边吃着饭,一边走出来。 玄关站着的人,当然是池翮。 她不惊讶,这里留了他的许多东西。她不知道他还要不要,但还是帮他收拾了。 她突然扒了一口饭。 池翮轻轻挑了眉。 姜临晴就要这样的随意。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嘴里还嚼着饭。仿佛进门来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是上门收废品的,或者是水电煤维修工。 总而言之,一个轻描淡写的过客。 她继续吃饭。 池翮望着她。 “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姜临晴的下巴朝后面抬了抬,“就在那个箱子里。你违反了我们的三月约定,把钥匙留下吧。” 他不说话。 她夹起一个圆滚滚的咕噜丸子,放进嘴里,一咬又说:“顺便,赔偿的违约金结算一下吧。”她打算将这笔违约金捐给公益组织。 真是奇怪,刚才她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慢条斯理品尝美食。到了池翮面前,却虎咽,三两下就把剩下的半碗饭,以及三个咕噜球吃完了。 她拿着空碗和筷子,说:“除此之外,没事了。” 无法欣赏她的吃相了,池翮才开口说:“对了,那天晚上你有客人。” “是啊,我有客人。” 他轻问:“你的这个客人,没有睡我的吧?” 姜临晴纠正他:“不是你的,那是我的。” “那张沙发多少钱?我买了。” “不卖。”她不客气地说,“你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走吧。别忘了违约金。”她转身要去放碗筷。忽然的,被他抓住了肩。她心下一惊,差点摔了碗。 她回过头。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