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回到竹林之后,并未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褚慕白从香沉那里听说了来龙去脉,颇为不放心,叮嘱月华一切小心。 那常凌烟向来是睚眦必报,月华今招惹了她,令她与廉氏反目成仇,她一定会怀恨在心。更何况,月华打抱不平,还接连得罪了沈府的沈心才,他不学无术,在京中恶名昭彰,也是个损至极的主儿。 而且,月华如今已经离开皇,孤立无援,常凌烟是陌孤寒跟前最为得宠的廉妃,今时不同往,谁知道她会不会挟私报复? 月华不以为意,笑地将手里煮的红皮蛋给褚慕白,打断他的话:“今晨起你走得急,还没有来得及吃蛋,现在补上。” 褚慕白无奈地摇摇头,接过蛋,将自己手里提着的酒坛搁到案几之上:“今从街上带回了雄黄酒,有些烈,你若是不喜喝,也要记得各个屋角撒上一点。林子里毒蛇虫蚁比较多。我晚间再给你熏点艾蒿,眼见开始有蚊虫了。” 月华仰脸“嘻嘻”地笑,脸烂漫,没心没肺:“你们俱都想得这样周全,还用得着我心吗?” 褚慕白宠溺地扯扯角:“那你先歇着,我带几个人去给那沈心才一点警告,免得他回头找你麻烦。” 月华不放心:“那人特别无赖,你还是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褚慕白安地拍拍她的肩:“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一个浪公子哥而已,用不着我出手,我自有办法,让他一个月下不来。” 月华愈加担心,揪住褚慕白的衣袖不放:“不行,你为了我已经被皇上迁怒,若是再跟沈家有冲突,泠妃雪上加霜,皇上他岂不更加难为你?” 褚慕白嘴噏动,想要跟月华解释什么,终究只是咽了下去。低下头悄声道:“我天天巡城,那沈心才的劣迹听闻不少。据说他这些时招惹上了威远侯府的一个姬妾,两人经常在一处宅院里暗度陈仓。 我寻人将这风声递给威远侯知道。就冲他那样火爆脾气不揍他沈心才一顿才怪。不给他一点颜看看,难不成还让他一直在京城里惹是生非,给我招惹麻烦么?” 月华抿一笑:“只是可怜了那个小妾,怕是不死也要层皮。” 褚慕白笑笑:“你还是这样心,一点也没改。那小妾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在府里横行霸道的,此举怕正是大快人心呢。” 月华点点头,不再多言,又突然出声叫住转身走的褚慕白:“我今在街上见到辰王了。” 褚慕白转过身:“适才香沉跟我提起了,她说你和辰王还说了一会儿话。” 月华点点头,犹豫道:“我想问哥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怎么还吐吐的?” “就是,就是哥哥知不知道,当初先帝为何不将皇位传给辰王而是当今皇上?” 褚慕白一怔:“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月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就是觉得辰王这人和其他几位王爷不一样,当初据说在朝堂之上,还有民间都有很高的声望,为什么先帝会唯独选中皇上呢?” 褚慕白略一沉:“那时候我年岁也不大,因此并不关心这些。只知道先帝当初的确是打算将皇位传给辰王的,谁也没想到,最终遗旨之上继承皇位的会是当今皇上。 关于此事众说纷纭,许多朝臣也曾经疑惑过,私下里议论说圣旨是假的,或者先皇是迫于太皇太后的权势。毕竟当时皇上年幼,比起辰王,更加容易控,成为常家的傀儡。 但是义父曾经暗中告诉我,先帝生前曾经秘密嘱托他辅佐当今皇上。想来,圣旨应该不会有假,先皇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辰王有不及当今皇上的地方。 事实不是证明,先帝的选择是对的吗?皇上励图治,勤政民,是难得的好皇帝。” 褚慕白一席话,打消了月华心里的所有疑虑。如此说来,辰王想必也是听信了别人传言,对陌孤寒有误会,以为陌孤寒夺了他的江山。也怪不得他会接连遭受太皇太后的罢黜与打,夺了朝中所有职务,他的存在对于陌孤寒而言,原本就是威胁。 月华送走褚慕白,用帕子拭去一身汗渍,然后打开前后窗,任过堂凉风习习地吹进来,就有些困怠,躺在上,合拢了眼睛,一会儿便沉沉入梦。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昏黑,香沉与初九在厨房里忙碌着张罗晚餐,说说笑笑,炊烟袅袅,宁静而和谐。 傍晚的风褪去了中午的燥热,吹进竹屋里,清凉如水。月华偶尔醒来,觉得惬意,转个身子便依旧睡了。 两只兔爷并不安生,在屋子里蹦来蹦去,偶尔发出“嘁嘁喳喳”磨牙的声响。 月华瞪瞪中就有些担心,它们别是咬坏了桌椅。 突然,两只兔爷好像受惊一般,发出“吱”的一声惊叫,瞬间弹起,直接窜上了月华的。月华正似睡非睡,一下子被惊醒过来不地嘟哝了一声:“你们两个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两只兔爷仍旧悸动不已,朝着月华的身下拱,前肢不停抓挠着上的单子。 月华再无睡意,睁开惺忪睡眼,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两只兔爷固然胆小,但是并不怕人。而且搬到这里来以后,院子里养了一窝,经常飞狗跳的,两只兔爷已经见怪不怪,寻常的动静惊吓不到。 它们这样惊骇,明显是受到了惊吓!有天敌! 月华一惊而起,终于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沙沙......沙沙......” 好像是落叶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像是细箩在筛选绿豆,细密而轻。 月华瞪大了眼睛,向着四周逡巡一圈。屋子里已经有些昏暗。 听到“啪嗒”一声,这一次声音有些明显,月华循声望过去,见有一团东西自后窗上掉落下来,摔在地上,仍旧还在不停地动。 是蛇! 月华触目惊心,差点就惊叫出来。与此同时,她也看到有越来越多的蛇从后窗爬进来,慢慢地在竹屋里游走。 月华怕蛇,总觉得这种软绵绵,冰冰凉的东西,一想起来,浑身都会忍不住地起皮疙瘩。 这时候,群蛇吐信的“嘶嘶”声清晰地传进月华的耳朵里,她觉就像是用指甲抓挠铁板的那种发的触,令她情不自地瑟缩起身子,不敢动弹。 竹林里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的长虫?怎么办? 还不知道究竟是普通的菜蛇还是毒蛇?万一冒冒失失的,被毒蛇咬上一口,就麻烦了。 她求救一般地瞄向窗口,初九正在厨房与香沉忙碌,距离自己尚远,若是高声呼救的话,他能不能来得及赶过来? 前不远的案几上,有一坛雄黄酒,正是褚慕白适才留给自己的。月华顿时如获至宝,都说蛇怕雄黄,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两只兔爷惊慌失措的尖叫引了蛇群,眼看着已经有蛇向着自己的方向慢慢地爬过来。 不能再耽搁了,月华手无寸铁,若是群蛇靠近自己,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她抬眼见帐上有一条苏,毫不犹豫地一把扯落下来。 她突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地上的蛇,甚至有蛇将半个身子立起,向着她跃跃试。月华毫不犹豫地一抖手中苏,将那坛雄黄酒卷起,落在自己前,“啪”的一声摔了一个粉碎。 一股浓郁的雄黄混合着酒的刺鼻味道在竹屋里弥漫开,有的蛇纷纷退避,而有的蛇不过是略一停顿,并不畏惧。 月华屋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初九,他一惊而起,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到了竹屋跟前。 “娘娘怎么了?” 月华听到初九说话,顿时喜出望外,惊慌地喊道:“一屋子的蛇!小心!” 初九自窗口望进去,他目力过人,顿知不妙,又唯恐破门而入,使得群蛇受惊而起,攻击月华。 他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运用了几成内力,自窗口径直丢到月华帐之上:“火攻!” 情势紧急,月华二话不说,将火折子晃燃,丢到边,瞬间引燃了残留的酒与苏。 蛇的嗅觉灵度不同,所以雄黄酒并不能驱散所有的蛇,但是蛇都怕烟和火,火势一起,群蛇骇然后退,全都沿着原路纷纷退避。 初九此时方才破门而入,手起刀落,将房间里的蛇清理个干净。 月华心有余悸,逃出竹屋,犹如劫后余生。 香沉也早就从厨房里出来,得知情由一样骇得面苍白,连道“侥幸”。 “今可是端午节,哪里来的这么多蛇?而且都是毒蛇?”初九四处查探,疑惑地问。 月华刚刚历经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惊魂未定,面有些苍白。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多亏两只兔爷受惊,跳上去,否则今必然在劫难逃。” 初九沿着竹屋搜寻,唯恐有漏网之鱼:“那娘娘可知道,这些蛇从何而来?” 月华一指后窗:“今天气闷热,就将后窗打开了,那些蛇都是从后窗涌进来的。” “后窗?” 初九忍不住蹙眉。当初建竹屋之时,唯恐有蛇虫,所以后窗开得足有一人高,不足一尺见方,群蛇怎么会从后窗蜂拥而入? 应是人为! 月华此时也反应过来,脸讶然:“有人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初九突然神一凝,侧耳倾听:“嘘,有人!”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