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元军将领都是面不忍之,“公良大人,您何苦如此执着啊?” 公良长道:“并非执着,而是……重庆遭劫,老朽也再没有去治理其他城池的心思了。” 看着热气球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诸位大统领,我命令你们带领士卒速速离开!” 守,是肯定守不住的。不如留得这些将士的命。 至于白马军是否会屠城,关于这点,公良长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 白马出蜀中,悉情况的赵庭知道这背后还有大理的影子。可如公良长这样的元朝官员,却是不会联想到大理上面。 蜀中是大宋的地盘,在公良长看来。白马军出蜀中,是因为大宋最近重新崛起,所以他们不再选择袖手旁观。 他以为白马军是受的宋朝之命,而宋军的军队,会屠戮本国境内的百姓么? 显然不会。 将领们重重叹息,见劝不动公良长,终究还是率领着城头士卒们往城下跑去。 呼喊声不断响起,城头上元军争先恐后跑下城头,而后向着重庆府的北面而去。 白马军中的热气球到了城头上空两百余米,没去追那些在城内跑开的元军,顿在空中,有人对着下面大喝:“我们乃是蜀中白马军,城内元贼听着,速速开城投降!不然便让你等和这城墙玉石俱焚!” 这喊声中好似带着点笑意。 显然,喊话的白马军将领也是看到城内元军的动静了。 公良长抬头看着数十热气球,脸上泛出怒气红。白马军这人的叫嚣,实在是让他觉得生气。 可是,生气又能怎样呢? 势力不如人,就只有低头的份。 重重地叹息了声,公良长原本就显苍老的脸在这刻好似更为苍老了几分,背影佝偻着向城下走去。 城头,此时除他之外,已经再无元军士卒。诸多令旗风飘扬,却是显得那般的萧索。 一应守城器械,也全部被元军抛下在了城头上。 公良长孤身下城。 台阶上,他的每个步伐都显得那般沉重。仿佛抬起腿,需要千万斤的力量。 终到城下甬道里。 公良长双手吃力转动甬道墙壁上挂着偌大的控制吊桥的转盘。 手婴儿手臂的长绳簌簌作响。 即便是这样其实并不是太费力气的动作,也是让得体质虚弱的公良长微微咳嗽起来,脸的红更是显得妖。 等到吊桥的绳索终于放到尽头,公良长松开转盘,重重息了几口气,才又继续向着城外走去。 两道沉重的木门完全将城门口封住,甬道里头只有昏暗的火把光芒。 公良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步步走向城外,从背后看,他的身影,好似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步步蹒跚到城门后,双手抓住栅住城门的木栅和钢索。连续几次,面通红,竟是都没能将钢索和木栅拽开。 这让得他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如此几次,才总算是将钢索和木栅都给拉开。 公良长身子上前倾,几乎将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在城门上。 “吱呀……” 给人厚重气息的城门终于是缓缓开了。 一抹光从城门隙中猛地透进来,照在公良长的眼睛里,让他眯起了眼睛。 这是他眼中最后的彩。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时,有支冷箭,仅仅跟在光的后头,穿了他的头颅。 病怏怏模样的公良长终究没能将城门完全推开,只是推开那么十多公分宽,就仰面往地上倒去。 不过他死得还算安详。 在死的那个瞬间,他估计还正被光刺得出神,没意识到死亡会立刻降临,所以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恐之。 “入城!” 城外军阵前,有白袍白披的白马军将领举起长大喝。 众白马轻骑浩浩涌向城门。 吊桥在战马的踩踏下,嘎吱声不绝。 为首就是刚刚那个出声大喝的白马军将领,无疑是此行白马军征夔州的统帅。他在死去的公良长面前立马。 众士卒便也紧跟着在后头勒马。 军中悄然无声。 这支白马军显然算得上是锐中的锐。 统帅低头看着公良长穿着官袍的尸体,战马有些不耐地扭着脑袋。他看向旁边亲卫,道:“将他吊起来,曝尸三。” “是!” 几个亲卫领命翻身下马,就将公良长的尸体给抬了起来。 统帅再也不多看公良长,带着众轻骑就鱼贯往城内而去。过甬道,到城内大街上,只是空空如也。 现在的重庆本就远远没有恢复元气,整个巨城中都不过数万人。平常时候都是人影稀少,如今打仗,自是更加了。 说句通俗点儿的话,那就是整个大街上连个鬼影都看不着。 不过,两旁民宅内当然还是有许多眼睛在悄然打量着军容齐整的白马军。 白马军统帅似乎有所应,左右瞧瞧,眼中掠过笑意,突然放声大喝道:“诸位百姓,现在重庆府已经重回我们大宋之手。我们都是大宋军卒,绝不会滥杀无辜,诸位不用害怕,都从屋内出来吧!” 旁边屋子里头当然没有人响应他的话,更不会有人傻乎乎站出来。 百姓们对军人本来就是有这些畏惧的。 好半晌,两旁街道的屋子里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白马军统帅嘴角笑意更浓,只是显得有些诡异,挥挥手,带着士卒径直向着府衙而去。 就在这,作为夔州副参知政事、重庆府府尹的公良长被挂在城头上曝尸。 白马军入城以后,相继到军营或者府衙中去,的确没有扰百姓的举动。 到得夜里,百姓们终于不再是各自躲在屋里,开始有人出来走动。民坊间渐渐讨论起大宋白马军入城的事,有很多人疑惑,不知道为何始终保持独善其身的蜀中会突然发兵抢重庆府。 难道是因为最近宋朝突然又声名鹊起? 可以前元朝才刚刚攻宋,宋朝还未出败相的时候,也不见蜀中白马军有什么动静啊! 不过这对百姓们来说终究是好事,起码宋朝不会向元朝那么榨汉民。 于是,对于白马军夺下重庆,民坊间还是喜闻乐见的。 只是,对于公良长被曝尸的事情,难免还是有人颇有微词。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恶毒了。 时间又过两。 城头上挂着的公良长尸体逐渐干枯,散发出恶臭。 这让得所有人对避之不及,再也没人在这重庆府的西门进出。而入城的白马军,眼下也并没有要离开重庆府的迹象。 福建路。 江南西路的元军终是赶到邵武县外,在县城北面不过数里的官道两侧扎营。 席武亮派遣出去数波斥候,结果回来的不到半数。显然元军也已经在他们的大营附近扎下不少明哨暗哨。 这让得头陀军斥候们本无法潜入元俊大营附近探查情况。 元军造饭时多少锅,军中总共多少人,这些都只能大概推测,很难得到接近准确的字数。 而这对于守城方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攻城的需要知己知彼,守城的更是要如此。因为只有知道攻城方的力量,才可以推断出他们会以怎样的节奏攻城。 六千头陀军士卒,无论怎样安排守城,都显得太过于捉襟见肘。 席武亮等人在征求过赵庭同意后,在北城门城头安排四千士卒守卫。其余西、东两城头各千人,南城门干脆全然放弃了防守。 元军从北面来,想来不会大张旗鼓绕到南城门去攻城。而若他们真那么做,那也没有办法。 面对数万元军,北城门四千士卒已经是很少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