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数百热气球升空而起。 城头高兴若有所思,“又用这招吗?文天祥,你明知这招不会管用,到底抱的是什么心思?” 他向后挥了挥手,“让扮成百姓们的士卒都上来。” 城下,上千“百姓”被押着上城头。 只是,高兴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叹息。没想到,竟然只能以这种法子来掣肘宋军的飞天军。 这种方法,无疑是不仁道的。 可朝中始终没能研究出应对热气球的武器,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冉冉升起到上空的热气球,高兴眼神逐渐又变得坚定。为守住福建,他莫说仁道,连再大的代价都舍得付出。 “狗娘养的。” 而任伟率着飞天军到闽清城头上空,用望远镜往下观望,嘴里不低骂。 他有预高兴还会用这样的办法,现在果然不出所料。 看着下面城头上的元军,任伟知道自己这回又不能仗着热气球的优势了。要厮杀,飞天军士卒们怕是只能在地面上厮杀。 赵庭现在在南宋军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他的命令,没有谁敢忤逆。 于是,任伟带着数百颗热气球在空中绕着闽清县城漂浮而过,但始终,没往下面扔一颗轰天雷。 大概瞧清楚元军的防御后,他便又率着飞天军落回到军中而去。 任伟到文天祥面前,面有些不忿,“军机令,元军果然又以百姓为质,末将无法动手。四面城墙各有约莫五千人驻扎,而在墙角处也各有约两三千人,可以随时援助城门。” 文天祥轻轻点头,瞧瞧后头就地扎起的营帐,然后又看向城头,驱马上前些许,“高兴,你就这么不将百姓们的命当回事么?” 高兴冷哼,“文天祥,你少逞口舌之利,要攻便攻就是。本将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文天祥还以颜,“元朝无道,失势是早晚的事。若非我朝皇上民如子,要破你闽清县城,我军不必费吹飞之力。” 说罢,他便就不再多说,勒转马头,回了军中去。 这夜,闽清县外畲民军营中灯火通明。 城内亦是如此。 然而,当为万物俱静时,城外却是突然响起如的呼喊声。 “元军无道,以百姓为质!当共诛之!” “元军无道,以百姓为质!当共诛之!” “……” 任伟再领数个热气球,飞上闽清县城上空。以望远镜在上头观察城内情形。 他的眼中,逐渐出疑惑之来。 因为,随着城外的声声浪,城内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不合常理。 哪怕闽清百姓们这些年来已经习惯元朝的迫,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应该无动于衷才是。 那些家中父老被押到城头为质的,怎么会没有半点反抗举动? 带着疑惑,任伟飞回到军营中,将这事禀报文天祥。 而在城内,也有将士匆匆跑向府衙,将城外畲民的大喊还有任伟率军巡空的事禀报高兴。 文天祥面疑惑。 高兴脸微变。 他当然知道城内的百姓们为何没有半点动静,因为他本就没有抓捕任何百姓。 可是,此时城中已经出破绽,文天祥会不会察觉出来呢? 两军对战,任何的不确定因素,都可能会成为左右胜负天平的那稻草。 稍作犹豫后,高兴道:“立刻让士卒在城内制造慌!烧毁些许房屋!” 他面前的将领们都不是怔住,“大统领,如此会不会引起百姓愤恨?” 高兴拧着脸,“不过烧毁些房屋而已,他们能够怎样愤恨?只要能守住闽清县,这点损失不算什么,速速去办就是!” 当下将领们便也不敢再多说,有两个人向着府衙大殿外头跑去。 高兴沉默十余秒,又道:“诸将听令!” “末将在!” “速速做好战准备,若见到宋军飞天军升空,立刻从城头撤下,隐藏到民宅中,待宋军入城,给以头痛击!” 但他这道命令下来,又是让得诸将些微怔住。 有人道:“大统领,您还是担心宋军会破城?” 高兴凝重道:“文天祥此人,远远不是畲民众的将领们那么好对付。不管如何,小心为上吧……” 说着,他又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大殿中间的闽清地图上。 高兴心里很清楚,哪怕自己现在让士卒在城内制作混,也同样有破绽。以文天祥之能,未必看不出来。 一招失,招招失。 他的确没有想到文天祥会用出这样的攻心计,引城内百姓哗变。 他现在无疑有些左右为难。 若是真押着百姓上城头,城内只怕真的会起哗变。而若是不这样做,被文天祥瞧出破绽,定然会大举攻城。 怎样选择,都有风险。 最后,他高兴还是选择和文天祥硬刚。因为他清楚,失去民心,将会对闽清造成多大的影响。 元朝瞧不起汉人,横征暴敛,本就不受百姓待见。他再起民愤的话,说不得,闽清县城会不攻自破。 …… 城外军营中,文天祥踱步沉思半晌,眼中则是突然爆发出光芒来,“城头那些,或许不是真正的百姓。” 在他帅帐内的许多将领都出不解之来。 文天祥又道:“皇上曾说过,百姓们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鱼。元朝若是真的以百姓为质,这般暴行,再有我们在外头煽风点火,城内百姓不该没有半点动静才是。就算有的人屈服于元军的暴行之下,也绝不会人人都选择屈服。城上的百姓……怕莫是元军假扮的。” “军机令!” 任伟最先反应过来,出狂喜之,“末将这就带领飞天军前去炸他个痛快!” 文天祥也是兴奋,点头:“好!今夜,务必攻破闽清县!” 可就在这时,帐外却是忽有斥候匆匆跑进营帐,跪地道:“军机令,城中有火光四起!” 众人便都又出疑惑之来,看向文天祥。 任伟道:“军机令,莫非是百姓们现在才开始哗变?” 他着实疑惑,因为他之前在闽清上空巡视良久,按理来说,百姓要哗变,应该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是。 可是,城内为什么又会突然火光四起呢? 文天祥凝起眉头,又是沉思。 他自言自语般道:“若是你们是高兴,此时会如何做呢?” 然后,他的手重重拍在帐内沙盘上,道:“这混,兴许是高兴为故意麻痹我等。不必理会,任大统领你速速攻城!” “末将领命!” 任伟不做犹豫,当即向帐外走去。 文天祥又看向其余众将,道:“赵大、赵虎听令!” “末将在!” “待得任大统领轰炸城头,你们立刻领军炮轰城门!” “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速速集结将士,随时听候本帅调遣!” “得令!” 众将都是拱手,然后各是走出帐去。 文天祥眼神灼灼盯着沙盘,嘴里喃喃,“高兴,希望你还没有摒弃心中的良知。不然,本将这次可就被你给害惨了。” 其实,他心里头也不敢全然确定被押上城头的,到底是士卒还是百姓。 再大的可能,都只是可能。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任何事情都没法下定论。 文天祥,在赌。 甚至如果不是拿闽清迫在眉睫,兴许能解邵武县之困,如果不是赵庭在邵武县,他都绝不会冒这样的险。 随着广西之地民生越来越好,朝廷欣欣向荣。他也愈发赞同赵庭以民为本的思想了。 而高兴了解他,他亦了解高兴。 高兴并非是秦寒这种完全视人命如草芥之辈。 所以,他愿意赌这一次。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