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金钗出来人,脸上笑的:“陛下来了。” 赵陆下斗篷,接过手炉,问:“朕来迟了,母后等了多久了?” “并没有多久,陛下先进去罢。” 孙太后正坐在桌边玩牌,看见赵陆进来,笑道:“这大雪天的,可来了。” 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至今未融。瑞雪兆丰年,倒是个好兆头。 赵陆在她身边坐下:“让母后久等,这是儿臣的错了。” 孙太后摇头:“并不怪你。倒是这么些天过去了,那三个姑娘,你可想好封什么了?” 赵陆想了想,道:“儿臣看了先帝在时封的那些妃名分,心里想着,就封才人罢。” 孙语兰三人除了姓孙以外,既无家世又无美名,封为才人其实有些不妥,但孙太后却很意。 孙家的女孩儿,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别支,也该与他人不同。 她笑道:“这就很好。” 金缕在旁奉茶,孙太后便接着说道:“封了这三个,还剩下一个,你要如何同她解释呢?” 赵陆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他垂下眼睛:“母、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臣为什么要同赵宜安解释?” 孙太后笑了:“我也未曾提到她的名字,怎么你独独就想起她呢?” 赵陆有些赧然:“母后这是拿儿臣取笑了。” “这如何成了取笑了呢?”孙太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要不是有人在我耳边提了一句,我倒是没想到这出。” 她又道:“虽说现在也不知她究竟是谁的孩子,但这样留在里,毕竟不妥。这会儿你大度,不计较之前的事儿,随意封她做个什么。一来你高兴了,二来,也算积德行善,给了她一个去处。” 赵陆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是母后子善良,此事就这样办罢。只是拿什么身份册封,又要给什么位份,儿臣倒还要想想。” 孙家三个姑娘的位份已有了,孙太后也不再拉扯这事,便说:“身份也没什么,既然三个女孩儿都是孙家的,就也让她顶孙家姑娘的名儿。进的人多一个少一个,谁会顾及?至于位份,陛下自己喜,就挑哪个罢。” “是。” * 臻祥馆。 中午进了午膳,赵陆便被请去长乐,赵宜安回了臻祥馆,在上睡了一个时辰,一直到申时才起。 延月为她穿斗篷,赵宜安问:“还没回来么?” “金公公说,陛下去了长乐,大概要还一会儿工夫。” 听见她的话,赵宜安点点头。 应秋掀帘进来:“路扫出来了,姑娘现在出去么?” 延月却在边上犹豫:“还是等陛下回来,让陛下带着姑娘去罢。” 早晨醒来,窗外一片雪亮。赵宜安知道下了大雪,就想出去看看。只是延月担心,想禀明赵陆之后再去。 说完这话,延月小心看向赵宜安,赵宜安便对着她点头。 应秋便嘟囔:“只是去瞧瞧,姑娘子安静,又不会出什么事。何况陛下还不知几时能回来呢……” 赵宜安又点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赵宜安看着她们,忽道:“让金公公来。” 陛下不在,养心殿能理事的自然只剩下金公公了。 这主意不错。延月和应秋便替赵宜安拢了手炉,戴上帽子,扶着她去找金公公。 金公公乐得讨赵宜安的心,带了几个小公公跟在赵宜安身后,陪她一起去西配殿那里。 地上扫出一条道,赵宜安正慢慢走着,不想却面而来三个人。 金公公眼尖,一看见孙语兰三人,便暗道不好。 只是对方已到了赵宜安跟前,想拦也拦不及了。 也不知是哪个没眼的东西,消息透得这么快。这里是西边,孙语兰三人住的是东围房。若说她们是偶然来的这里,金公公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只能先静观其变。 金公公仍在想对应之策,另一边领头的孙语兰已经俯身下拜,道:“赵姑娘好。” 赵宜安被拦住脚步,只好点点头:“好。”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想起赵宜安的脸,孙语兰暗咬牙,面上却仍透着喜:“昨夜好大雪,这会儿我和妹妹们出来赏玩,没想到遇见姑娘。” 赵宜安又点头:“继续玩。” 说着便绕过三人,要朝前走。 孙语兰一愣,她先前就错过孙名宵,现在怎么能再错过赵宜安?况且只要和她待着,迟早也能见到陛下。 如此,孙语兰又忙忙贴上去:“姑娘要去哪儿?我们才来养心殿,不如姑娘带我们四处走走。” 她一上来,应秋就立刻将她格开:“孙姑娘小心些,碰了我们姑娘,那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孙语兰被挡得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孙妙竹抱住了她。 孙妙竹神担忧:“可有事?” 孙语兰瞪她一眼。 没眼的东西,在赵姑娘面前说这话,倒像是要怪罪赵姑娘似的。 又甜甜一笑:“这位姐姐同我玩呢,怎么会有事?” 说着仍跟了上去。 孙语兰想同赵宜安说说话,但应秋如护仔的老母似的,一点也不让她靠近。孙语兰没法,只好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儿看着赵宜安。 她穿的裙子可真好看,头上的珠翠也远比自己的致。 孙语兰又是羡又是嫉恨,不知不觉,就跟着一行人到了配殿门口。 金公公叫人去开了门,拢了炭盆,将赵宜安请进去坐着,又奉上热茶点心。 孙语兰三人也得了座。 延月将赵宜安手里的手炉拿过去,换了新的炭,又递给她。 赵宜安看着窗外积雪,忽道:“我想去御花园看雪。” 这里白茫茫一片,没什么趣味。 延月忙摆手:“不可不可,姑娘身子要紧,还是等陛下回来。” 赵宜安便有些失落。 孙语兰见了,转念一想,笑着说:“以前在家的时候,难得下雪。若有雪天,民女便常和弟弟妹妹一起,出去堆雪球,打雪仗。还有那些雕的冰灯,晶莹剔透,真是美极。” 延月止了她的话:“姑娘身份尊贵,岂能做这些事?” 赵宜安却问:“哪里有冰灯?” 孙语兰一喜:“这会儿不知去哪里找,不过,姑娘瞧她——” 她拉住边上孙妙竹的手,亲热道:“她家里就是做灯笼的,想必做一个冰灯,也是小事一桩。” 忽然被提及,孙妙竹吓了一跳。 她连忙赔笑道:“民女家里做的是纸灯笼,哪里能做冰灯这种巧的玩意儿?让姑娘白高兴了。” 说完话,又偷偷将自己的手了回来。 赵宜安果然又失落。 金公公见此,便道:“一会儿老奴遣人去问问,以前冬天过节,里也有这个的。若有,等做好了,替姑娘送来。” 听见他的话,赵宜安面愉悦:“好。” 这事就算过去,几人又在殿内待了一会儿,延月就劝赵宜安,该回去了。 虽然没看尽兴,但有了冰灯的期盼,赵宜安倒是很容易就应了。 伺候的人跟着行动起来,只是走到门前,赵宜安忽然捂住嘴,似乎要吐。 身边的女忙围上去,在后面的三人,只有孙语兰时时刻刻注意着赵宜安的动静,所以也只有她看见这一幕。 赵姑娘这是,有喜了? 宛如一个霹雳,孙语兰霎时就呆在原地。 是了是了,怪不得她的女说,碰了她不是她们能担得起的责任。也怪不得她们连御花园也不敢让她去,非要等陛下来做决定。 赵宜安要是身怀有孕,她的女怎么敢擅自让她出这养心殿?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串联起来,孙语兰一时间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若真有孕,那可是她们的机会了。忧的是,就算如此,陛下似乎仍贪恋着她。 孙语兰想了这许多,跟在后面的孙妙竹奇怪,柔声问道:“语兰,怎么不走了?” 她一出声,孙语兰便回了神,只道:“走了,这就走了。” 还得回去好好思量思量。 剩下孙妙竹疑惑,怎么一向急躁的孙语兰,这会儿却忽然不计较了? * 等赵陆回来,正巧碰上出暖阁的李太医。 “怎么了?”赵陆问。 金公公在里面听见声儿,忙出来伺候。 李太医便躬身,回道:“是赵姑娘。中午吃的东西或有些腻,积住了觉得恶心。臣已开了方子,喝了药就好了。” 赵陆点头:“送李太医出去。” “是。” 了斗篷进暖阁,赵陆一眼就瞧见赵宜安趴在小桌上,神恹恹。 “这是吃了什么好东西?”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