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暗咳一声偏过脸,他还在屋呢?不要这么大方的在他面前喂好么? 邵凤至掩嘴笑的花枝颤“哎呦~这有啥好臊的……” 娘也是笑着撇他一眼“都是当娘的,就算你是爹爹也跟咱们没啥区别” 陈青呆滞,生过娃他就跟女人一样了?娘的!咬牙狠瞪那奋力的丑八怪一眼,愈加嫌弃他了…… 直到娃吃,赵氏才解开襁褓给陈青看儿子身上的胎纹。 “是个小哥”陈青沉下脸,眼神郁的如同浓墨一般化不开。 “是个哥儿咋了?可不许嫌弃我孙子!就咱家这条件将来还怕娶不上媳妇不成?”赵氏当先护犊子的训斥儿媳。 邵凤至也在一旁帮腔,不管是哥儿还是小子,她们都喜,只要不是娃自己非要嫁人,梁家是断不会再将娃子嫁出去了。 陈青倒不是重男轻哥儿,而是不希望儿子将来有天走自己的老路。既然生来是个带把的,那就该娶生子,做什么非像女人一样生娃恪守妇道? 若是儿子有天也像他一般迫于无奈嫁人,那悲剧岂非又将重演?虽说他现在不后悔嫁给梁子俊,可他厌恶小哥的身份,更不希望儿子也背负这种会被人歧视的身份生活。 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儿子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世间?而不是以“小哥儿”这个别混淆的存在遭受种种不公平待遇。 梁子俊只眯了一会儿就让儿子吵醒,此刻眯着眼劝解“你若不高兴,那就当他是男娃养,对外也说生的是小子不就结了?” 赵氏不赞同的斥道“胡闹!若是故意隐瞒,也没个顾忌,长大后成天跟些淘小子厮混,哪天被看了身子咋办?” 梁子俊扫一眼沉闷的媳妇,爬起来正辩解“这有啥?看就看了,反正将来都是要娶媳妇的,胎纹又长股上,不子谁晓得他是个哥儿?” 赵氏本还再说,见儿子拼命使眼才暗咳一声,对一脸郁郁的媳妇劝道“这哥儿和小子都算男娃儿,都一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疙瘩,不好厚此薄彼,可不敢亏待我孙子,不管是小哥还是小子咱们都喜” 陈青闷闷不乐,许久方才开口“若他哪天真想嫁人再跟他说,不然……一辈子都别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做一个爷” 陈青这番话说的极为沉重,惹的赵氏和屋内一众婆媳均缄口不言。娘更是惊讶的看向三少,暗道这哥儿原本定是不想嫁人的,不然哪会想要隐瞒儿子真身? 梁子俊登时清醒了,嬉笑着说“成!就按你说的办,咱不告诉他,等他长大了自己决定是娶媳妇还是嫁人” 邵凤至赶忙出来打圆场,又嘱咐娘万不可对人言明,不然村里娃子故意使坏那他家哥儿定当要吃亏。 娘从请来就没离开过梁家,是以只要封口,这消息就不出去,都在一个村住着,这点方便,即便梁家不用银子贿赂也是不会随意往外说的。 再加上梁家于她有过恩惠,忙是点头应了。早些时候她曾听人说起,有的人家故意瞒着哥儿的身份当男娃养,还道是为了传宗接代才故意掰直娃的子,今亲耳听三少道明才想明白,这都是出自爹爹的一番护之心。 自己受过的苦,不想在儿子身上发生,想来若非亲身经历定是无法理解其中意义,说到底为的不过是娃儿好。 梁三爷喜得贵子这事,很快就沸沸扬扬传遍整个青平县,临近梁家村的佃户三三俩俩上门来送蛋,也有几个久未怀孕的小哥上门蹭喜,为的就是沾点喜气好早开怀。 送过礼的佃户,梁家都重点记下,赶到冬季若是有上门借粮的,便优先借给这些人家。 红猴子历经一个月才白起来,去那身红皮瞅着倒也顺眼,可惜仍是没有妥妥那会胖虎的招人稀罕。 梁子俊有儿子的瘦弱不讨喜,特意给起了个名叫良缘,意喻将来能得个好姻缘。还让家人都喊他“圆圆”,为的就是希望儿子能圆润讨喜,赶紧让媳妇喜上这臭小子。 陈青不待见他儿子,全家长个眼睛的都能瞧出来。没办法,陈青是个哥儿,自然不希望再生个哥儿,再加上他那爷们子,自然不希望儿子将来也像他那会儿被迫嫁人。 站在自家人角度上想,陈青嫁给子俊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反过来想,那样一个比爷们都出的人竟要违背本意嫁人生子,确实是委屈了。但生都生了,再委屈不也得当爹爹过子不是? 圆圆虽不得亲爹喜,却仍是一如既往的依恋爹爹,每每趴在爹爹膛上,都能美的直咧嘴。 陈青不敢抱软趴趴的儿子,就只能以这种方式亲近他,捏着两个小拳头不的咕哝“这都月了,咋还比妥妥那会小上一圈?” 梁子俊撇着嘴为儿子抱不平“做啥非得事事都跟妥妥比?咱儿子长得再不好那也是亲儿子,哪有净道别人家娃好的爹爹!” 陈青白他一眼,嫌弃的仔细瞅瞅儿子小脸,眉淡淡的隐约能看出像是八字眉,眉尾破马张飞的向上飞起,十足十就是梁子俊的缩小版。 在面相上来讲眉尾上昂的八字眉又称剑眉,为人做事有豪情,大胆烈,充男气概,也颇有绅士风度。强又极为热情,一旦坠入情网,便会用深情染对方。 民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剑眉者,有不畏惧鬼之能,鬼见怕。如同门神一般有驱的功能。 陈青心里想完,抬头仔细瞄瞄梁子俊面相,别说,儿子整张脸都像他的,刚下生那会大家都说圆圆长的像他,结果没几天越长越像梁子俊,果然哥儿像阿爹,小子多数都随生父。 梁子俊将晾干的布仔细叠好摞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又将小衣服小被子铺平,才小心抱起儿子,手掌分别托着脑袋和股将儿子裹进襁褓。 这一套动作看的陈青也为之咂舌,梁子俊当真有几分爸的天赋,伺候儿子那叫一个心,全然不复以往的大大咧咧。 梁爸一上任就接手了婆媳的活计,惹的几个婆婆直骂这小子凭地抢了他们亲近娃娃的机会。娃只要一吃,就被阿爹抱进卧房跟爹爹培养情,倒是多少让陈青增加了些许好,不似最开始那般厌弃儿子。 将儿子哄睡着,梁子俊又给刚出月子的媳妇端汤递水,整个月子坐下来,陈青胖了不少,梁子俊反倒清减几分。 “别忙了,赶紧上来躺会”陈青捏捏他脸颊,略显心疼的拉人睡觉。 梁子俊揽着媳妇笑道“不妨事,你给我生了儿子才辛苦呢” 进入夏至,天干地燥热的人不动弹都能闷出一身大汗,陈青打着扇子见人睡着,才忧心起地里的庄稼。 这一个月没出过门,也不晓得地里现在什么光景,虽说有梁佳和虎子照看,但不亲眼看看终归是放心不下。 刚做完月子,陈青就披上衣服跑出去查看,见到一片念头巴脑的麦穗,陈青愁的不行,再旱下去,怕是真要绝产。 眼看再有两月就到秋收,农户手里的余粮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若是绝产非得闹出饥荒不可。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可全指望田里这点出息,每年秋天也只留够一家老小的口粮,其余全都拿去换钱,若是赶上灾年,就只能靠积攒的银子买粮度。若是家里困难的,除了上山寻些山货果腹就只能干饿着到来年开。 忆起那年水灾,陈青赶紧回家书信一封,嘱妹子尽早屯粮,连带婶娘和林掌柜那边也各自写了一封,就怕这几家冬里没粮可吃。 陈青这话还是说晚了,自从他坐月子起,县里米面就见天涨价,都是靠天吃饭的穷苦百姓,不等旱灾到来就早早预到了危机,各家有银子的便买粮囤粮,没银子的就上山挖野菜寻山货,但凡是能下肚的东西都成了哄抢对象。 各大粮铺早早就商量好价格,多囤少卖,为的就是冬里能尽量哄抬粮价狠赚一笔。 小暑过后,不等开门就有连夜在粮铺外排队购粮的人群。只可惜,粮铺预测到了商机,却没承想形势比预期来的更严峻。 各大运河逐渐缩,小溪也因连干旱接连断,县城送水铺子早已无活可干,街口的水井从三前就被官府把手每人定量提水。 人吃水都成问题,哪还有多余的水灌溉庄稼?梁子俊打探一番回来后愁眉不展,县城气氛都紧张成这样,更何况各村的状况了。地里庄稼大半绝产,勉强活着的怕也熬不过大暑。 听闻临县乃至整个靖州都被祸及,陈青也不再期望还能救活那些半死不活的麦田。外省情况也不容乐观,周围相邻的两个州多少也被波及减产,南方虽未遭灾,但以一州之力也无法顾全多达三省的减产。 外省粮食供不应求,地处偏远的青平县更是无粮可购,调不来粮,粮铺紧接关门,老百姓愁得整缩衣少食,就为节省口粮好度过灾年。 朝廷颁布控粮令,止各地哄抬粮价。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的,各省粮铺仍是按部就班的奉违。 靖州舞弊一案牵连多达十余位贪官罢免,刘魏之坐守靖州府衙,不等来接替官员,就被眼前局势愁的彻夜不眠。原定接替官员一探听到消息立刻装病不出,只等明年度过难关才肯北上做官。 是以咱们的刺史大人只得据守靖州,处理各县纷沓而至的调粮折子。南北路途甚远,刘魏之几次去信调粮防灾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这个时候方显人脉的重要,相邻的两个州府明明灾情尚不明朗,仍能凭借关系调集到抗灾粮食,可靖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界,却因刘魏之不善际,多次未得南方知州回复。 眼见多县大面积绝产,立秋之后,刘魏之只得去信恳请恩师解困。 御史大夫敲着信纸暗道“经此一事,魏之当知独脚难行,孤掌难鸣也”提笔写下一封回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往靖州城。 第140章 旱灾到来 立秋之后,陈青才渐渐喜上他的红猴子…… 现在不能再说是丑八怪、红猴子了,小家伙现在粉白粉白的,致的贼招人稀罕。而且逢人就笑,咧着无笑容惹的一众婆媳都不释手。 也不知是遗传还是这小子天赋异禀,丁点大的小东西就识逗,稍加逗就能乐的咯咯嘎嘎的摆手翘脚。赵氏直说这娃像极了么子,不百天就这么聪明伶俐。 别看一众婆媳常抱着他玩,可圆圆最喜的还是不咋待见他的亲爹。 陈青虽说没抱过他,但只要将小家伙放他跟前,这小子就能美的直吐泡泡。小嘴咿咿呀呀说些旁人听不懂的婴语,小手还挠啊挠的非得抓着爹爹衣裳不可。 若是有幸趴爹爹怀里一会儿,小家伙能美得哼唧出声,小脸紧紧贴着阿爹没一会就能睡着,梦里还能咧着小嘴来个甜美笑容。 梁子俊这个超级爸时常为儿子跟媳妇吃醋,他把儿子伺候的板板整整,也没见这小子跟他这么亲近,小脑瓜永远朝着爹爹摆动,小爪子也是伸向亲爹求抱。 陈青仍是不大敢抱软趴趴的娃,捏着儿子的小手啃一口,小家伙赏脸的笑出一堆哈喇子。 梁子俊擦掉儿子下巴上的口水,摸摸热乎乎的股,赶紧给他换布。结果刚打开布包,小就翘起来呲出一道弧线,浇了梁子俊一头一脸童子。 陈青连忙后退一步,等收拾干净了,才上前逗儿子。 “这可是你亲儿子,犯得着躲那么远吗?”梁子俊怪叫一声,抹掉脸上的水珠将沉甸甸的布丢进木盆,认命的端出去清洗。 陈青拎起儿子小脚,仔细摸摸股蛋上的胎纹,呃……跟他的一样,果然是亲儿子! 陪着小家伙练了会脚力,陈青就三下五除二将他裹成个粽子,不管了…… 哥抱着妥妥来找弟弟玩,见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拿小眼神直瞅爹爹,委屈的扁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心疼坏了。赶忙放下妥妥打开襁褓,释放他的小手小脚,嘴里念叨着“哎呦~可怜死了,这爹爹也忒狠心了不是?” 陈青白他一眼,继续捏着绣针做活。 妥妥已经快十个月了,早就爬的飞快。将妥妥仰躺放在圆圆身边,两个小家伙刚还并排躺在一起抓手玩,这会妥妥就翻身坐起,抓着圆圆的脸蛋口齿不清的喊“弟……” “弟~弟~”哥好笑的抓下儿子小手,一字一顿的教他说话。 “阿……爹……爹……”妥妥笑出四颗牙脆生生的叫爹爹。 “……哎呦~我儿子可真聪明”哥笑着抱起儿子狠亲一口。小家伙借助爹爹的手臂勉强来上两步虚踏,又把哥美得直显摆“看见没?会走了哦~” 陈青受不了这个儿控,敷衍两句,见自家的小东西也啊啊叫着想站起来,便拍拍他的小肚腩教训“没学会爬就想走?老实躺着吧” “圆圆多讨喜啊,你咋还没别过劲呢?”哥纳闷的抱起儿子跟他玩躲猫猫。 “没不喜啊,这不稀罕他么!”陈青好笑的摇头,谁规定稀罕就得像哥那样成天抱着不撒手了?将刚好的小绣球按照颜深浅系在一木上,吊起来给儿子看,小家伙立马转移视线咿咿呀呀的伸手够着玩。 哥不明白陈青做这么个东西干嘛用,陈青酷酷的甩给他一句“早教!” “这么点娃娃懂啥?你教了他也记不住”哥才不信陈青那套说辞,娃娃都是6岁启蒙,8岁方才入学。即便家里有才学的也是4、5岁以后才教娃娃背百家姓呢。 陈青懒得跟他解释,别人家的娃他管不着,自己儿子得从小就抓紧教育。 将绣球吊在柱上,陈青又去书房拿梁子俊画的黑白卡。哥好奇瞄着木板上的水墨画笑道“你别说,子俊这小猫小狗画的还真像” 若不是自己画不好,陈青真不想用梁子俊画的这些简笔画。在他眼里,这些象画只会教歪他儿子,奈何自己画的更烂,只能凑合着用了。 指着木片上的小动物挨个教一遍,小家伙看着看着又呼呼睡着了。 “哈哈哈……我就说娃哪看的懂?”哥指着陈青郁闷的脸笑到前仰后合,妥妥也凑趣的跟着呵呵傻笑两声。 “笑什么呐?”梁子俊洗完布甩手进门,瞧了眼儿子,对媳妇竖起拇指夸道“又睡着啦?媳妇你真厉害,这些画一哄儿子保证老实睡觉!” 陈青牙咬了又咬,气急的用木片砸他脑袋“还不是你画的不好?让你画像点,非得给画成四不像,这玩意谁能看出是条狗?” “我能啊”哥憨笑的指着自己鼻尖,妥妥也有样学样的抓着小鼻子呵呵笑。 “那是你傻!”陈青白他一眼,对得意的梁子俊吩咐“重画!” 梁三爷摊摊手,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哥说“你是不尖” 哥气急的小声嘟囔“我傻?我傻我能看出那是狗,你儿子倒是像你一样尖了,还不是照样呼呼大睡?” 妥妥拍着爹爹脸颊笑着学话“爹……啥……”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