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青衫男子,与魏劭相仿的年纪,长身而立,佩长剑,姿容修雅,便是宗忌。回头认出了娘,从地上起来,整了整衣衫,上前去。 娘向他含笑点头,唤了声“郎君安”,递上壶酒。 小乔隔绢见宗忌目光落向自己,神间带了疑惑,便道:“贸然来访,甚是失礼。前多蒙足下千里传书,十分。今路过,特来致谢。若有打扰,还望海涵。” 宗忌听她一开口,便知她的身份,应是魏府里的那位女君。一怔,忙向她见礼。其余几位他的友人见状,知这妇人应是有事来访。酒宴进行至此,也差不多尽兴了,纷纷起身告辞离去。经过小乔近旁,虽因幂蓠遮面,看不清她的容颜,但薄绢之下,依稀依然可以辨出是个年轻貌美女子,方才又被她一语解破了作乐谜题,可见聪,甚是好奇,经过忍不住都多看了几眼。 宗忌送友外出,几人便都打趣,道他才到渔没几,何时竟就结了这样一位出众佳人,瞒而不报,下回定要作酒为罚。 宗忌既已猜到那妇人的身份,岂敢亵渎,忙矢口否认,迅速送友离去后返回。到了小乔面前,恭敬地道:“不知女君亲驾来此,有失远。可是有用得到我之处?但有,尽管吩咐。” 当他被比彘救下,立誓相报。听比彘夫妇谈及这位燕侯女君很是敬重,似乎当初有恩于他二人,心下便也将她等同视为恩主。心知以她的身份,若无别事,也不会特意亲自来这里见自己的,是故开口便这般说道。 小乔让娘先行避开,后道:“我阿姐于信中特意提及足下,云足下游甚广,为可信赖之人。故我贸然前来。实不相瞒,确实有求于足下。” 说着,掀开幂蓠遮面,出面庞,向宗忌微微含笑,点了点头。 宗忌视线落于她的脸上,目光微微地定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竟不敢再与她一双眼睛对望,只道:“蒙女君谬赞。但凡有事,女君尽管吩咐。宗忌肝脑涂地,以报答恩主当相救之恩!” …… 小乔从悦福客栈出来,回府的路上,一直冥思。 昨晚黄媪密报姜媪鬼祟行踪一事,令小乔原本就紧张的神经再次绷的紧紧。 前世里,徐夫人的意外病故、大乔、朱氏、朱氏身边的姜媪,还有那个首次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李姓乡侯夫人…… 这么多的人,似乎应该是能够穿成一条线的。 姜媪是朱氏的心腹,朱氏是魏府主母,那个李姓乡侯夫人是渔城中的贵妇,两人过去若有相,朱氏如今派姜媪上门,也是说得通。 但是小乔的直觉却又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光从昨晚黄媪的描述来看,现在还不能判断姜媪悄悄去李姓乡侯夫人家中一事,到底是朱氏派遣,还是瞒着朱氏私自行动。 恰好在徐夫人生病,魏劭又离家的这个当口,姜媪做出这样一件近乎鬼祟的事,这太值得怀疑了。 但中间,却又仿佛少了什么似的,令她始终无法将这些人的关系能合理地串在一起。 还有那个李姓乡侯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来渔将近一年了。渔贵妇,小乔大多都见过。 她的记不错。见过面的人,哪怕只有一眼,她也不会忘记。 但这个乡侯夫人,小乔确定,她没有来魏府走动过。 出于她孀居的身份,深居简出,原本也是合理的。 但现在,既然她在这当口以这种方式闯入了自己的视线,小乔便不打算放过。 所以她亲自找到了那个宗忌,请求他帮忙,帮自己盯牢这个乡侯夫人,不能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小乔如今也有能差遣办事的男仆。但这事特殊,普通人恐怕难以盯的出什么名堂。那位宗忌却不一样。大乔信里描述,他是个游侠儿。 游侠从秋时代起,便是一个特殊的社会存在群体。重义轻利,一诺千金,甚至不惜以死报知己者。 倘若这位游侠宗忌愿意出手帮忙,效果必定好过她将事情给普通人。 但这种江湖游侠儿,很难以金钱收买。看大乔信中所言,这位宗忌似乎也颇重义气。便想凭着自己和比彘大乔的关系,开口请他帮忙。 原本她略忐忑,恐自己这样上门,过于贸然。 没想到宗忌一口就答应,看他态度,也非勉强。 这让小乔终于到稍稍放了些心。 她忍不住再次把注意力转到了徐夫人吃的药上。 先前她反复想过,假设一切都还和前世一样,原本正在康复的徐夫人忽然病重不治而死,那么最有可能,就是饮食或者汤药被人动了手脚。 所以她在确定北屋那个负责煎药的郭媪没问题后,再三吩咐,务必要她保证每次煎药,从头到尾都要盯着,不能离开一步。 原本觉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因为这个意外,让小乔更加紧张。 她一回到魏府,就吩咐娘不必管自己了,接下来在徐夫人痊愈停药之前,去和那个郭媪一道煎药,厨房厨娘做饭,也要在旁看着,若有任何外人接近,立刻告诉自己。 娘有些莫名。但女君这几的情绪也染到了她。并未多问,当即应下了。 “逢煎药做饭时候,你借故过去留在炉前便可。不必叫人晓得是我又特意派你去盯。” 小乔思忖了下,又吩咐一声。 …… 娘走后,小乔沉良久,决定往东屋走一趟。 前些天魏俨那事之后,朱夫人除了几天前送行魏劭了下脸,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关在东屋,也不要小乔去问安。 小乔好些天没看到她了。 她想去试探下,看看姜媪悄悄去乡侯夫人家的事,她到底知不知道。 小乔到了东屋,等了半晌,连姜媪的面都没见着,一个仆妇出来,说夫人不见,让她回去。 小乔无可奈何,只得打消了念头。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