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知道,从兖州回来的这些天里,魏劭非常忙碌。 乐正功北伐无功而返,途中吐血回汉中后,神郁气悴,以致于旧伤复发,不久遽殒。 汉中缟素。举丧完毕,就在不久之前,长子乐正恺称帝,建号大梁,追尊乐正功为先帝,随后发檄痛骂魏劭,誓要为大梁开国始帝复仇。 乐正功在汉中经营数代,以梁州为中心,从函谷关以西,广占秦州、荆州、益州等地,兵多将广,又有华山、蜀道地势为天然屏障,如今他虽身死,但几个儿子都非庸碌之辈,借势称帝后,广集兵马,大有要和魏劭决一大战的势头。 小乔在宣室外的甬道之侧,等了很久。 前隐隐又起了的不适之。 再一次提醒她,女儿腓腓此刻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 终于传出一阵脚步声。 她看到李典卫权等人从里疾步而出,行匆匆。 几人见到小乔,微微一怔,停了下来,接着走来向她见礼。 李典道:“女君何时到的洛?” “今方到。” 小乔看了眼前方那扇红门:“君侯可在?” “在里。” 小乔微微点头,往里而入。 …… 公孙羊随魏劭最后出来,想起件事,对魏劭道:“我恩师本已归山,又听闻南方有疫,便南下,路过洛附近,得知张榜求医,这才入了城。魏将军已无大碍,恩师今一早便走了,我苦留不下……” 魏劭迈出门槛,忽看到对面小乔走来,脚步一顿,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定了一息,随即沉下了脸。 公孙羊抬头,忙了上来,道:“女君路上辛苦,今刚到洛,怎不先去歇息?” 小乔步上了台阶,停在两人面前,含笑道:“多谢军师派人接我来此。我不累。” 目光转到魏劭身上,道:“夫君可否暂时停步?” 魏劭冷冷道:“你不回渔,来这里做什么?” 小乔道:“我有话想和夫君说。” 魏劭抬脚便走。 小乔伸手,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 魏劭低头,看了眼她紧紧捉住自己衣袖的素白小手,随即抬眼盯她,出恼。 但那两只小手,依旧紧紧拽着他衣袖不放。 “只占用夫君片刻,不耽误事。”她说道,声音不高,但很坚定。 公孙羊了口唾,忙转过脸道:“主公何妨听听女君之言。我先行告退……” 朝两人匆匆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魏劭便僵立在门槛边,一动不动。 四下空无一人。唯殿前那株硕大香木,冠盖匝道,一阵风过,发出沙沙的树。 小乔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方才去探望了魏梁将军。阿弟和我同行,代父亲向魏梁将军请罪。” 魏劭的视线,落于殿前甬道旁的那株香木上。 小乔凝视着他岩石般的面容:“所幸魏将军不予怪罪。临辞,我对魏将军说,希望他能收我阿弟于帐下历练。承蒙魏将军不弃,答应了。只是没你的点头,他不敢擅自做主。” 魏劭猛地转头。 “这也是你能擅做决定的?”他的语气很重。 “所以我来告夫君知晓。”小乔说,“并无别意。只是如今家里事情过去了,料接下来一段时应无多少事了,阿弟年少,不当虚度光,我家又有愧于魏将军,让阿弟到将军面前听用,无论牵马,抑或扶鞍,都是应当。” 魏劭盯着她。 小乔着他的目光:“自然,留或不留,留他多久,最后一切,都凭你的心意而决。” 魏劭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脚,衣袖拂风,疾步下了台阶,人已走到那株香木之下。 小乔追了上去,停在了他的对面,挡住他的去路。 魏劭终于停下了脚步:“你还要做什么?”语气带着质问和不耐。 他比小乔高了大半个头。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小乔微微仰脸,凝视着他的面容。 “我知你恨我乔家屡次背约,更恨我对你虚与委蛇,名为夫,实暗中防备。方才我既说了,我想对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是以不管你听不听的进去,我都必须说出来。” “我在很久之前,便重复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乔魏两家联姻,我乔家嫁女于你为,然,并未如愿化解两家仇恨,你一心复仇,最后我家人无一幸免,或直接死于你手,或间接因你而亡。” 她闭了闭目,睁开。 “我便是带着如此一个如同前世亲历般的噩梦,嫁你为。婚后我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渐渐你我关系终于有所破冰,然,那时候,不管你对我如何的好,你的言行举止,总是令我深力,便似我和我家人的生、死、福、祸,全在你的喜怒一念之间,何况还有那样我无法摆去的梦谶。”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