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冲天似乎这时候才看到她,诧异地问:“康伯也来了?” “嗯,在谷外候着。”沈容捂住口虚弱地说,“夫君,夜里风寒,你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小心得了风寒,有事咱们回去说吧!”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转转,这就回去,走吧,我抱着你!”司马冲天一俯身,拦抱起了沈容。 沈容窝在他怀里,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你还在为咱们家孩儿的事难过。这个孩子跟咱们福薄,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夫君,你别自责了,都过去了,孩子咱们还会有的……” 温柔的女声越来越远,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苍茫的夜中。 香儿蹲得双腿发麻,两只手抓住石头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山下那一盏红灯笼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个极小的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香儿的樱桃小嘴委屈地撅了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滚。 司马哥哥就这么抛下她走了!还有,他以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孩子夭折后,他夫人不谅解他,他很苦闷,可她看到的是什么?他夫人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自己都病得走不动了路,还特意跑到神医谷来找他! 他就是个大骗子! 香儿气得拽下了一截桃枝,将上面的桃花全给扯了下来! —— 回到司马冲天暂住的房间,坐到椅子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困意涌上心头,但还有事没完呢,她不能睡。 沈容强打起神说:“雪莲,去谢谢于小哥,大晚上的,劳烦他帮忙了。” “是,夫人。”雪莲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司马冲天和沈容。 司马冲天怜地摸着她苍白削瘦的小脸,关切地说:“你身体不好就在家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这舟车劳顿的,你怎么受得了,你胡闹就算了,康伯怎么也跟着你一起胡闹!” 沈容强忍着起皮疙瘩的冲动,嗔了他一眼:“说我们胡闹,你不也一样胡闹。你也不看看,这神医谷是什么地方,出了好几代神医,武林、官场中,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得罪他们,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说到最后沈容暗暗用力拧了一下大腿,挤出一滴温柔的眼泪,滚到司马冲天的手背上。 这温度灼得司马冲天心都化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唯一给自己生过孩子,在自己还没发迹时就跟着自己的发。博多情的司马冲天抬起手指细细地替沈容擦干了眼睛:“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嗯!”沈容泣着点了点头,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把一个失去孩子,以夫为天,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小女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司马冲天不疑有他,轻拍着沈容的背安抚她。过了一小会儿,怀里的泣声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平稳的呼声。 司马冲天拨开沈容的头,低头一看,发现沈容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她似乎也仍旧很不开心,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他伸手把沈容眉宇间的褶皱轻轻抚平,旁边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雪莲细声细气地说:“庄主,铺好了,将夫人放下吧!” “嗯!”司马冲天将沈容抱到了上,放在柔软的铺上。 雪莲赶紧跟过来,把沈容的绣花鞋给了,又将她头上的簪子给拔了下来,放到一边,再拎了张热乎乎的帕子,轻轻地替沈容把脸擦干净。 装睡装得很辛苦的沈容:这服务还真是周到,堪比五星级了! 沈容伺候好了之后,雪莲又打来一盆热水,蹲下替司马冲天掉了鞋子,纤细白玉般的手轻轻抚上司马冲天的脚,细细地,眼底还暗含秋波,娇柔地问:“庄主,奴婢这力道怎么样,舒服吗?” 作为男主,司马冲天必然是器大活好、金不倒,不然怎么应付十个老婆,还有那群水情缘的莺莺燕燕?被雪莲这么一勾引,他的下马上冒了起来,手一拽,就将雪莲提了起来,按进怀里,下腹往上一顶,捏了雪莲鼓鼓的口一记:“这就等不及了?你家夫人才刚睡着呢!” 雪莲也是个大胆的,一探身,一双玉臂勾着司马冲天的脖子,樱贴了过去,擦过他的耳垂,娇滴滴地说:“一不见如隔三秋,奴家想庄主了嘛!” “是这儿想我,还是这儿?”司马冲天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捏起来。 好一对狗男女!他老婆都还在房里呢,就抱着侍女啃了起来,是人吗?沈容闭上眼睛都能听到两人吻、衣服摩擦的声音。 看样子,他们是笃定她的身体不好,太困,会睡死过去,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瞧两人这练的样子,估计不是第一回 干这种事了。 沈容浑身恶寒,司马冲天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和下限。沈容可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翻了个身,嘴里呜呜呜叫了出来:“宝儿,宝儿……” 原主的孩子才两个月,还没取大名,小名就叫宝儿。 听到她的呜咽声,两人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又贴在了一块儿。 沈容恶心得想吐,加大了音量,一个劲儿地喊着孩子的名字。 那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司马冲天扯开雪莲白生生的胳膊:“夫人梦魇了,你去照顾她!” 本来就要成就好事了,这么突然地被打断,雪莲有点不情愿,可她到底是个奴婢,卖身契都还掌握在沈容的手里,只能拉好扯掉的衣服,蹲到边,握住沈容的手温声细语的劝。 这个晚上,司马冲天很烦躁,他被雪莲挑起了望,却得不到纾解,半夜,雪莲忍不住,又摸进了他的怀里,两人扭在一块儿,衣服刚扒了一半,沈容突然坐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宝儿……” 吓得司马冲天的小弟弟一下子就焉了,无打采地垂下了头。 经过这一回,司马冲天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了,万一真把他的小弟弟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至于沈容突兀的举动他倒是没有怀疑,因为自从孩子夭折后,原主整天以泪洗面,晚上也睡得很不安稳。沈容今天只是做噩梦,没有拉着他不停地哭,他已经觉得很欣了。 拧了一把雪莲的光滑柔软的翘,司马冲天调笑道:“小浪蹄子,明晚再收拾你!” 雪莲娇羞地瞥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说:“夫人在呢!” 司马冲天看了一眼外面快亮的天,笑道:“放心,我有办法,明晚夫人也碍不了咱们的好事!” 雪莲这才心意足地躺下睡着了。 翌清晨醒来,三个人眼睛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司马冲天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身体好,他的黑眼圈要淡得多,相形之下,两个女人的脸差多了。 沈容按住太了,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也没睡好啊?哎,我昨晚明明睡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浑身没力气,困得慌。” 司马冲天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困了,待会儿吃过早饭就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今天我跟你一起去拜见崔神医,说清楚了,咱们下午就回去吧!”沈容温声道。 司马冲天显然不大乐意:“不用了,这个事咱们没有错,是神医谷的人见死不救在前!” 大哥,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好吧!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沈容反手握住他的手,担忧地说:“可是神医谷在江湖上地位很高,得罪了他们,对你没有好处。夫君,咱们就先忍一忍吧!” “什么江湖地位都是虚的,自己的拳头才是硬道理。”司马冲天不以为意地说,“没了《续脉集》,看谁还买他神医谷的账?” 他这句话没错,神医谷的人医术虽然非常高超,还有一本奇书《续脉集》,但神医谷的人把心思都花在了研究医术上,武功自然不怎么样。一旦镇门之宝丢了,医术最好、威望最高的崔神医死了,只余一群不成气候的弟子,谁还会为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门派跟司马冲天拼命? 小说中,司马冲天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先勾结香儿,偷取重宝,再死崔神医,神医谷的弟子要么死,要么散,转眼间,江湖上哪还有神医谷的存在。 沈容目光闪了闪,拉着他的袖子说:“你也说是没了《续脉集》,现在《续脉集》还好好躺在神医谷,崔神医也年富力强。夫君,你拉不下脸,就让我去,我一个女之辈,崔神医总是不好为难我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是这也太委屈你了!”司马冲天略一犹豫道。昨晚沈容的出现,打断了他跟香儿的进展,原计划可能会出现变动,沈容这提议倒是给他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沈容一听就明白了,他这是松了口,忙道:“不委屈,你也是为了我和宝儿,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吃过早饭,沈容让雪莲去了谷外,带上康伯准备的礼物,去见崔神医。 听明他们的来意,于师兄这个耿直boy很不耐烦:“你们不治病,见我师傅做什么?我师傅忙着呢,没空见闲杂人等!” 他不知道,他这不耐烦的语气会被男主解读为对轻蔑看不起,进而记恨上神医谷。 沈容抢在司马冲天前一步说话:“就半盏茶的功夫,耽误了崔神医多少时间。我夫君这段时多有叨扰,今准备回家,特意向崔神医请辞,还劳烦崔小哥帮忙通报一声,多谢了。” 面冷心热的于师兄最受不了别人好好说话,尤其是这么个风一吹就会刮到,又非常客气礼貌的柔弱美人。 “我给你们通报一声,不保证师傅一定会见你们啊!”于师兄丢下这一句,匆匆进了内谷。 过了约莫小半刻功夫,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师傅答应见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内谷。神医谷的内谷可能是因为弟子都居住于此的缘故,相对比较致,不过最引沈容目光的还是那一格一格的药田,四四方方的,里面种着各种药草,有的青幽幽,有的开出点点小花,药田上薄雾缭绕,宛如仙境。 药田的前方,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年代悠远的建筑,白墙黑瓦,进门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跟豪华不沾边,不过与山与雾相得益彰,非常和谐。 而传说中的崔神医,跟沈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布衣裳,头发用布巾包了起来,沈容进去的时候,他正弯在用力研磨药材,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胳膊上的袖子也了起来,出小麦的小臂。那模样跟田里辛勤劳作的农夫没什么区别。 也是,他若是追求名利富贵,又何必窝在这偏僻的山旮旯里,凭他的医术,进京做个名医,成为富贵人家的座上宾也不是难事,抑或是去托个门路进太医院当官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打照面,崔神医就给沈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她拉了拉司马冲天,福身道:“崔神医,外子情耿直,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 崔神医瞥了司马冲天一眼,怪气地笑了笑:“夫人多虑了,老朽不过一介山野村夫,什么海不海涵的。这地方是治病的,你们没病就赶紧收拾东西,把地方腾出来给病人,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愧是于师兄的师傅,说话就是不客气,不知道以前还说过多少难听的话,得罪了男主,让男主恨得牙的呢! 沈容一直留意着司马冲天的神情,瞧他眼底闪过不虞之,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跟神医谷杠上了。 赶在他出声之前,沈容捂住口,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脸发白,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旁边的雪莲见了吓坏了:“夫人,夫人,你别吓奴婢……” 司马冲天也慌了,扭头就冲崔神医说:“快来给我夫人看看!” 崔神医没跟他计较,将药杵一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把人抱过来!” 药房一帘相隔的内室摆放着一张榻,专供来看病起身困难的病人歇息。让司马冲天把沈容放到榻上后,崔神医坐到旁边,抓住沈容的手腕细细把脉,把完了脉,他又看了看沈容的脸,最后收回了手,摇头叹息。 “崔神医,我家夫人怎么啦?你一定可以治好她的对不对?”雪莲急得都哭了,也就夫人脾气好,能容她。若是夫人去了,换个善妒、手段凶残的当家主母,她怎么办啊? 司马冲天也按捺着脾气说:“崔神医,内子究竟是什么病?” 崔神医吹胡子瞪眼地瞥了司马冲天一记:“你怎么当人丈夫的,她的身体极虚,产后调理不佳,情绪大起大落,肝郁气滞,心病还须心药医,平时多开解她,我给她开一副药,先服三天,三之后再看!” —— 沈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土布单上,单下铺了一层薄薄的棉絮,再下面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慌。 她用力眨了眨眼,低头发现自己前只穿了一件粉的抹,肩上光光的,什么都没穿。 “别动!”一道铜铃般娇俏女声在上方响起,“我给你背上扎了针,你可千万别动!” “多谢!”沈容轻轻转动了一下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娇少女。这姑娘生得非常漂亮,脸颊上带着健康的红晕,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就很健康,皮肤很白很细腻,眼睛圆圆的,纯真无。 神医谷,这么美丽的妙龄少女,妥妥地替男主的后准备的,再加上一手高超的针灸技术,面前这少女的身份呼之出。 沈容故作不住,浅浅笑道:“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香儿又往她背上扎了一银针,大大咧咧地说:“你叫我香儿就行了。” “多谢香儿姑娘,我这还是在神医谷吗?我夫君和丫鬟呢?”沈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温声问道。 得益于这具身体原主的声线很细,嗓子比较软,说出的话总是比寻常人轻柔了许多,给人一种非常温柔的觉。 香儿听到这柔柔的声音,看着沈容白璧无瑕的后背,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语气不自觉地冲了一些:“给你熬药去了!” 沈容诧异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改:“这样啊,谢谢香儿姑娘,我舒服多了。” 沈容没说谎,穿进这具身体以来,她一直觉得身体很沉,像个负重前行的旅人,这一昏、针灸,出了一身的汗,似乎身体都轻盈了许多,说不出的畅快。 自己莫名其妙地发火,对方却还是态度这么良好。 香儿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静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把话题绕到了司马冲天身上:“刚才你昏倒了,你丈夫可关心你了。” 沈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天哥待我是极好的。他之所以来找神医谷也是因为宝儿去世,我太难过了,他想给我和孩子出口气,他这人就这样,凡是自己人,一定护得紧紧的。其实我们都清楚,宝儿的事怪不得崔神医,是这孩子福薄,跟我们的缘分浅,还请崔神医和香儿姑娘莫怪。” 香儿心里头有些矛盾,她以前一直希望司马冲天能跟神医谷和解,她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但沈容真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她又不知为何,一点都不开心。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