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后,空气中隐约的笑意变得容易捕捉。 她惘地歪过了脑袋:“你在笑吗?” 她忽然很郁闷。 看着他微扬的嘴角,她就知道,他心里面肯定早就把她笑死了。 好笑的周可可。 笨蛋周可可。 说着什么“他不是喜我,难道喜你?” 奇怪,她当时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呢? 她的心又一次成了团,当易寻托住她的后脑勺时,她的睫抖个不停。 “先前那个聪明劲儿去哪了?”他忍了笑问她。 问得她一脸懵懂,除了眨眼睛,再没别的反应。 他拿走了她手中捧着的水杯。 拥她进了怀里。 周可可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笨蛋”,心里也很服气地认同,可下一句就又听不懂了:“为什么要道歉?” 易寻的手指轻柔地一下一下,顺着她茸茸的头顶。 “你对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第17章 coco choo 都是对的。 男人的话语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周围的一切,该停顿的停顿,该安静的安静。 只剩下表盘上的秒针还在走动。 一圈又一圈,化作周可可心里起的涟漪,她缩在那个温暖的拥抱中,脸红得一塌糊涂。 易寻又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背:“放心,不会让你白白被人欺负。” 已经不是第一次拥抱,但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清冽的香味,还是令她略略地走了一下神。 周可可把脸埋在他温软的颈窝里,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我才没有被欺负。” 咬着嘴顿了顿,她才带着一点微微的不道:“明明是我赢了。” 光是拥有了易寻,她就彻底赢了。 她才不管别人会怎么说呢,要不是那个女孩纠不休的,她才不会回头去理睬。 周可可听到了易寻轻轻笑的声音。 “是,赢了。”他肯定着她的话。 周可可瞬间又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觉自己成了一个胡搅蛮的小孩。 他却圈得她更紧了一些,让她完全没有逃的机会。 他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般地夸赞:“可可好勇敢。” 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可可有一刻的恍神。 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被唤醒,她几乎快要忘了有过这么一句话,在很久以前,她曾听过一模一样的。 ——“可可好勇敢。” 废墟后,少年松开了小小的女孩,用手指擦掉她鼻尖上沾染的灰尘,说出了这一句。 那张小脸上,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地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已经不见刚才的人影。 “易寻哥哥,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找你有什么事吗?” 那时,易寻什么也没有说,一路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回了爷爷的面馆。 过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小镇。 再过后不久,她也被接去了沪市。 周可可心中曾有过的种种波澜,在漫长的时间逝过后,一点一点地回归风平浪静。 现在,它们重新翻涌而起,充盈在她的口,突突地跳着。 随着易寻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点点腿软,踩在到处都是地毯的路上,总觉得哪哪儿不踏实,脚步虚得厉害。 “我去去就来。”他把她送进车里,关上了门,转过身的一刻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停下来,顺手正了正领带。 那慵懒恣意的瞬间,也仅仅是一瞬间,周可可还没来得及欣赏够,他就朝着电梯大步走去。那扇门在他走近之前徐徐开了,出现在门后的,赫然是袁。 她脸上已不见醉酒的样子,仪态得体地稳步走来,与易寻简短地了几句,随后便颔首与他错开,走到了周可可的窗前。 “袁小姐。”周可可降下了车窗,眼睛还是忍不住朝易寻的方向巴望了一眼,才面向了来人。 袁俯下身来,对着她关切地上下打量:“易太太,您还好吧?” 袁秘书是来待事情的后续的。 “那是我们小高总的秘书。”她说这句的时候,周可可倒还没什么反应。 “她,小高总,是他们两个人有染。”到了下一句,就自然拧了拧眉。 “什么?”周可可到很意外,她先前还以为,对方气势汹汹地冲着自己来,多半是易寻的慕者。 事实上,袁坐在秘书长身边,听了他盘问那女人的整个过程,当他瞪大眼睛问出:“你暗恋易总吗?”她看着他脸上出离惊讶的表情,真的好好笑。 “你疯啦?”他这话一出口,袁一时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在她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场合,赶忙正襟危坐,还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你胆子大的。” 要说基层的员工平里没有机会接触易寻,距离产生美,她们之中有些人心里对他存了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是可以理解。 而他们秘书办的人,有谁没领教过易总的铁腕呢?光是他淡淡地投来似是而非的目光,就足够让人原地自我凌迟,把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全部反省忏悔一遍了。 连袁这种得到过他肯定的极少数,都常常有种“伴君如伴虎”的觉。 她们面对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想不想”来衡量。 是本不敢。 “我没有,我没有……”美貌小秘书这会儿倒是哭得梨花带雨,光是看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谁能想象出她先前是怎么的盛气凌人。 袁对着周可可点点头:“她一直想上位,要指望小高总这个不靠谱的简直是做梦,所以看到你才会突然心理失衡。” 她扯了扯嘴角:“大高总最忌讳这种事,这下别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的,连小高总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周可可意识到事情好像很大条的样子。 “我会搞定的。”袁秘书看了看女孩被真实震惊到了的脸,又笑了起来。 这张脸上,无论浮现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一种天然的娇憨和可,就算是她也会忍不住喜。 她朝着周可可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眨了一下眼:“等着看吧。” 袁踩着“哒哒”的高跟鞋,步态优雅地走了。 易寻回到了车里。 经历了波折的一天,周可可若有所思地倚在窗框上,看着司机把车开出地面,穿过了车拥挤的公路。 “累了吗?”易寻看到她脸有些苍白,把她凉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 她摇了摇头,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吐舌:“我好像吃多了。” 周可可不是吃撑了肚子。 小腹涌过一阵阵坠痛时,她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是个来了例假的人。 刚入席的那会儿,她无知无畏,吃了好多生冷的海鲜刺生。 五花八门的冰饮料也没有少喝,后来的那一小杯红糖水,能起到作用微乎其微。 一回到家,周可可就力挽狂澜地煮了一大杯热姜汤喝下,洗完澡后,立刻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还是不舒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易寻,摸了摸她沁出了一层细汗的额头。 她脸颊上的梨涡微微浮起:“好多啦。” 话是这么说,关了灯后,手脚的温度还是渐渐冷却了下去。 周可可矜持地蜷缩在一旁,被子越睡越凉,只有靠着易寻的那边还热着,隐约传来了些许温暖。 忍不住就朝着他挪了一点,再近一点。 她觉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心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想着这样就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 将眠未眠时分,一只暖和的手从她的脖子下传过去,动作很轻地将她翻了个身,搂入怀中。 周可可初初只觉得自己好像泡进了一大盆热水里,被无处不在的暖意包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她声音微弱地嘟囔了两声,甚至惬意地往男人的口又拱了拱,冰凉的脚也不自觉地贴过去,想要索要更多更多的温暖。 触碰的那刻却烫着了她,梦里一个灵,她就醒了,双手下意识抓紧了男人口前的衣襟。 “易、易寻。”反应过来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中时,她惊得顿时睡意全无。 “嗯。”他应了她一声,手伸过去,摸到她刚才弹开的脚。 滚烫的体温传递过来,他握着她冰凉的足弓,放回自己的小腿上,贴住。 “冷怎么不说?” “我不冷。”周可可还想嘴硬,他找到了她的另一只脚,一并捉了过来,她的声音立刻又抖了抖,“那……换个位置就好了。” 她还以为可以像那天在他父母的家中那样,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 “才这样就不好意思了么?”易寻灼灼地看着她。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