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一她能抵达太微所向往的地方。 “掌门真人,你下去吧。”玉剑悬恳请她离开,“我只求你这一次。” 天空中电闪雷鸣,劫云汇聚,斩仙之刑很快开始。 “行,那我走了。”白琅松开手。 霹雳闪过,玉剑悬下意识地抓紧了她。 低头一看,白琅正笑嘻嘻地冲他眨眼睛。她又牵紧玉剑悬:“你看看,还是我在比较安心吧?” 刚入门时还觉得无足轻重的孩子,现在已经对她这么依赖了。 “没事。”白琅将镜面立起,“会没事的。” 霹雳雷霆越来越密集,起初还离得远些,过了一段时间就如万马奔腾,躲也躲不开。到后来雷光闪动,他甚至看不见白琅的身影。白琅在他面前立起镜子散发出微光,将雷霆折出去,玉剑悬松了口气,能对付就好,看来白琅是有备而来的。 紫霄神雷一连持续七。 七之后,雷霆与劫云散尽,玉剑悬才看见身边白琅的样子。 “你……”他张大嘴,连“掌门真人”都忘了说。 “嘘。”白琅在边比了手指,声音微哑,“下去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玉剑悬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跟白琅一起走下斩仙台的。 羞,痛苦,不安,悔恨……种种在太微死前未曾展的背叛瞬间涌了上来。 到台下时,已经难掩泣声。 大长老见玉剑悬完好无损地走下来,先是松了口气,后来又发觉他神情不对。 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了玉剑悬背后的白琅。 她披了玉剑悬的道袍,赤足身,衣衫尽被天雷毁去。皮肤上细细密密地覆盖着六铭隐文,魔纹如鬼魅般扭结蜿蜒,深入骨髓。那些魔纹爬过了她小半张脸,就像树木的系一般扎进了她的皮之下。 最惹人瞩目的不是黑魔纹,而是与之映的,如雪白发。 折命自罚。 头银丝散落之时,玉剑悬才终于懂了白琅的意思。 “还看什么?”大长老最先回过神来,“仪式结束,都散了吧。玉仙尊,你回府休息一下,我护送掌门真人回无极殿。” 嫦光上人目光几度连,但是玉剑悬走得很决绝,没有再看她一眼。 朝见隐夏搀着白琅走了一段路,后来直接将她抱起,飞身掠过重重殿。 “能褪下去吗?”他问,“我说六铭隐文。” “不知道……在天雷中它自动护体,可能是刺过度了。”白琅声音还有些沙哑。 朝见隐夏低头看了一眼,她面容这么年轻,说是十五岁了都有人不信,那头霜雪似的白发真是极其扎眼。 他应道:“我会找人为您铸面具。” “头发就不遮了。” “……是。” 到无极殿,朝见隐夏将白琅给微生涟,匆匆离开去解决面具一事。 “何故如此做作?”微生涟猜到她做了什么,心中只觉得不屑。弑师这件事早就被下来了,她还要借苦计笼络一波人心,这不是有病吗? 白琅拉紧衣服,颤抖着走上台阶。 她足行走,第一次觉得殿上如此冰凉。 “等面具到了,你陪我去做件事。” 微生涟以为她要解释一番,没想到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话。 他皱眉不答。 白琅自顾自说道:“去城主府请警晨君来一下,不要惊动白言霜。” 微生涟不悦:“你现在使唤我倒顺手。” 白琅仍旧未答,微生涟抬眼望去,发现她身子一点点滑落,最后跪坐在圣座下。她头枕着座位,目光遥远清透,仿佛正依偎着不存在的某个人。那身道袍半遮半掩,背后出大片魔纹,漆黑的颜渗入纯白无暇,让人心惊跳。 她安静地闭眼,微生涟退下。 朝见隐夏给她带来了一张面具,暗金镂空,完全照着魔纹覆盖的地方熔铸,在外面的皮肤都还完好。比较奇怪的是,面具右边有只珊瑚似的龙角。 “是请荒龙神用真龙火熔铸的,他以为要有两个角。” “可是只有一个。” “他想铸另一个的时候被我拦了。” 白琅摸了摸头上,忽然笑起来。 朝见隐夏不明所以。 “没事,长角很可。”白琅安抚道,她理了理道袍,将背后魔纹挡住,“接下来这几我不在,你们就辛苦一点。重立道场还是给玉剑悬,也不要再说他什么了,此事就此揭过吧。” 朝见隐夏领命离开。 很快,微生涟把警晨君带来了。 警晨君看着白琅微诧:“你是谁?” 白琅抬袖笑道:“是把你从地牢里带出来的人。” 警晨君仔仔细细再看了她一遍:独角假面,拖曳及地的白长衫,一头如霜胜雪的苍苍长发,抬袖掩的羸弱模样…… “真的是你?”警晨君迈着短腿跑到白琅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却不小心看见她皮肤上遍布的魔纹,“真可怜。” 警晨君软软的手覆盖在她身上,十分温暖。 “身体不舒服吗?”警晨君顺着魔纹,手伸到白琅口,“这里也不舒服?” 微生涟从后面把她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白琅连忙把警晨君抱走。 “这个给你吧。”警晨君从身上取出一条很长的金细链,上面有不少星月坠饰,与二十八星宿暗合,她自己身上也有一条。 “谢谢。”白琅抱紧她。警晨君身子十分幼小,又软又糯,抱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警晨君为她上细链。 一个中指指节是月形环,另一个中指指节是星形坠,细细的金线将无数星月网罗其中。魔纹渐渐被附其上,除了星月坠饰都被染黑,衬着她毫无血的肌肤,颇具冲击力。 “姐姐,这样就不疼了。”警晨君“呼呼”地吹气,“而且和我的是一对,很好看的。” 白琅低头看见她腿上的星月链,那里也有不可告人的伤,所以才要用坠子掩饰吗? “我们去找你哥哥吧。”白琅摸了摸警晨君的头发。 警晨君身子一颤:“真的吗?” “嗯。”白琅将她抱起来。 警晨君咯咯地笑了。 她轻声道:“天衡,启动。” 无极殿四周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巨大的承轴横亘在上方,履带牵动镜面的旋转。白琅第一次体会两种器的配合使用,更是第一次见到像“天衡”这样巨大器身。伴随四方星宿的位移,镜面与履带都随之发生改变。 很快,其中一面镜子映出了白琅寻找的画面。 镜中之地看起来与圣王塔构造类似,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四面装饰金玉织,堂皇尊贵。四面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魂池,中央更是有一个巨大如湖的血红魂池,鬼魅异的气氛让人心下不安。 “警晨君……” 白琅尚未开口,警晨君便道:“明白。” 齿轮再度转动,星辰错位。以主镜面为中心分化出其他五个镜面,每一个都更细致地映出一个魂池。 第一个魂池中浮起金气泡,谢怀崖站在池边,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穿扶夜峰弟子服的青年男人站在他背后,似乎是在盯梢。 第二个魂池中浮起黑气泡,一身华美长袍在池边虚立,不见人影,只见蛛丝。白琅知道那是蛛母。 第三个魂池中浮起蓝气泡,有个打着伞的女人站在池边,她身子转向谢怀崖那边,看得很专注,应该是勾陈君。 第四个魂池中浮起红气泡,一个身是伤的黑发男子被缚在椅子上,头低垂着,毫无动静,不知是生是死。他身上也着与警晨君类似的星月坠饰。 “是哥哥。”警晨君哽咽道,“哥哥……” 白琅问道:“中间的魂池里是什么?” 警晨君擦了擦眼泪,镜面映出中间血红魂池的样子。 魂池氤氲如温泉,有人影若隐若现,白琅将天权调整几次,始终看不清里面情况。 过了一会儿,有人缓步进入殿中。 那人着一袭黑红花蝶绣纹的长袍,背后系了个很大的蝴蝶结,系带一直垂落到几米开外的地上。她未着鞋袜,赤足踩在地面上,步履不疾不徐,肩头站着一只纯白鸟儿。鸟儿尾翎极长,落在她漆黑柔滑的长发上,犹如新雪一般曼妙。 她红似血,容颜甚是致。 “栖幽,你可算是来了。”那个穿扶夜峰弟子服的青年离开魂池边,似乎有些不耐烦,“能不能让青羽换个班?” 他瞥了一眼魂池中央的模糊身影:“威太重,我不想呆。” 栖幽抬手给肩头的鸟儿喂了一点什么,没有理会灭心,径直朝着中央魂池走去。 “魔尊准备得怎么样了?”她笑着问池中人。 血池中央没有应答声。 栖幽肩头的鸟儿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 镜面上忽然红光一闪,白琅什么也没看见。重新恢复映镜之后,栖幽肩上的鸟儿已经没了头。 微生涟已经看出对方招式:“圣胎须火。” 圣胎须火是妙通五行术火行的圆形态,白琅还差得远,夜行天似乎也做不到。 池中之人竟是极尊。 栖幽笑容微淡,鸟儿头颅的断面忽然出现细密的红线。这些红线在皮中穿梭,眨眼又织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鸟头。白鸟低头轻啄了一下栖幽的发丝,与之前一样鲜活,不见异状。 栖幽伸手抚摸了一下鸟羽。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