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珘便见少女那一双姣美的双腿蹬踢起来, 如雪浪起伏, 白得晃人眼,倒是便于他纳入眼底,他蹙眉低头道:“你再蹬, 原本我看不见的也要看见。” 怀里的人果然不敢再挣,只是身体越发僵滞, 将遮到自己大腿处的棉巾亦裹得更紧,听他又道:“沐汤也不是待得越久越好,你已泡了两刻有多。我是担心你晕过去。” 这样久?陆莳兰完全没想到。池水里太舒服, 让她四肢百骸都融着暖意, 她还以为只过了一小会儿。 霍宁珘抱着陆莳兰来到寝间,将这轻飘飘的姑娘往他榻边一放,让她站在绒垫上, 又去外面要了两张宽大的棉巾。 月夭惊讶地愣了一愣, 七爷这是要亲自要照顾陆御史? 蔺深则早有心理准备, 从七爷主动提出要陆御史履行婚约,接着被拒婚后还不放手,他大致就知道, 后面七爷无论做什么,都不用太惊讶。 屋里的陆莳兰则是另取一张干棉巾裹到身上, 爬上,扯了薄被遮住自己, 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然而还是心里没底。 她见霍宁珘又进来了,往榻里面挪了些,道:“首辅,我自己来拾掇就好,没有这样娇气的。从前在陕西的时候,巡茶马那叫一个脏,还不是过来了。我还有一次十多才浴身,身上都有味儿了。” 她提醒霍宁珘自己还是朝廷命官,还故意想惹他嫌弃。 霍宁珘看着她,眼神冷而锐,随即哼笑,坐到榻边,道:“你现在身上也有味儿……很香。”是真的香,馥软的肌肤,带着刚刚沐浴过的,如兰芷花瓣般的芳香。他不用特地俯首去嗅,那香气也萦绕在他呼间,引得人气血涌动。 他欺身故意拿鼻尖去蹭她的脸,低低问:“陆御史自己闻得到么?你的体香。” 陆莳兰脸发烫,微启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霍宁珘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对方的神淡淡,眼神深邃清冽,实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天人之姿。谁能想得到他此刻却是在调戏姑娘。 霍宁珘又微掀薄被,看看她前裹在棉巾下的平川,回归正题道:“还不将你那布条取了。真要染了风寒,这车马在外的行程,你有的罪受。” 陆莳兰蹙蹙眉,当然难受,但事实证明,她这样绑着是对的,否则他先前进来,岂非被看光。她便道:“首辅先出去,我自然知道取。” “你不用害怕……”霍宁珘安抚她道:“我若真是起了心,方才就直接下水,与你共浴了。” 起了心,起了什么心?自然是鸳鸯颈的心。 霍宁珘说的是实话,她今晚受了惊吓,还冻了这样久,幸而天气只是凉,而非寒,否则她真要染病了。他只想将她带到身边,纳入自己地羽翼之下,**倒是其次。 但是,陆莳兰始终用她那双水润明净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霍宁珘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再坐下去了,否则…… 他正要起身,蔺深的声音此时却在外响起,道:“七爷,皇上过来了。在外等着您。” 陆莳兰闻言一怔,随即转头看向霍宁珘。皇上这样晚还来找首辅,想必是涉及到军情的急事? 霍宁珘微微眯着眼,神冷凛,整个人的气息都似改变。 陆莳兰还在观察霍宁珘,她以为首辅立即就要起身出去,谁知,他非但坐着不动,而且突然伸出手,将她连人带薄被抱到身侧。 他将她的肩搂着,不算紧,但是,凭她怎样挣扎,就是挣不开。男人的另一手探进棉巾下,指尖划过她幼的肌肤,轻车路地找到绸带的小结子,一番摸索,便将那碍事的东西,一圈一圈,慢慢解下。 她被迫依在他怀里,虽然一直在阻止他的动作,却哪里敌得过他这在千军万马中亦能制胜的力量。 陆莳兰终于觉到她的束带被解开,紧紧抿着角,半分也不敢作声,萧冲邺就在外面,一墙之隔。还好,霍宁珘只是取出那透的绸带,并没有掀开她的棉被,去看那被他亲手放出来的两只白兔。 所以……他真的只是怕她受凉?陆莳兰看着他。 因担心皇帝发现自己在霍宁珘处,她便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尽量低声道:“首辅,你快些出去罢,皇上还等着。” 霍宁珘看看难得主动凑向他的陆莳兰,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人。 他微怔片刻,心中倒是生出一个念头,幸好她平时扮的男装。否则,仅是这张脸蛋与才华,便引来这等虎,若是再回复女装,展一身婀娜,岂非更要招人肖想。 霍宁珘将衣物与姜汤都放到她身旁,让她赶紧穿好衣裳,又叮嘱一定要喝姜汤,这才起身出去了。 …… 萧冲邺知道自己不该过来,但今晚出了这样的事,他当然要关心陆莳兰的情况。谁知派人去了陆莳兰住的舍房,人竟不在。这个时间点,她不在自己房里,还能在哪里? 萧冲邺被在主位上坐着,他看向霍宁珘寝间那紧闭的房门,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越收越紧。他给霍宁珘赐下宽绰的殿与泉池,绝不是为了方便他与陆莳兰共浴。 他能克制着自己暂时不动陆莳兰,不代表他能忍受她被霍宁珘碰。梦里她在他身下辗转的动人情态,若是出现在别的男人身下,萧冲邺只是想想,就有杀人的冲动。 若里面的人不是霍宁珘,萧冲邺怕是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脚就踹开了门。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霍宁珘还没有现身,萧冲邺低垂的眼角也越来越红…… 蔺深与月夭在旁对视一眼,都垂下眼。梁同海额际的汗珠都快要渗了出来。 就在沉抑的氛围一触即发之际,霍宁珘终于打开门,面无表情走出来。 萧冲邺的目光落在霍宁珘身上,看着他身前衣衫上的水痕,尤其是部和部以下,与他衣襟处的干区别开来,一目了然。 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这是抱过刚出水的姑娘呢。至于抱了之后,又做了什么…… 萧冲邺第一次没有对他这个小舅舅出笑意,而是沉着脸,看着对方。 *** 萧慕微现在习惯了远远看着霍宁珩,已经不大适应这样近地与他站在一起。 还好,这花架下够宽敞。 霍宁珩看看萧慕微,她低着头,看不清神,只能看到长睫如蝶羽般颤动。 萧慕微大致掐算着时间,想着足够霍宁珘带人离开,她便看向对方道:“四爷,我可以回去了罢?” 算起来,她与萧冲邺是一辈的,霍宁珩沾亲带故的也能算高她一辈。但萧慕微从第一次见到霍宁珩的时候,就叫他“霍四哥”,她从一开始,就想要他做自己的驸马。当然,那些都是从前的事,她现在自是随着众人称呼。 霍宁珩也不可能随意陆莳兰是女子的秘密,但这难免会让萧慕微产生些误会。他略沉,道:“长公主今晚受惊了。下回,你若不想再参加这些宴聚,或是巡猎,直接拒绝便是。” 他知道,她从重观回来,不喜参加这些皇亲国戚之间的际。他这次回去,会找太后好好谈一谈。 萧慕微诧异看看霍宁珩,慢慢说:“好。” 她说完先离开了花架,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折回来道:“若是可以,四爷能不能帮帮忙,让太后同意我离开京城?”她也找不到其他的人,能在太后面前说话有用。 霍宁珩闻言,垂眸看着萧慕微,眼神幽暗不明。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长公主想要去哪里?” 第60章 萧慕微也知道,她找霍宁珩帮忙, 实是有些突兀, 恐怕还会让他觉得她得寸进尺。 但除却他,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影响太后,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霍宁珩是已逝的一代全能硕学祁蓊先生最得意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萧慕微心中,这个男人历来涵养好, 气度佳,又说出刚才一番客气话,应当是已不再计较过去。 更重要的是, 霍宁珩的腿也康复了, 心中没了积郁,想必更好说话。 她眼里便带上几分希冀,说:“我想回我外祖家那边, 南直隶镇江。” 因出来得急, 萧慕微的发髻松松低挽, 青丝有几分散,令她莹洁的脸庞,愈发了妩媚与慵懒之。 霍宁珩将萧慕微期待的神情一览无余, 道:“可是据我所知,长公主外祖那边, 早就没有什么长辈了罢,只有一个姨母, 还有这姨母所出的……几个表兄。长公主是打算去投靠已嫁人的姨母?” 萧慕微点点头:“的确如此,我正是想去姨母那边。”父皇和母妃都已不在,她只能自己谋划出路。 “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要去永州小住,还是就此定居在那边?” “想要定居。”萧慕微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我愿不再领取公主俸禄,享受黎民供养。” 说是公主,其实尚比不上普通人的自由。皇室养着你,你自然要听从安排,哪怕是嫁去和亲,也得无条件遵从。 霍宁珩沉默看着她,萧慕微也摸不透对方想法,只能静静等他答复。片刻后,只听他道:“恕我直言,长公主是上了玉牒的人,公主无故从玉牒除名,历来没有这样的道理,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萧慕微心下失落,但也知这件事的确麻烦,霍宁珩没有为她如此劳神的理由。她便道:“那……我若是想回到重观,为太后娘娘祈福。四爷可能帮帮我?” 霍宁珩尚未回答,他手底下的岑索突然现身在不远处,道:“四爷。” 霍宁珩心知对方这是有急事要禀,他便走过去。 岑索赶紧道:“四爷,梁同海那边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皇上方才往首辅那里去了,您看……” 霍宁珩闻言,轻轻蹙眉。他回到萧慕微面前,道:“长公主想回重观的事,我记住了。我试试看,可好?” 萧慕微就知道,找霍宁珩帮忙是有一线希望的,笑意染上明眸,道:“那我就先道声谢。” 霍宁珩角微微绷紧。也不再多逗留,立即往霍宁珘的殿中去。 墨鹊出了殿外等着萧慕微,看到霍宁珩离去的身影,掩口遮住低呼,立即来到她身边,不敢置信道:“公主,那不是霍四爷么?” 萧慕微已转身进屋,答:“嗯。” “公主,您怎么……就让四爷这样走了?”墨鹊心下着急,她家公主怎么这样傻。公主从前就为着“喜”二字,便千方百计去引四爷注意。如今为了改善处境,不是更应该去抓住四爷? 萧慕微看看墨鹊,不然呢,难道她还要请霍宁珩留下来喝茶叙旧?面对霍宁珩和霍家如今的地位,今晚她沐汤时又被男子看去,她当然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便提醒道:“墨鹊,你记着切勿再说这样的话,太后正惟恐挑不到我的错。再说,四爷从来对我无意,以往都是我一径纠他。” 墨鹊只好应了是,她就搞不懂,她家公主这样好看,之前在重观,哪怕穿着素淡的道袍,也遮不住那份夺人之美,四爷为什么不喜呢? 萧慕微却是听两个内侍在背后议论过,说恪淑长公主不是霍四公子心仪的类型。霍四爷喜的类型,应该跟他偏的画品器物的风格一样,不喜太昳丽的,而是喜好清美俗的。这也跟他本人的气质也较为般配。 萧慕微又想着,难怪那陆御史讨他喜呢,虽然是个少年,但她觉得,那姿容,恐怕就是霍宁珩会喜的类型。 *** 霍宁珘从寝间走出,任萧冲邺打量他外袍的水渍,没有半分不自在,只道:“皇上突然驾到,臣未来得及收拾仪表,望皇上勿怪。” 萧冲邺看着霍宁珘,无论他原本有多大的怒气,在见到这个男人依旧从容的步伐后,竟也一点点地下去,唤回理智。 但是,那内腑如焚的觉,却化成深刻烙印,留在他心里。萧冲邺便听自己慢慢道:“是朕来得太突然。” 霍宁珘淡淡接过话:“皇上亲自到臣殿中,不知所为何事?” 萧冲邺突然觉得,他从未看懂过他这个小舅舅。他就当真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产生一种觉,觉得霍宁珘在故意怒他。 萧冲邺原本是要提起陆莳兰的,终究没有说,有些东西,一旦撕破,就再也无法还原。只道:“也没有别的事,只是突然有朕十岁那年,与小舅舅一起参加的秋狝,想找你把酒叙话。” “这样晚?”霍宁珘轻笑了笑,眼里却殊无笑意,道:“那皇上容我先换身衣裳可好?” “好。”萧冲邺颔首,看着霍宁珘又起身进了屋。他知道,陆莳兰就在霍宁珘屋里。 陆莳兰已在寝间里迅速穿上衣裳。季嬷嬷不在身边,阿眸也不在身边,她抱着膝坐在榻上,觉到几分孤独。 她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没法向人倾诉,也没法与人探讨以纾解,一个女子想要像男子一样行走官场,作一番事业,怎就这样难呢。 不是她的能力不够,也不是她与同僚的相处际有问题,而是总会遇到一些针对她的事,以前在国子监念书时还好,在陕西时也还好。但是,自从她回京,收到那一封恐吓信开始,她觉得,自己就一直在经受阻力。 最开始扮成男子,的确是为了代替哥哥,但后来至今,陆莳兰早就喜上身为男儿,自由行走的觉。她现在觉得,她或许真不该回到京城的。 至于霍宁珘,她不了解男的心态,也不明白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要怎样才能离开京城? 霍宁珘进屋后,便看到陆莳兰蹙眉在思索。 萧冲邺在外面等着,他当然没有上前与陆莳兰亲昵,而是来到月夭备好的衣袍漆盒前,打算换件干的外裳。 陆莳兰看着霍宁珘的背影,见他一言不发开始解带,换衣裳,立即别开眼。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