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儿创造出来的好机会,不抓住好好利用,去治一治老爷的那些坏病,简直对不起瑚儿带来的好运气。 贾赦了鼻子,强颜笑地点头。 这是威胁他吗? 好啊!妖妇总算出真面目不装了。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得乖乖听话。否则不说他岳父,就是张氏一身令人倒霉连天的本事,也能折腾他死去活来。 张氏很意贾赦的表现,微笑道:“如此,妾身便领瑚儿回屋了。” 团笑目送贾瑚和张氏离开,贾赦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坐在地上唉声又叹气。 随从期期艾艾开口:“老爷,以后咱们……” “以后?除了听她的还能怎么办?”贾赦耷拉着脑袋,心累地摆手道:“惹不起,惹不起。” 随从不知贾赦怀疑张氏懂妖术,只以为贾赦忌惮张父官复原职,方会向张氏妥协。 一转眼,夜已经全黑了,点亮了灯笼,荣国府内灯火璀璨。 史氏和贾敬带上了赔礼前往将军府久久不归,王氏留守在荣禧堂里坐立不安,翘首盯着门外,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可急死我了,都快亥时了,人怎还未回来?”她环绕屋子不停地走动,急得直想摔东西。 周瑞家的劝道:“太太莫急,咱们和将军府隔了好几条街,路上花的时间多。想来再有一两刻钟,人就该到家了。” 王氏不安道:“我一颗心焦躁的不行,总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周瑞家的不以为然,认为王氏多想了。“咱们荣国府虽多有不及将军府之处,可毕竟是堂堂国公府,况且老太太连家传宝剑都拿出来做赔礼了,将军府不会不放人。” “最好如此。”想了想,王氏觉得周瑞家的话有些道理,脸好了不少。 半刻钟后,史氏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王氏喜上眉梢,飞快地跑了过去。 灯光下,她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遍了史氏身边的人,始终不见贾政的身影,笑容不渐渐消失,收缩回了心底的不安立刻爆发了出来。 “老太太,怎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爷呢?”王氏紧紧拽着史氏的手,紧张地问道。 史氏被王氏抓疼了手,吃痛地“嘶”了一声。 她不耐烦甩开王氏,紧随着一巴掌挥到了她的脸上,怒喝道:“闭嘴!吵得我脑仁都疼了!” 王氏敢怒不敢言,低头死拽拳头,抑着情绪小声询问:“怎不见老爷?他可是走在后头没到?”该死的老太婆,总有一天让你后悔! 史氏看不见王氏眼底深处的愤恨,烦躁道:“人还在将军府,明儿早上我再与敬哥儿过去一趟。” 他们一行人到了将军府门前求见,却不想对方真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足足晾了她将近半个时辰,让她吹了许久的冷风,才派人出来说夜已深,主人就寝了,有事请明天再来。 史氏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场就气炸了,至今肝脏还疼着。适才给王氏的那一巴掌,虽有她抓疼了史氏之故,其实史氏亦有顺势拿她撒气的意思。 王氏追问道:“为何?” 史氏能说对方不给自己面子吗?不能。 所以,她冷冷瞥了王氏一眼,半个字没说就带着丫鬟走远,徒留王氏在原地变脸。 第16章 次,天光熹微史氏已起身梳洗。 她命人从宁国府唤来贾敬,两人一口吃的还来不及食用,便匆匆上马车疾驰去往将军府。 到了地方,史氏二人再一次地遭遇了冷待,连将军府的门边都碰不到。 得了主人提前吩咐,将军府门房语气淡漠道:“不好意思,我家将军寅时就出门上朝去了,人如今不在家。两位不若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将军下朝了再过来。” 京城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骠骑大将军因多年征战沙场,身体到处是伤痛,不良于行。皇帝体恤老臣,专门下旨免其早朝。 故此,从边疆归京养身这些年来,除非遇上了大事,否则骠骑大将军一律不上早朝。 史氏认为对方故意刁难自己,心中十分的火大,脸都快气变形了。 贾敬亦是怒形于,“大胆刁奴,你当我们贾家人是傻子,不知道老将军不必上早朝吗?” 门房脸未变,一副信不信的样子说明道:“陛下有要事宣布,昨儿中午便差了人来通知我家将军今上朝。” 明明伤了他们家公子在先,还一副他们将军府是恶人的模样。态度如此之嚣张,荣国府的人脸真大。 史氏仔细端详门房的眼神、表情,没发现说谎作假的痕迹,心中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想了想,她朝贾敬使了个眼。贾敬赶忙敛起了面上的怒,抱歉一笑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不知我等可否入府等待将军归来?” 门房面无表情道:“我家主人们习惯起得晚,这个时辰仍在睡着,醒来只怕还得一个时辰左右。现下府中无人招待,而且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小的不敢随意放人进入,还请两位见谅。” 史氏气得直磨牙,看着将军府门房的眼神,几乎要出火来。 倘若不是政儿在将军府手中,随时有断腿残废的危险,她一个国公府地位最高的主人,岂会对一条看门狗一次又一次地放低姿态。 最可恨的是,那条看门狗还全程冷脸相对,说话的语气亦冷得像要掉冰渣。 对于史氏的怒火,门房视而不见。他拱手一礼,退回了门口处,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不再搭理史氏一行。 “我们走!”史氏无可奈何,从牙中挤出一句话,转身就要上马车回府。 贾敬赶紧走过去,在史氏登车之前出声道:“婶娘,如果我们回去后再来,将军府的下人又以将军午睡,或者出门干其他事情为借口怎么办?” 一次两次还好,一天跑几次,巴巴地来被人下脸面,他可不乐意。 将军府的下人代表的就是将军府主人的态度,为了刁难他们,史氏觉得贾敬所说的那种可能极大。 思考片刻,她强忍着怒气道:“上车,将马车赶到路道边,我们就在此处等那老家伙下朝。” 两人这一等就是快两炷香的时间,贾敬在车厢内补了一觉醒来,骠骑将军才出现在了府门前。 见到人,贾敬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喊住了他。“将军请留步!” 下一刻,史氏亦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了老将军面前,开门见山便道:“伤了令公子,是我府里的马不对,但是此事并非小儿贾政有意为之。如今奉上家传宝剑等物作为赔礼,还请将军放我儿归家。” 对方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史氏,半晌,直到史氏脸上出了明显焦躁不安的神,方出声打破了折磨人的沉寂。 “看在张大人和太子的面子上,赔礼老夫收下了。你们且随我进去,让那贾政向我儿道歉赔罪,即可带人离去。” 他的小儿子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将养一两个月自可痊愈。荣国府这些年虽然出现了衰败的势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贾家联合了几家姻亲一起施,他至多只能关着贾政十天半月,到最后还是得放人。 倒不如卖张家一个面子放人,横竖他还有宝剑拿,也不亏。 大房和二房的纷争是荣国府内部的事情,外人不清楚,以为张家和贾家的关系还跟贾代善在世时候一样和谐。 对方肯放人,这对史氏而言是个好消息,按理说她此时应该大喜过望才是。 然而事实上,史氏的脸非常的难看,双抿得紧紧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家不肯放过贾政。 前一刻还在各种嫌弃张家,甚至还无情地算计人家的女儿和外孙,这时候却要依靠对方达成所愿,救出自己最疼的儿子,这无异于在史氏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同时,这也间接地说明了,史氏最引以为豪的荣国府,在将军此等朝廷重臣眼中委实不算什么。 尽管不能说一点分量都没有,不过绝对没有多少,可以肯定的说比张家要低很多很多。 也无怪乎史氏一瞬间变脸,不高兴反之抑郁气闷。 贾敬的关注点倒和史氏不同,当下抓住了对方话中的最重点,问道:“张大人和太子?他们……他们不是……”被革职,被废黜了吗? 闻言,将军的神态耐人寻味极了,挑眉反问道:“张大人昨儿个便官复原职了,今早朝期间圣上亦正式颁布圣旨复立太子。看你这表情,你们家莫非还不知道?” 张家和贾家的关系出问题了? 贾代善一去,贾氏门剩下的都是些目光短浅之徒,家族呈现衰败之势。假如再失去了张家这门姻亲,荣国府距离坍塌之只怕将不远了。 史氏忍着不舒服,扯出一个笑容道:“这件事大媳妇昨天跟我提过了一嘴,然而那时候忽闻政儿出事,我脑子都是担心,便忘记告诉大伙儿这一好消息了。” 当时贾瑚道出张父和太子的喜事,史氏非但不相信,还任由王氏嘲讽了贾瑚母子。更狠的是,史氏甚至不顾贾瑚和张氏肚子里的孩子两个贾家血脉,企图处置他们母子。 想想都觉得讽刺。 心不在焉地进入将军府赔礼,带着的心心念念的儿子出来,史氏坐在马车上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一旁,贾政同样一副难看到极点的脸,一言不发。 史氏是担心张家为了张氏和贾瑚寻她不快,给史家或者贾家人使绊子。 而贾政是因为被史氏按着头向一纨绔子弟低头赔礼,觉自个儿失了脸面,抬不起头,心里十分的火大,亦怨着史氏。 本来面笑容的贾敬,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如黑炭,渐渐地也笑不出来了,心中腹诽史氏母子俩莫名其妙。 一路气氛冷凝,贾敬受不了那等氛围,浑身难受。马车刚回到了宁荣街,他立刻跳下了马车直奔宁国府。徒留因各自心事互不的史氏和贾政,面无表情地走向荣国府。 贾政母子甫一进门,下人们就兴高采烈地奔往了主人处汇报喜讯。 霎时间,整座荣国府便喧嚣了起来。 当王氏抓着贾政的袖稀里哗啦哭完了,贾赦这才代表大房姗姗来迟。 史氏没跟任何人说,此次贾政完整归来,全赖张家的面子。看到贾赦副吊儿郎当走进屋,而张氏和贾瑚均不见人影,王氏立刻就忍不住了。 “我们家老爷险归家,嫂嫂和瑚儿这个做侄子的看都不来看一眼,是不是显得太无情了。” 贾赦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媳妇动了胎气,吃了药刚睡下。瑚儿那孩子昨夜又受了寒,有些发热,躺在上起不来。要怪只能怪二弟回来的时间不对,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挑他们母子不舒服之际到家。” 实际上,贾瑚和张氏谁也没事,小的躺在被窝里像头小猪似的呼呼大睡,大的坐在边考虑儿子明天吃什么。 这怼人的事情,乃出门前张氏亲口吩咐贾赦干的,他不敢不听。 自从开了这个口刚贾政,贾赦就做好了让史氏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没成想史氏居然只是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骂。 贾赦心中好一阵奇怪,偷偷朝外瞄了眼今的太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王氏委屈地看向史氏,求她做主。“老太太您听听,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史氏正因张家和太子的事情心烦意,心中明白此时形势改变,已不能明目张胆地针对张氏,是以一声不吭,只当没听见王氏的话。 贾赦奇怪于史氏的态度,疑惑的视线扫过史氏,想不明白原因,便投到了贾政身上。“看来二弟没吃什么苦头,那我就放心了。” 他借口道:“瑚儿的药快熬好了,他怕苦非要我亲自喂才肯吃,便不久留了。” 其实是贾瑚的吃饭时间快到了,他得赶回去投喂。盖因张氏说,此前他累得贾瑚落水病了一着,故而罚贾赦每天喂儿子吃饭赔罪。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史氏呵斥贾赦,又见贾赦说完转身就走,王氏立刻急了,冲贾赦喊道:“等等!” 然而,贾赦不仅听而不闻,还特地加快了速度跑路。 要是搭理她回去晚了,耽搁了小祖宗填肚子,张氏非折腾废他不可。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