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负责转移犯人的卫队在半路上被打劫,秦卓已经十三岁的长子秦绍的被人救走。 与此同时,韩国公的世子也在京畿营卫的团团围困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韩国公府,在帝都中消失,疑似与秦绍一起逃离了京城。 消息送到皇帝的病榻前,本就身体亏虚的皇帝又被气晕了过去。 秦暄请来的神医于长长留皇,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 他那过人的医术,虽然保住了皇帝的命,也急急在暗地里给秦暄传话,皇帝若是再这么频频动怒下去,他顶多能保皇帝一年命无忧了。 秦暄进了一趟,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出的时候,就算病危都没打算立新太子的皇帝,竟然给了他监国摄政的权利,允许他代为主持朝政。当然,也没忘了让大皇子秦玉安会在旁“协理”,以为制衡。 变的第四,秦卓谋逆一案迅速审结。 秦暄虽然是摄政的亲王,但最后拍板定案的人仍旧是病榻上的皇帝。 老皇帝大开杀戒。 秦卓的那几个儿女,连同后院的女眷,一个不留;被牵扯进谋逆案的勋贵之家,包括前太子妃的娘家昌平侯府,前内廷卫大都统连氏一族,韩国公留在帝都的嫡系一脉,以及另外十几个家族,成年男丁一个不留,未成年的后辈和女眷悉数发卖为官奴。 而被牵连到降职罢官,夺爵削俸的,上上下下足有近百人。 一时间,整个帝都中人心惶惶,人人噤若寒蝉。 至于镇守安西的安西都护,也就是韩国公的同胞兄弟韩牧,老皇帝虽然没派人去抄家灭门,却下旨免了韩牧身上的官职,命其带着家小进京觐见。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分明是在着韩牧造反。 远在安北的萧湛也提前接到了密旨,秘密带兵西进,随时准备应对安西局。 唯一幸运的是安远侯叶家,叶家也参与了秦卓谋逆一案,可叶辞的密信和燕陵的国书来得及时,老皇帝并未动安远侯府,只是催促燕陵使节尽快入大秦。 ********** 朝局的风波并未殃及萧国公府。 与一朝败落的韩国公府相反,因出了萧蕴这个准王妃,萧国公府的地位还有所上升。 不过,当萧蕴在秦暄府上住到第五的时候,萧老夫人便是有心攀附摄政的秦暄,也不得不派人去了王府,催着自家孙女回府。 秦暄这几天过得非常舒心。 他和萧蕴相处得很好,每天同共枕,红袖香。一睁开眼睛,心心念念的人那个人就在跟前,她帮他处理政务,陪着他坐看风云,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他们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就差一场大婚了。 他甚至能真真切切地觉到,随着相处久,他的心尖尖已经越来越亲近他了。 他模模糊糊地摸到了跟小心肝相处的要诀,她喜能常常陪着她的人,许是父母缘浅的原因,她的不安全非常强烈,潜意识里生怕别人也会像父母那样抛下她独自离去,对谁都不敢太过依赖。 他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她又何尝不是在渴望这样一个人呢? 如今,萧家要把他的小心肝接走,秦暄心的不情愿,就像一半的心脏生生被人挖走了一样难受,可想着他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了,他难得大度地没为难上门催着萧蕴回去的下人,故作大方地把她送回了萧家。 第71章 第 71 章 萧家今有客。 薛家的薛音母女上门了,打的是给萧蕴妆的名头。 薛家算是新贵,萧老夫人有心和这位曾经的亲家来往,特意让萧蕴出来招待薛音。 薛音今打扮得虽然清简,那稀世的美貌仍旧光彩照人。 老夫人的正堂中,她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裙,淡扫蛾眉,轻挽双髻,嘴角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站在一身大红滚银边曲裾的薛夫人身后,屈身款款施礼:“郡主妹妹大喜!” 萧蕴还了一礼:“多谢薛姐姐!” 老夫人在主位上笑道:“你们这对姐妹见面的时候也不多,不用杵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拘束自己了,康华,带着薛家侄女去后花园转转吧,花匠一个月前移栽的菊花和桂树已经开花了,你们年轻的女孩儿,应该喜这些!” “祖母这般说,晚辈就失礼告退了!”萧蕴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笑看向薛音,“薛姐姐,咱们去后花园!” 薛音也向长辈们告了一声罪,随着萧蕴一起走出了正堂。 正值深秋,天气萧凉,西风正天边吹来,扬起漫天黄叶。走过一条小径时,薛音似乎受不住这寒凉的天气,身子轻轻颤了颤,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她旁边的侍女搀扶补给,萧蕴伸手扶起了薛音。 一股幽香从薛音的身上飘来,萧蕴只觉得脑袋一沉,心头警兆突起,可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手腕脚腕都在疼,耳畔是辚辚马车声。 昏前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萧蕴心中发苦,居然在国公府里被薛音一个外人给算计了,真是栽在了自家沟里。 也不知薛音究竟用了什么药,居然能这么快得放倒她。 按理来说,她这种内力不弱的人,就算中了香,也能在昏前制服对手,或者求救,可这次,却是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幕后之人恐怕来头不小,出事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秦暄送过来的,武功不弱的婢女,周围还隐着秦暄的暗卫,对手居然在光天化之下,重重防卫之中把她劫走了,不是有内鬼配合,就是势力大得超乎预料。 萧蕴能听到,附近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声。 她没忙着睁眼,而是暗暗调动身体的内力。然而结果让她很失望,也不知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她全身乏力,别说调动内力,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难怪她的身上没有绑缚的绳索,对方这是认定了,她本逃不走! 也不知道秦暄能不能即使找到她,她下意识地想。 随后又觉得这样不好,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困才行。 首先得清楚,究竟是谁劫走了她,劫走她的目的何在。 她能想到幕后黑手,只有韩家和程家,或许还有其他很不得她死的人,但他们没有这么大的神通。 许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许是停在了一个镇甸中,周围熙熙攘攘,吆喝声、马嘶声、走动声不绝于耳。 “她还没醒过来吗?”一个尖利,但有点儿悉的声音响起,“该不是香用的太重,直接睡死过去了吧?” “人还活着!”一个干巴巴的女音响起,语声中毫无情,像是出自职业杀手或者死士之口。 “活着就好!”那声音尖利的女子走进了些,冷笑道,“真以为我韩家倒了,你就能风光长盛了吗?” “现在,你这个即将成亲准五皇子妃,还不是落到了我这个亡之人的手里?” “我倒要看看,秦暄那个痴情种子,愿意花多大的代价赎你回去!” 萧蕴听出来了,这是韩槿的声音。 劫持她的人,果然是韩槿。 只是不知道,薛音为何会跟韩槿勾搭到一起。薛家明明依附了秦暄,韩家也已经败落,不管怎么看,跟韩槿合谋绑了秦暄的准王妃,都是个馊主意。 有人抱起了萧蕴,抱着她走上楼梯,放到榻上。 萧蕴睁开了眼睛,头顶上白帷帐,一个三十岁许的干妇人正站在不远处,低声吩咐守在门口的小二送上两份吃食来。 小二退下去后,一身家常打扮,带着帷帽的韩槿跟着一个健壮侍女,踏进门来。 韩槿摘下了帷帽,出来的脸颊一片青紫痕迹,大概最近受过伤。 比起中秋宴上的模样,她消瘦了许多,颧骨高高凸起,眉眼间都显出了几分尖刻,这张脸,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就算有意伪装,也装不出往那种矜持端庄模样来了。 她走到榻前,目光冷地盯着萧蕴。 “我被你害成了这幅模样,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保证,你会比我凄惨百倍!” 她突然拔下了发上的银钗,手指钗头,锋利的钗尾对着萧蕴的脸颊比划,“你说,现在你这张脸上,一朵花怎么样?不知到时候,秦暄对着你这张脸,会不会吐出来!” 萧蕴心中惴惴,声音却冷静:“你不会这么做!” “哼,你难道以为,我不敢么?” “你若是能这么做的时候,恐怕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萧蕴不觉得韩槿是很有耐心的人,继续道,“你们绑了我,应该是为了威胁秦暄吧?我若是毁了容,或者失了身,秦暄不愿赎我回去,你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韩槿的脸变了又变,狰狞道:“那可不一定,我那表兄为了你,视我这个外家表妹如无物,甚至拒绝了我父兄的示好,我看,你就算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他也愿意带你回去!” 萧蕴无所谓道:“你若是想动手,那就动手好了。 你也知道,我自小身子骨弱,自小就被御医断言,能活到及笄就是奇迹,如今虽然好些了,却还是经不起吓,受不得惊,你下手的时候,千万小心。万一动作大了一点儿,血多了一点儿,我没过去,你就是韩家的千古罪人了! 却不知没了秦卓,又失了韩家庇护的你,还能靠什么活下去!” 还是那句话,她觉得韩槿要是能动手的话,肯定早就动手了,绝对不会等到此时此刻。 韩槿当真扬起了手,之前看守萧蕴那个干妇人立即出现在榻前,及时扣住了韩槿手腕,恭谨却不容拒绝道:“姑娘,世子之前吩咐过,万万不可对萧姑娘无礼!” 韩槿横眉立目:“婢,你敢拦我?” 那妇人面无表情:“姑娘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在秦暄与我们谈妥条件之前,萧姑娘身上出不得一点儿差错!” 韩槿狠狠瞪着那妇人,最终服了软,甩手而去! 这时候,小二送上了饭菜,那妇人端着一碗粥做到榻上,萧蕴配合地张开了口,没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用过饭后,萧蕴见到了韩国公世子,韩起。 这位昔的国公府世子生得风度翩翩,做了寻常商人大半,虽然是在亡路上,却不见多少狈之,进门后便斯文道:“郡主是聪慧之人,想来已经猜到了,我们请你同行是为了什么。” “郡主是后的五皇子妃,或许还能成为一国皇后,肯定不会像我那个妹妹一样愚蠢,为了一时意气,失了后的荣华富贵。” “你安分些,我们后都省心!” 萧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安西吗?” 韩起道:“不错。安西如今当家做主的,是我的二叔父。我这个做侄儿的,总不能空着手去见他。秦绍殿下和郡主,便是在下献给叔父的见面礼!” 萧蕴知道,秦绍就是秦卓那个被救走的长子。 “你们莫不是打算,在安西拥立秦绍为主,再杀回帝都去?” 韩起道:“若是秦暄愿意给韩家留一条活路,我们其实……”他轻轻一叹道,“只想在安西过自己的安生子罢了。秦暄把郡主看得极紧,想来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会给我们留些情面。” 萧蕴苦笑:“你们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别说秦暄目前只有部分摄政之权,安西的事情他说了不算。就算他能手安西的事情,以他皇子之尊,如何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坐视江山不稳,反贼自立为主?” 秦暄是秦家的皇子,若说他愿意为了她抛弃一切,背上千古骂名,萧蕴自己都不信。 韩起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秦家人向来心狠,在下其实也不大信,秦暄这个野心的皇室贵胄,会为了郡主抛弃一切。好在……我们不需要他抛弃一切,也不需要他背上骂名!” 萧蕴眼中出不解之。 韩起脸上浮现出哀伤之:“韩家已经完了,自从太子事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