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在船上,哈哈大笑。 手一挥,一个扑向大船的刺客,半途落水。 她并不抬头,翻开纸卷。 “……在上元城墙下挖地道,引护城河水倒灌……”她曼声读,“这位倒还看过几天兵书,不过请问,如何挖地道?如何瞒过数万上元军队挖地道?如何在城头千人队目光下挖地道?就算上元军队都是死人,给你们挖,你们知道上元城墙所用材料?厚度如何?该动用多少人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挖通地道?你们又有没有算过护城河的体积,水量,以及城内面积,一个护城河,如何倒灌三十万人的大城?文人不怕读书,就怕读书!负分,滚!” 纸卷如雪,在江面上飞舞。 一道冷箭来,她动也不动,手一挥,便有一人惨呼落河。 甚至连面上笑意都没变,她再展纸卷。 “……可使美人计,令玳瑁族长自毁长城……你当人家是军营里的大兵,当兵三年,母猪赛女王?人家里什么女人没见过?就算你们找个绝美人,玳瑁族长如果真是个被女人枕头风吹吹就能意动的人,上元城早就是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的了!奉劝你们,别拿自己的丝思维猜别人,土豪的世界你们永远不懂。负分滚!” 手一挥,纸卷和冷风同舞,一个冲来的刺客,出的剑尖忽然转向,反扎入他脖子,他惨呼一声,洒的鲜血将那白卷染红。 景横波瞧也不瞧,皱着眉哗啦啦翻卷子,她的耐心,已经快被这些不着调的答案给磨完了。 “……冰柱冻城,雪夜奇袭……什么玩意!你当这是野战围城呢?负分滚!” “……敌出城,据曲山之高以骑兵一举冲杀之……行了!就派你去!负分滚!” “高筑土围,以火箭灭其粮仓……什么样的箭能一几十里穿过城墙进入腹地?有没有点空间概念?负分滚!” 纸卷雪片似地飞出来,翻腾舞卷于江面之上。 不住有刺客被这些负分卷拍在脸上,遮没刀光剑影,人声惨呼。 她在飞箭刺客之中阅卷,散漫点评天下士子,随意潇洒,似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百姓们不再动,面带敬仰看着女王——嬉笑怒骂,弹指去敌,这种戏文里才能看见的故事和人物,今活生生眼见,这曲江横,苍穹月下,成就她一人舞台。 士子们又是一种景象,他们哎哟哎哟躲避着飞箭,心惊胆战提防着刺客,还得担心下一刻被甩出来的是自己的卷子,更怕女王那张无比刻毒可怕的嘴——比大考时房师的笔凶狠多了。 卷子在不住弹飞,景横波边评边骂,她虽然不懂兵法,但身边却有两大名帅,一路上没少请教。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总比这些一窍不通的酸儒要强。今她故意考兵法,其实主要是为了下前来投奔士子的气焰,不然谁都以为是她景横波的救世主,谁有耐心伺候一群大爷。 她骂得滑嘴,随便出一份,“可先潜入……”忽然一停,“咦”了一声,想了想,将那卷子放在一边。 众人神一振——有人选中了!是谁! 景横波却不读内容了,当然,可以接纳的计策,难道要当众读出来,给玳瑁族长做准备吗? 有了这份卷子开头,之后她边骂边选,当曲江之上白纸浮沉一片时,她手边也选出了十份卷子。 这十份给英白裴枢再看过,两人也点了头,景横波让他们再选出更好一点的前三,英白和裴枢各自排出三份。景横波一瞧,其中两份是重合的,算是两帅没有异议的最好的卷子,还有一份有区别,她看了看,心中略有些明白。 那份卷子,是她第一份选出的答案,计策比较柔和,花费时间也长,英白子散漫,虽是名将,却不嗜杀,所以选中。裴枢却是个嗜血的魔王,当然看这种计策不上眼。 她心中已有计较,将卷子收起。英白却道:“你拿兵法做题目,将他们好生羞辱,就怕他们醒过神来不依。” 景横波格格一笑,眼角向船舱瞟一瞟,“不依?好啊,那就等着丢脸丢到死吧。”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人抗声道:“女王!您今之试,对我等不公!” 此时刺客要么死去要么被擒,卷子也已经看完,士子们身周没了威胁,也没了希望,想到今当众被如此羞辱,不忿之火顿时燃起。 “哦?”景横波笑目光转。 “就是!不公!”一人开声,众人支援,立即更多人道,“我等三岁蒙童,苦读十余载,读的是诗礼经义,论的是圣人之言。而兵法之类,是武将才应该学的东西,我等怎么可能读过?今女王选择我等不擅长之科目,以己之长攻我等之短,肆意评嘲,我等当然不服!” “哦?”景横波还在笑,“那什么是你们擅长的?” “自然是锦绣文章,诗词歌赋!” “哦,诗词歌赋啊,”景横波点点头,“说得也是,文人嘛,不擅长兵法是正常的,诗词歌赋,你们应该都学得不错吧?” “三步成诗,五步成文,文不加点,援笔立就!” “这么牛啊,”景横波托着下巴,“那你们是要在此展示你们的诗词歌赋能力吗?” “请女王给我们一个一洗前的机会!” “可我如果说,其实你们武不就,文也不成,就算给你们机会诗做赋,依旧狗不通呢?” “女王休要信口开河,侮辱我等!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眼看士子们的怒火已经到达顶点,景横波才点点头。 “那行,我倦了,你们公推几位最出的出来,和我这边,斗斗诗吧。” 底下一阵窃窃私议,很快推出了几人,景横波冷眼瞧着,发觉他们最后似乎发生了争议,好像有个人遂自荐,先被排斥,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众人出震惊之,随即便让那人加入了,远远看去,那个后加入的人,身影痴肥。 “请陛下赐教!”那边选出五个人,高声向大船叫喊。 “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和你们斗,没劲。”景横波跷着二郎腿,问身边紫拥雪,“你们去?” “回陛下,我等怕被酸气熏着。”紫拥雪一本正经拒绝。 “英白?” “呵呵不如喝酒。” “裴枢?” “爷只喜杀人。” “天弃?”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