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再一摸脸上,易容还在,随即他想到面前的人是瞎子,这易容对他完全无用。 “无花?原公子是在说在下吗?”他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在下自幼目盲,认人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阁下变了声音,大约也变了容貌,却未曾将自己的足音也一并给变了。” 也就是说,是他的脚步声出卖了他。 无花叹了口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晚他不是“一失”,而是“二失”。 身体传来僵硬的觉,无花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只拿眼角余光往怀里看去:之前还沉睡的女孩,不知何时,竟已经醒来。 那双漆黑仿佛夜空的眼睛里,似乎曳落了天星光。 “你……”被点了,无花还不敢置信。 晚枫从他怀中出,没有答话,只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吴菊轩”,然后伸出手,放在他的后颈处。 轻微的刺啦声响起,原随云微微侧头,这是面具揭起的声音,所以无花是带着易容? 晚枫的动作很小心,慢慢地把这人的面具揭了下来,连同头发也剥了下来。 月光下,青年俊美如玉的面孔暴在她面前。 晚枫叹了口气。 “果然是你。” 无花微笑:“果然是我,我是谁呢?” “你是谁,我说了不算。”晚枫摇头道,“你觉得你是谁呢?” 无花微笑着看面前的女孩,对方不为所动。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苦笑起来:“你是何时发现的?” “飞鹰,纸蝎上的药粉,绝尘,这些还不够吗?”晚枫反问道。 许是情绪略动了些,她脸白了一下,人也跟着晃了晃。 无花忙伸手想接住她,却不料心头忽然危机乍起,身形一动,避开从旁而来的攻击。 就这么片刻功夫,原随云已经把女孩揽入怀中。 无花的神冷了冷,淡淡道:“原少庄主的云飞袖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阁下过奖了。”原随云不软不硬地回道。 无花决定暂时无视掉那个碍眼的男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师妹身上:“既然你知晓无花可能是你师兄行善,为何还要用安眠香?” 行善是她的大师兄,一直对她极好不错,但是无花却是她的死对头。无花有了解药,那就意味防备外人的安眠香无用,若是趁着她睡的时候动手,她恐怕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会死在梦中。 既然她早知道他是无花也是行善,为何还用安眠香? 晚枫沉默了一会,道:“我从不信无花。” 无花的神沉了沉,只是眼神深处有些许苦笑:便是自她出谷游历开始,就一直保护着她长大……也敌不过曾经的半年吗? 晚枫抿了抿,口泛起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但天里的倔强让她站得稳稳的,看不出丝毫异样来:“我只信大师兄不会害我。” 从她出谷开始,一路保护她引导她行走江湖的大师兄行善,不会害她。 无花愕然。 无数的想法在这一刻破碎成光下的泡沫,他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口似乎有什么在,想要呼喊出来。 然而,不待他说什么,忽然有龙卷风诡异地凭空形成,将猝不及防的三人尽数卷入风中。 晚枫本就强忍内伤,被这风刮起,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的声音顿时变得遥远而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到自己在飞速掉落,但是毫无知觉的身体却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身体狠狠地砸在什么上面,只听稀里哗啦一阵瓦片破碎声,她彻底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 鲜花楼。 这里是花的盛宴,放眼望去皆是花的天下。 陆小凤深一口气。 很多时候他都是非常佩服花楼的。不说其他,单就能养着那么多的花儿,却能叫混杂后的花香不显丝毫刺鼻,反而清幽动人,这就足够陆小凤佩服了。 天晓得他上回在青楼里过夜,遇上的那些姑娘往身上洒了多少香粉,搅得他都以为自己鼻子要失灵了。 想到这里,陆小凤忍不住又喝了口酒,给自己惊。 花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听到了喝酒的声音,清幽花香中的酒香重了几分,大约是陆小凤又打开了新的一坛酒。 他摇着扇子,微笑道:“往也不曾见你如此,是遇上什么事了?” 陆小凤深一口气,几乎将那酒香尽数纳入腹,这才好似足般啧啧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事,都比不过这杯中物啊……” 花楼摇头笑了笑,任由他用酒香过百花香气。 就在这二人闲散聊天的时候,只听得乒呤乓啷一阵响,陆小凤转头,就发现自家好友的屋顶多了个。 花楼面上的闲适顿时散去,倏然起身,往里走去。 陆小凤一愣,若只是屋子破了个顶,自家好友可不会这么匆忙。 “有人掉下来了。”花楼补充道,“受的伤不轻,我闻到了血腥味。” 事关人命,陆小凤也没了喝酒的心思,把酒杯一扔,跟着花楼进了屋里。 花楼眼睛不方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陆小凤可以:那似乎是从天而降的人躺在一堆碎瓦断木中,呼微弱。 再仔细看去,那人竟是个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小女娃,只是此时黑发覆面,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 送走了来给那小女孩诊治的大夫,陆小凤头疼地回到楼中,看到自家好友依然那副天塌下来也不为所动的镇定从容样,顿时觉头更疼了。 “大夫说那小姑娘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之后来掉下来的冲击,虽然有深厚内力护着心脉不绝,但是养起来却是麻烦得紧。” 更麻烦的是那女娃娃的身份。之前,在那女娃掉下来砸破楼顶之前,他本没察觉到附近多了个人。 花楼也没有。 陆小凤可以保证,这世上能瞒过花楼的耳朵的人,少之又少。 那这个女娃是怎么出现的? 陆小凤想不明白,而且看好友似乎也没有深究的心思,他决定也不管了。 还是喝他的百花酿去吧! 于是抛开了这些的陆小凤酩酊大醉到第三天天亮。 待得他从宿醉中醒来,还来不及为痛的脑袋上一,就看到一双黑如点漆的墨明眸好奇地看着他。 陆小凤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了。 “你醒啦!”那双明眸的主人笑盈盈看他,虽然面上依然苍白,但她笑起来的模样却分外好看,“我刚刚还在想,若是你还宿醉不醒,说不得就得找个大夫给你扎上一针了。” 花楼托着一碗药走上来,正巧听到这话,笑问道:“晚枫为何这么说?” 他把药放到桌子上,只微笑,也不曾催促什么。 陆小凤用力晃了晃脑袋:“晚枫?你的名字?”他看得明白,这女孩正是昨天砸破花楼屋顶的女娃娃……不对,应该是前天。 看着外面的天,陆小凤在心底纠正道。 他一醉就醉了一天两夜。 名唤晚枫的小女孩应了一声,正盯着那碗药,面上颇有几分苦大仇深之,最后还是伸手拿过药碗,以壮士断腕般的惨烈气势一口气灌了下去。 不待她放下药碗,花楼便将一个掐丝珐琅盒子放在了她面前。 晚枫疑惑地打开盒子,见里面竟是一堆的饯花果,也顾不上客气,立刻拿起一颗进嘴里。 尝到嘴里散开的甜味过药味,女孩顿时笑眯了双眼:“谢谢公子!” 花楼柔声道:“若是喜,我这还有。” 陆小凤太:“花楼,这丫头什么时候醒的?”那大夫不是说至少得晕上两天才会醒么? 花楼微笑道:“昨中午就醒了,我见你睡得正香,也没懦咪小言兑言仑土云叫你。” 陆小凤环顾四周,自己喝醉前在哪里,现在还是在哪里,连一尺的地儿都没移过。 “小丫头不要紧了?”这话是问那正在观赏身边花卉的小女孩。 听到这话,她忙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给他们二人行了一礼:“晚枫还没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花楼微笑道,这百花楼的大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不管是谁来到这里,他都一样。 更别说这小女孩被人打伤,还不知被谁给狠狠砸在他屋顶上。 不管是花楼还是陆小凤,都不相信这小女孩是从天上掉下来,这才砸穿了花楼的屋顶。 他们更相信是这女孩的仇家将她打飞时,劲力击穿了屋顶。 之后,这自我介绍名为郁晚枫的小女孩就在百花楼里住下了。 她在此地无亲无故,又受了极重的内伤需要调养,花楼自然是微笑着让她留下来了。 “你们关系倒还真好。”又一次跑到百花楼里来喝酒的陆小凤看着眼前的二人,觉得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 “那大概是因为,我们很多好很像吧!”正在认真给一株牡丹修剪枝叶的晚枫认真想了想,道。 “晚枫很喜花儿,也很会照顾它们,而且她的琴也弹得很好,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花楼在一旁抚琴,淡笑道。 “而且花大哥也是很好的人!”晚枫在旁边补充道。 # 在百花楼里养伤的子确实过得很舒心。 虽然在发现这里既不是大唐也不是阿云的世界时,晚枫略心——又到了一个新地方了,没大哥二哥三哥姐姐师父师兄师姐也没阿云在,一个人好寂寞……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