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信给儿子使了个眼,陆修玦意会,便很随意的道,“拂桑说,过些子,要在俪城办个拍卖会,届时会请出德宗皇帝的墨宝来给大家鉴赏,江老和苏先生若是兴趣,不妨一起去看看。” 江北峰和苏睿果然大喜,“哈哈哈,还有这等幸事?那是一定要去的!” “是极,是极……” 不管到时候是不是真的会去,但至少此刻,给足了陆家面子。 气氛融洽起来。 小辈们就当是看戏,反正老人们说话,没他们嘴的份儿。 秦烨就想媳妇儿,但他走不开,而且依着陆家的习俗,今天这样的子,她也不能面,唉,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实在是种煎熬。 他刚想偷摸的拿出手机给媳妇儿发个信息纾解下相思之情,就听江北峰道,“阿烨,聘礼的单子呢?还不快给你岳父过目?” “好……”秦烨从开手里拿过礼单,站起身,很恭谨的递给陆修玦。 那态度,也是老实的没谁了。 江小七噗嗤一乐,这要是秦叔叔和秦爷爷看了,准得气出内伤来,不为别的,就冲他们驯养了二十多年都没驯服气的野马,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瞬间温顺如猫了,这差异对待,谁受得了? 他一笑,楚凤就不解的低声问,“你笑什么?” 江小七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贫了几句,“你没觉得四哥这样很搞笑?” 楚凤嘴角一,“我没觉得搞笑,我就是觉得三观有点颠覆。” 是的,他觉好像不认识了人家一样。 还是说当了女婿就变成这样? 这么想着,他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苏睿身上瞄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赶紧心虚的低下了头,我去,他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还不敢跟人家对视了呢? 江小七在他耳边道,“三观颠覆就对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楚凤老实的点了下头。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想……” “耳朵凑过来……” 楚凤看大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那礼单上,无暇管他们,也就不在意什么形象了,暗的凑过去,江小七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他的表情越听,越凌。 挨着近的李钰和开,听力都是变态级别的,自然‘了耳福’,也跟着凌了一把。 江小七说,“你听过一个非常有哲理的段子吗?问:婆媳为什么是天敌,答:婆婆用了几年才让儿子学会了穿衣服,可特么的媳妇儿只用一秒就办到了,嘿嘿,你说婆婆对儿媳妇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楚凤听完,幽幽的看他一眼,这跟四哥在岳父面前老实巴有关系啊? 江小七鄙视的又道,“笨啊,人家陆老师用了多少年才把四嫂这朵花养大?刚结了花骨朵,都来不及欣赏,就被四哥连盆子都一起端走了,你说,人家那心里得是啥滋味?四哥那就是偷花贼,在花主人面前,他还硬气的起来吗?再等将来那花结了果,嘿嘿,那可就……” 秦烨这时坐了回来,听到这里,凉飕飕的眼刀子就了过去。 江小七立马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楚凤也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过心里慨了下,今天长见识了。 礼单最后由陆家大家长陆宗信收了起来,让人把抬来的聘礼都摆在了正院,一一清点,三百六十台,一台不少,他也没急着让人抬进库房,就那么摆在院子里。 众人心神领会,这叫‘显摆’,显摆女方被男方看重、身价贵,也显摆男方的诚意和实力,搁在之前,少不得一群来观礼的人都要啧啧称赞几句,表达下羡慕嫉妒恨。 不过今天,陆家并未请什么客人来,是以,院子里还算安静,只有佣人们远远的看着,女人幻想着自己是女主,男人们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偷拍,他们没那实力,把照片传网上赚点量行么? 庄海没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传出去,那是给陆家长脸,今天没请客人,已算是很低调了,但也不能低调的听不见一点响声吧?秦四爷骑马几十里,抬聘三百六十台,前来陆家求婚,这一壮举,想必早已被路上围观的吃瓜群众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那在陆家出几张照片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点都不是在显摆好么!我们都盖着箱子没打开啊,一点都没出里面装着什么珍贵之物,所以,我们真的不是在炫富。 …… 临近中午,天枢才红光面的回到西院,一进门就嚷嚷,“少夫人,您是没看四爷来的那阵仗啊,哈哈哈,太威风八面了,骑着高头大马来的,简直不要太帅瞎眼……” 陆拂桑歪在沙发里,闻言,神哀怨,“天枢,你这是了眼福后回来像我炫耀吗?” 明知道她捞不着去看,还这么得瑟! 天枢嘿嘿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来,“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这是您家的规矩不是么?不过没关系,我给您录了视频,高清晰无打码的……” 闻言,陆拂桑赶忙坐直了身子,“还不快拿过来?” 天枢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见状,苏玉儿也凑过来一起看。 视频是从秦烨一行人进了静宁路才开始录的,太远了,他也没法去,但只是这么一段,就足够了,吹吹打打的乐队班子,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抬着聘礼,脚步都近乎一致,最是惹眼那骑在马上的人,俊美无铸,龙章凤姿,像太那么耀眼,黯淡了周围所有的背景。 他穿着一身与今天的场合非常搭配的衣服,背的笔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软化了他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的冷硬五官,他的眼神也褪去了几分威严凌厉,多了温柔和缱绻。 这样的他,无疑是极其人的。 陆拂桑看的一时有些痴然。 苏玉儿忍不住打趣道,“秦四爷这幅扮相和姿态,一路从汉水院骑到陆公馆,只怕要把整个雍城女儿家的心都勾去了,妥妥的白马王子啊,哪个女人的心里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呢?拂桑,你力大喽,面对的情敌何止千万?” 陆拂桑俏脸一红,再落落大方的子,在今天这样的子里,听到这番打趣,也难免有几分羞赧了,接着往下看,便是两家人相见寒暄,一起进了正院。 陆拂桑看到秦烨的表现,心里生出几分动,她自是知道他的骄傲的,但今天,他可是半分架子都没出来,连爷爷都喊了,还有那两声大舅兄和二舅兄,这么一想,她亲哥果断吃亏了啊。 也不知道她哥知道了,会不会懊悔的想撞墙。 很快,她就知道了。 手机响起,正是陆明琅的号码。 接起来,就听那边悔到想哭的声音,“拂桑,你怎么都没跟我说秦烨今天要去咱家下聘啊?上回我不在家,秦烨就留宿你屋里把你睡了,这回我不在家,秦烨就大张旗鼓、闹得城皆知的去给你下聘了,再下次,是不是他又会趁着我不在家把你直接娶走啊?” 陆拂桑哭笑不得,这都怨谁? 天枢耳朵好使,听的嘿嘿直笑。 苏玉儿离得近,自然也听见了,不由莞尔。 “拂桑,我不干,你听见了吗,不许你同意,我都不在家,这下聘不算数。”陆明琅懊恼的在那边捶顿足,“我现在赶回去阻止行吗?” 陆拂桑无奈的道,“已经晚啦,爷爷把礼单都收下了。” “呜呜,哭瞎!。”陆明琅真有点小伤心了,“我一直都在等着听他喊我一声三舅兄呢,结果,大堂哥和二堂哥都听到了,我这个亲哥却没听到。” 陆拂桑笑着安抚道,“那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亲口喊你行了吧?喊三舅兄哪里够?你是我亲哥,他也得跟着喊哥。” 闻言,陆明琅瞬间就治愈了,动道,“对,对,得喊亲哥,哈哈哈,拂桑,你快让他给我打电话,我等着哈,放心,你喊了哥后,我给他发红包当改口费。” “……” ☆、二更 众腕云集 挂了电话,天枢幸灾乐祸的笑着道,“少夫人,看不出您哥还这么有追求,不过,他能不能因祸得福呢?嘿嘿,我还从没听四爷喊过谁亲哥呢?话说您亲哥比四爷还小两岁吧?喊比自己小的人哥,这滋味简直不要太酸,哈哈哈,不过您哥会给四爷发红包,看在改口费的份上,说不准四爷就答应了,哈哈哈……” 他乐的不能再夸张了。 陆拂桑无语的白他一眼,“你家四爷若是都屈尊降贵的喊哥了,难道你们不跟着一起喊?” 天枢顿时笑不出来了。 苏玉儿忍的肩膀一一的,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还敢看秦四爷的笑话,也不想想他就是人家的属下好么?古人云,君辱臣死,他也是够得意忘形的了。 不过,陆拂桑还是给秦烨打了电话。 那端,正准备开席,然后赵子和钟子御忽然不请自来,当然都是备着厚礼来祝贺的,依着俩人的身份,陆家只会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觉得他们来的突兀。 而且,俩人言明,都是奔着陆家来的,也就是说,是女方这边的人,给陆家又抬了面子。 秦烨自然是明白,两人这种攀亲是从哪儿说起,媳妇儿的俩闺都跟着一起来了吧? 之后,韩家也派人来了,竟是韩光风和韩霁月一起来的,韩霁月分量不够,但韩光风是韩家的继承人,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手腕本事,都有目共睹,倒没人小觑他。 至此,整个雍城圈子里,数得上的权门、豪门都到齐了。 可谓是‘众腕云集’。 陆家这回,再说蓬荜生辉,就不是客套话,而是大实话。 陆宗信动的嘴直发抖,到底年纪大了,有点不住阵,而陆修璞也有些力不从心,一来他心里不痛快,二来在这些人物面前他也怯啊。 好在有陆修玦撑着,陆明瑾和陆明瑜也没算太丢脸,搁在以前,俩人肯定就怯场了,自从受了陆拂桑的影响后,渐渐找回了些底气,这才稳住场子。 苏睿父子自然更不会,他们跟陆修玦一样,无则刚,便就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陆家的席面准备的很丰盛,来的贵客都是见过世面的,当然不敢寒酸了。 郝美芳亲自在后厨帮着打理,厨师们也都拿出看家的本事,值得一提的是,陆婉今天也从清平居回来了,而且,李雪澜也跟着一起。 俩人都是听说今天是陆拂桑的好子,特意赶回来的,说帮忙也不是,就是想尽自己一份心意,她们受过陆拂桑的恩惠,身上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便只剩厨艺了。 尽心尽意去做,味道自然就更胜一筹。 于是,当一道道美食端上桌面,连江北峰都看的食大开,罗正勇也眼神亮了亮,有举筷子的冲动了,想他什么国宴没吃过,本没什么期待,不过现在,嗯,可以尝尝看。 这一尝,便有些不可收拾了。 其他人自然也一样,吃的都很尽兴。 不止如此,陆宗信还让人搬出来两坛子好酒,酒是临时突然送来的,他还有些搞不清是谁送来的,但当看到那坛子上的标志,便懂了。 一时间,差点老泪纵横。 这是陆家的酒。 陆家的酒没有茶叶和瓷器出名,也从没当成商品买卖过,但这并不代表陆家酿的酒就不好,只是陆家一直都是自酿自饮,而且,还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比如现在这两坛子,就是百十年前埋下的。 酒是陈的香,百年陈酿,坛子一开封,那香气就飘得众人醺醺然醉了。 酒香跟茶香还不一样,茶香清雅,适合闲时端一杯,看书或静默,或三两知己闲谈,但在饭桌上,一定是酒更得人心,也更能活跃气氛。 果不其然。 美酒倒杯后,江北峰不用人劝,就豪迈的饮了一小杯,大赞,“好酒!”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