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十点半才下课,家长又是老顾客,拒绝不了。”谈梦西微微叹了口气,掌心打出一大团泡沫。 游叙从他的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磨磨蹭蹭,快点洗澡换衣服,你的生要过完了。” 谈梦西身形一顿,“游叙,是不是太晚了?” “他家营业到凌晨三点。”游叙说。 谈梦西抬起眼皮,镜子里,游叙正盯着他。 游叙的发型不错,黑漆漆的,蓬松清,显然刚吹干。 他擦干净手,了对方的头顶,力地往后仰,结结实实依靠在宽大的怀里。“我们不出去吧。”他点点腕表,“马上是新的一天,庆祝却才刚刚开始。” 游叙看出谈梦西是个霜打过的茄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好,今天太忙了。” “我们明明可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休息。”谈梦西嘟囔,逃离似的走向客厅。 他不喜坐沙发,偏坐茶几前面的地毯。 游叙立在原地,有些发笑又十分不解,“你在生气?” 谈梦西了外套,边解开衬衫的领子边摇头。 “你说旧的那台生物测量仪的屏幕闪,昨天我亲自开车拉到维修厂去了,凌晨三点才回来。”游叙摊开双手喊冤,“而且你也刚刚才回家。” 谈梦西的脸朝向游叙,眼睛却看向他的针织衫,盯住其中一个琥珀纽扣,“我没有怪你,这些话是对我自己说的。” 有那么几秒钟,游叙是完全静止的。 短暂的静止过后,他过去拉起谈梦西的手。刚洗过的手背凉丝丝的,掌心却渗出不少滑腻的汗。他自顾自笑了下,把这些汗蹭进自己的掌心,又神神秘秘地拉开茶几屉,“快看看你的生礼物。” 谈梦西用力地回握了对方,扬起嘴角:“别说是什么。” 一个平板大小的黑盒躺在屉里,背对天花板,斜斜地系了一蓝丝带,盒内略有分量。 指尖摩挲着丝滑的纸盒包装,将它翻了个面,谈梦西认出正面的字体,是他用的香水牌子,大毫升礼盒装。 他拿出来之前,游叙已经凑到他的身边,“拆开闻闻这个味道。” “礼盒装太贵了,你肯定是在店里买的,拆了不能退了。”谈梦西下意识摇头。 摇过头,他猛地意识到这话很扫兴。此情此景,扫兴到惹游叙生气的地步,他同样惊讶自己会做出这种不良反应。 游叙歪头盯住他,说不出是什么神情,但显然不是高兴。 他干巴巴笑着,补充:“我平时只买三十毫升的单支,这些小样也用不上的。” 游叙叹了口气,双臂环过他的肩膀,眼疾手快地替他扯开丝带、拆开包装。 谈梦西要按住他的双手,碍于姿势不便,礼物已经出真面目。 游叙问:“喜吗?” 面对这支漆黑方正的玻璃瓶,谈梦西眯起眼睛,透过玻璃瓶里看见了自家的天花板灯。淡暖的灯光在半透光的玻璃内散开,影影绰绰。游叙摘下盖子,对着天花板了一泵。 “嘶嘶”轻响,细密的水雾淡化,落下,薄纱般扑向谈梦西的睫和脸颊。 游叙还是盯住他,再问:“喜吗?” 谈梦西没仔细闻,脑子里糟糟的,全是没有顺序的话和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地舔了下嘴:“喜。” 游叙没继续说,起身去饭厅打开冰箱。冰箱的灯亮起,他的侧脸线条分明,下颌线紧绷,气质跟冷藏一样,有点冷。 端出一个小小的蛋糕,他回到客厅。 茶几随意堆了生活小用品,游叙把蛋糕放在一边,弯捡起两个遥控器,又把散落的茶叶包码齐。 谈梦西跟他一起收拾,低声说:“游叙,谢谢你,我很喜你送我的礼物。刚才……我想到这些年,我们很少为自己多花这么没有必要的钱。” 游叙把蛋糕放在中间,“为你花,我觉得有必要。” 没什么好收拾的,谈梦西坐回原地,对着香四溢的小蛋糕。 他的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便架在膝盖上绞紧,“我知道,其实这东西说贵,也没有多贵,我配得上它。我对我自己很惊讶,第一想法居然是要退掉它。” 游叙到处找打火机,见谈梦西目光迫切,又坐下了。 谈梦西说:“我们已经在无意识中养成了习惯,为一些东西,把亏待自己变成了理所当然。” “亏待你的人不是我,你对我这个送你礼物的人生气。”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谈梦西张了张嘴,脑内在疯狂又焦急地组合语句,在那儿缩着。 游叙抿起嘴,等待寿星说话间隙,拿出两袋蜡烛,慢悠悠地拆。 很不凑巧,有家夫开始吵架,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惹得楼里刷拉拉开窗看热闹。巨大的噪音跟旋风似的,在小区里打了个转,又随着刷拉拉关窗的声音消失了。 此刻的寂静比几分钟前更重,坠得僵在空气中的那道弦越来越紧。 谈梦西有了动作,捋开眼前的头发,声线发颤:“游叙,我的错,因为一个礼盒就对你说出那些话,不过它更加点明了我的想法。” 游叙把数字“33”的蜡烛上蛋糕,眼神意示他继续。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