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肯定会溅得衣服很脏,游叙不好意思坐车里,叫领头人去车内踩油门,自己站在谈梦西身边。 轮胎在坑里打转,尖锐地响,后面的人吃一嘴黑烟,先前垫的石头和树枝噼里啪啦破裂。 “开出来了!” 骑行者们呼。 谈梦西和游叙没有呼。 成功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看见对方脏兮兮的脸,脸上的眼睛里有狂喜,还能看出对方的肢体有小动作,仿佛要冲向自己。 没人真正地动起来,他们只是狈又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骑行队伍已经停下,就不急着走,搭出一圈椅子在原地休息。 谈梦西拿出热水壶,“下雨冷飕飕的,我请大家喝热咖啡。” 只有速溶咖啡粉,但比什么都没有好。 这群人每人分到小半杯,估计推车对他们来说不费力气,兴致依旧高,大声讨论路上的经历。 “经常自驾游吧?”领头的骑行者问谈梦西。 谈梦西有点惭愧,挠挠鼻尖,“第一次出远门。” “那肯定喜自驾。” “买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谈梦西心想他们从山里出来,提前探路:“山里难走吗?” “不难,这些山很好爬,前面湖边有营营地,没什么人。” “营地?村口小卖部老板说这条路难走,我以为进深山了。” “哪来的深山,大部分城里人抱着逛商场的心态进山,当然难走。” 沿着这条路走,越靠近湖,信号会越来越好。过了湖,不能开车骑车,徒步往上爬,山顶的风景不会亏待这一路的辛苦。 有了“探路者”的可靠情报,谈梦西放下这两天一夜的提心吊胆,不是深山,没有野兽,并且目标明确——先去湖边,再去山顶。 骑行者很自来,跟谈梦西聊起路上遇见的几辆自驾游车,“有一家三口睡在三箱轿车里,走川线进藏,车里什么都有。” 谈梦西问:“你们也是?” “我们已经出来了,现在往回骑。” “骑多久到的?” “35天。” “这么快。” “我们算慢的,厉害的半个月就到。” 谈梦西听到这里,不观察对方,“大哥,做什么工作?” “中学老师。”骑行者呵呵笑着,雨点打在他的帽子上,滴滴答答响。一张瘦脸糙黝黑,气神相当足。 谈梦西一顿,“回去怎么也要半个月,能请这么久假?” “今年合同一到期,我直接辞职了。” “回去后……能回归正常吗?家人工作生活节奏。” “要想这么多,永远不会出发。”骑行者在他们车后坐下。 谈梦西点头。 他在出发前也纠结了几个小时,跟游叙的拉扯不提,事实是他成功出发了,不然能纠结大半辈子。 对方又问:“你们做什么工作?” “之前在诊所,现在……失业状态。”谈梦西说话间,回头找游叙。 游叙倚着棵树,叼了烟,还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样子,见他回头,把脸撇另一边去了。 “别慌张,”骑行者说,“我的太西沉,是为了再度升起。” “老师发言果然不一般。” “不是我原创的,你们想去什么地方?” “进这座山。” 骑行者的表情表示,他不理解他们只是进这座山,“大目标。” 谈梦西随口一说:“环游世界?” 问一百个梦想去旅游的人,有六十个会说环游世界,废话中的废话,他把天聊死了。 “环游世界太大。” “这不没去么,可惜这辈子不是富二代。” 谈梦西把普通人环游世界的遥远说尽。没发大财或中彩票的话,等他们把物质目标全部实现,再存够两个人环游世界的钱,估计已经六十五岁,下飞机滑一跤得粉碎骨折。 骑行者发笑,“谁不是呢?下辈子争取一下。” 谈梦西也笑了。 骑行队伍要出发了,谈梦西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卷起袖子,收拾帐篷和桌椅,游叙闷不吭声把所有东西扛进车内。 收拾完,两人行为默契,没有进一步上车开车,站在车边气。 因为他们酸背痛,随便动一下,全身的骨头在响。 他们怎么会变这样? 以前不说是运动健将,体质还是好的,很少冒。重活累活没做过,但搬家电家具上楼,不会到大脑空白。 现在亚健康成什么样,推个车跟要死了一样。 缓过这口气,游叙坐上驾驶位,语气随意:“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谈梦西坐上副驾驶,诧异地扭头看他。 他发动汽车,“笑这么大声,我在那么远都听见。” 谈梦西勾了下嘴角,“你在吃醋?” “如果看见你们对着大笑,我很不是吃醋的话。”游叙咬住腮帮子,“我在吃醋。” “他问我们想去哪里,我说环游世界,这个回答好笑的,所以我们笑了。” 游叙没有意,为了不背上时刻愤怒的罪名,特意低声音,“这些天,你没有对我大笑过。” “是吗?” “没错。”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