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俱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两人平身。“二位姑娘,是远道而来?”他问。还好他会说官话,虽然在庄知鱼听来仍有几分奇怪,但勉强能听懂。 “是,”穆玖伏回答,“听闻颜公设书院、传术法,心向往之。只要能得见颜公、拜入颜氏书院,即使山水路迢,也不足为虑。” 这一套套的话,听得庄知鱼大为叹服。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太多惊讶,只能跟着点头。 “年轻一辈有此心,已是难得,”颜俱很是欣,可他打量了两人一番后,又眉头紧锁,“只是,两位的衣服,不好。” “嗯?”庄知鱼没忍住,疑惑地应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哪里不得体。 “中华女子,自然要着中华服饰,”颜俱严肃起来,“这等西洋款式,只会脏了自己的身份。”他说着,特意指了指庄知鱼的衣服,一脸嫌弃。 庄知鱼低头看了看,只见大衣下了小半截连衣裙,还没过膝盖,裙子下面,就是她的光腿神器。她看来看去,也没审视出半分不妥的地方。 颜俱痛心疾首:“此等服饰,简直败坏我族之风气。未婚女子,怎可将腿脚暴人前?荒唐啊,荒唐!” 庄知鱼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暗暗想着:看来这光腿神器效果不错,回去一定多买几条。 “至于这位穆姑娘,”颜俱又开始审视穆玖伏,“风衣、衬衫、长,也绝非我族女子应有之服饰。女子应当主持内宅、相夫教子,何必效仿西洋男子之穿着?” 庄知鱼听着,有些心疼她的导师颜正安。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想来也受了不少苦。她很想上前狠狠摇摇这老头儿的脑袋,告诉他大清亡了,搞点资本主义都比这么封建强。但如今有求于人,她只能忍。 穆玖伏显然也选择了忍。“颜公说得极是,是我们不够警惕,这身衣服,早该丢掉。也请颜公放心,我们虽然身着洋装,但一心想着拯救传统术法,”穆玖伏说着,面难,“只是,如今想找到合身的衣物,怕是有些难。” “这有何难,”颜俱说着,大手一挥,“来人,带她们去后面,寻几身合适的衣裳。”他说着,又对两人笑:“你们既然有心改之,老朽自然。你们可有住处?” “多谢颜公。我们昨夜在城门口旅店住了一晚,今还不知要去何处。”穆玖伏回答。 “寒舍恰好有几间空房,二位姑娘若不嫌弃,在此处落脚可好?”颜俱说着,叹了口气,“女儿家,还是少出去抛头面的好。旅店那些地方,岂是清白女儿家能住的?” 他看起来情真意切,庄知鱼并不怀疑这老头儿的好意,只是这话听起来实在膈应。一想到自己的导师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父亲,庄知鱼不再次心生怜悯。 “多谢颜公好意,”穆玖伏说,“能得颜公照拂,是晚辈二人之幸,岂敢推辞?”这些套话,她张口就来。 “好,”颜俱很意,“今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去书院参观一番。书院分男女,二位不必担心会有拘束。” 拘束还少么?庄知鱼默默地想着,没敢说。 她们跟着侍女去了后院,进了一间小厢房。颜府不算大,但干净整洁,园子很是雅致,屋里还通了电,既有情调,也算方便。看起来,倒是要比那小旅馆舒适一些。 婢女给她们拿了衣服,庄知鱼接过一看,只见是最能代表民国风格的学生装,但裙子很长,垂至脚面,把腿遮得严严实实。还好已经入冬了,如果让她在夏天穿这身衣服,她真的会想要杀人。 “你叫什么名字?”穆玖伏问那小婢女。 “阿翠,”婢女回答,“姐姐如果还有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好的,”穆玖伏微笑着,“多谢你了。”又问:“书院在何处?我们想下午去看看。” “女子书院在府内,从后门出去穿过园子,便是了。我家姑娘,都在那里读书的。”阿翠说。 那岂不是导师也在那?庄知鱼想。 “来求学的人,多么?”穆玖伏又问。 “自然多了,但总归是男人多。男人的书院在外边,城西靠山那一头,听说好一大片地方呢。”阿翠说。 “想必都是青年才俊吧。”穆玖伏说。 “倒也不然,”阿翠回答,“我家老爷,常说什么有教无类。只要是来求学的,他都会安排。听说,还有几个泥腿子,都混进来了呢。” “哦?”穆玖伏故作惊奇。 阿翠叹了口气:“我听我家少爷说过,说那边书院里头,有一伙子泼皮无赖,难得很。他们整不做正经事,偏偏又是来求学的,连少爷都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竟然还有这种事,”穆玖伏摇摇头,“真是白白浪费了颜公的一番苦心。” “谁说不是呢,”阿翠说,“还是这府里的书院好。都是女子,清静得很。” “的确。”穆玖伏说。 两人聊了几句,阿翠便忙活去了。穆玖伏关了门,便要同庄知鱼一处换衣服。她先用术法把衣服清理了一番,这才给庄知鱼递过去了一套,又变出了收纳箱法器。“换下来的衣服,扔进去就可以了,”她说,“这里很能装。” 庄知鱼抱着衣服,不说话,歪着头看着她。穆玖伏有些不自在了:“怎么这么看我?”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