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玖伏摇了摇头:“翘了吧。”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转身就向相反的方向走。“那个李桂芝,”庄知鱼说,“名字和李桂英老师很像。她们会有关系么?” “不太清楚,”穆玖伏说,“我只知道,桂英老师家曾经是棺材铺。至于她家有什么人,我一无所知。”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庄知鱼说。 “当然有,”穆玖伏看着她笑,“毕竟年代久远,只要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外人是一定不会知道的。” 庄知鱼听了,看着穆玖伏,忽而心中一动。“穆玖伏,”她说,“你以后可不可以多笑?” “嗯?”穆玖伏疑惑,这话实在是有几分突然。 庄知鱼解释着:“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在无愿姐、在清儿面前,也可以多笑一笑的。你不知道,清儿之前都有些怕你,不敢和你私聊呢。” “我有那么吓人?”穆玖伏问。 “你当然没有,”庄知鱼忙说,“但是在朋友面前,也可以多笑笑的嘛。” “朋友……”穆玖伏念着这两个字,有些晃神,“总觉得这个词有些陌生。但确实,我现在是有朋友的人了。清儿、无愿,都是。” “是啊,还有斯斯,她虽然对你有些误解,但也可以是你的朋友。还有小……”庄知鱼说着,忽然刹了车,“没什么。” “小沈?”穆玖伏问,“你想说她。” 庄知鱼尴尬地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说:“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想,很多人都可以是你的朋友……你不会再孤单了。” “但小沈不行,”穆玖伏收了笑容,正经起来,“我俩不,只是一起吃过几顿饭而已。” “嗯,这确实,你们确实不。”庄知鱼连连点头,颇有几分敷衍的意思。 穆玖伏想了想,又开口:“但如果你想……” “我什么都没说!”庄知鱼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又提醒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你打算怎么做?”穆玖伏问她。 庄知鱼想了想:“看样子,女子书院里的术士,多半不会去盗墓,她们本没那个心。但阿翠说,男子书院里有很多泼皮无赖,说不定有盗墓贼。还有,如果李桂英老师家是卖棺材的,那说不定也有消息。我们可以出府看看!”庄知鱼说着,看向穆玖伏,见她又在笑,她忽然反应过来,忙轻轻拍了下她手臂:“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让我动脑子?” “但你说的很对,”穆玖伏认真说着,“我们的确得出府一趟。今天不早了,出城肯定不合适,不如去棺材铺看看?” “可是我导她爹不喜女人抛头面,我们能出去吗?”庄知鱼问。 “怕什么,”穆玖伏笑着反问,“他又不是我爹,我们只是客人。更何况,就算他真是爹,你导不是也没有听他的话吗?” “哦哦,也是,”庄知鱼回过神来,又慨着,“环境真可怕……” 两人走侧门出了府,一路看似闲逛,却打听了路,直向李桂英家的棺材铺而去。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辆车拉着棺材从小巷子里出去,她们便知道,到地方了。 “又是谁在偷酒喝?”还没到跟前,两人便听见巷子里传来追逐声,“桂英!又是你!一身的酒气!” “我不是桂英,我是桂芝!”少女说。 “你当老娘认不出你?” 又走了几步,到了巷口,庄知鱼便看见一个妇人正拿着笤帚追着一个少女,在棺材铺里上窜下跳。“那是你能喝的酒吗?”妇人问,“你爹要拿去请客的!被你喝了!” “喝就喝了,又不是不能再买,”少女一边逃,一边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钱。” “你当那钱好挣?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一天天在家就给我,如果留在家里帮不了忙,就趁早和你姐一起去书院读书,给我省点心!”妇人追着,就要打到少女。少女灵巧一躲,便直冲巷口而来。这下,庄知鱼总算看清少女的模样了——同李桂芝一模一样,竟是双胞胎。 “你以为我姐是去上学的吗?那课有什么好听的?”少女反问着。 “好啊,承认你不是桂芝了?”妇人追着她打。 “这是李桂英老师?”庄知鱼扭头问着穆玖伏,却忘记躲那横冲直撞的少女李桂英。眼看着她要被撞到,穆玖伏眼疾手快,连忙拉了她一把,给李桂英让出了一条路,让她冲过去了。妇人紧随其后,身手矫健,没有半分犹疑。 “这……”庄知鱼看得瞠目结舌,“果然,出身……名门。” “她们这时候都还很年轻。”穆玖伏说。 “是啊,”庄知鱼心中五味杂陈,“很年轻。” 后来,李桂英成了一个头白发的老太太,提着酒瓶子笑眯眯地上着《民俗传说与术法》。除了那酒瓶子以外,完全看不出过去的影子。谁能想到如今这个上窜下跳的皮猴子,以后会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她的导师颜正安,优雅端庄,但打扮变了很多。她穿着修身的旗袍、踩着高跟鞋,拎着漂亮的绣花手提包,与今天所见的被困于深闺的少女有很大不同。叛逆古怪的气质少了几分,只剩下一份渗着悲伤的从容。 至于李桂芝……没人知道她是谁,她的姓名已经被历史遗忘。 “我们过去看看吧,”穆玖伏说着,又顺势拉上了庄知鱼的手,“那里应该没人。”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