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浓咋舌。 也是此时,门再度打开,辛如练和江书改一前一后进来。 辛如练的视线在宋砚清眼角泪痣凝了几许,最后接受现实地移开目光。 一道剑伤。 只有一道剑伤。 他不是他。 宋砚清不是文丛润。 江书改今天才来到大齐,在此之前和宋砚清素不相识,没理由也没立场帮他撒谎。 所以,他真的不是文丛润。 辛如练的神如常,宋砚清却锐地捕捉到她眼里的光暗了一瞬,就像是百丈高崖上好不容易挣扎破土的一株山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倾袭失了生机。 宋砚清暗自握拳,下心底痛,无声说了句对不起。 祝从容见辛如练回来,面一喜,起身就要去。 起得急忘了脚还崴着,当即奔着地上就要栽去。 辛如练正要去扶,江书改比她快上一步,眼疾手快稳稳地将人扶住。 软玉温香撞入怀中,倒像是和国牡丹抱了个怀,女子有着牡丹的明,却又有着不同于牡丹的触,馨香娇软,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一阵阵酥软。 江书改手一顿,差点儿没扶住。 梗着脖子连忙把祝从浓带回原位坐下,江书改道了句失礼便蹲下身查看她的脚。 原本纤细的脚脖子此时肿了一大块,带着些轻轻浅浅的乌青,看起来很是骇人。 江书改刚触碰到乌肿的部位,祝从浓便疼得冷汗直冒:“嘶,书呆子,疼。” 女子吃痛的声音传入耳中,娇声切切,似雨润芙蓉。 江书改也不是没听过病患呼疼,唯独这一声让他捧着纤纤玉足再无动作。 祝从浓这只脚之前下马车时就崴了一次,方才又扭伤一次,接连两次伤在同一处,骨头错位,再不进行矫正只会更严重。 可若要矫正,是避免不了要疼上一疼的。 长公主千金之躯,身子娇贵,只怕是受不了这等苦楚。 想了想,江书改抬起头道:“长公主殿下,你的脸花了。” 祝从浓本就视美为命,很是在意自己的脸蛋,闻言捂着脸就要让人拿镜子来。 “花了?哪里花了?在哪?” 趁着她此刻心思不在脚上,江书改手下用力,伴随着骨头轻微的摩擦声一响,脚脖子处的关节已然正位。 “冒犯了。” 他的动作奇快,手法也准,在保证速度的同时还力求把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饶是如此,祝从浓还是疼得泪花都涌了出来。 意识到江书改玩了一招声东击西,祝从浓咬着牙恨恨:“书呆子。” 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江书改受不得这种目光,转头去桌子底下寻了那只砸出去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穿上后见祝从浓还在以一种极度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江书改也不好再视而不见。 自知理亏,便站起来把胳膊递到祝从浓跟前。 “长公主殿下若是疼得厉害,那便咬一口出出气。” 见他这副正经模样,祝从浓美眸滴溜溜地一转,起了逗心思:“咬就不必了,你给我亲一口就好。” 江书改哪里听得这种话,脸噌地一下就红了:“长公主殿下莫要取笑于我,男女授受不亲。” 祝从浓很是喜看他脸红的样子,于是故作难堪的模样又补了一句。 “可是在我们大齐,男子若是碰了女子的脚,是要对这位女子负责的,你刚刚可是摸了我的脚的,这可怎么办?” 江书改这次耳子都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是医者,医者……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分。” 话是这么说,但江书改还是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祝从浓,正好撞上祝从浓笑意盈盈的目光里,面不由得更红。 深一口气,江书改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又把手往前递了递:“长公主殿下若是因我而坏了名声,这双手尽可砍了去,权当是给殿下赔罪,若是还不解气,这条命也可以给殿下。” 他说得一本正经,义正词严,祝从浓听得噗嗤一笑,把他的手摁了回去,也学着江书改的正经模样道。 “嗯,知道了,这双手就先存在你身上吧,等我哪天想要了再取。” 江书改被她这么一碰,全身紧绷,缩手不是,伸手也不是,嘴里默念男女大防。 祝从浓被他的模样逗乐,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个书呆子。” 说完也不再去理会江书改,由着辛如练搀扶出了门。 她不宜在宋府待得太久,接大魏质子的仪仗队还在门口等着。 她来宋府一是为看望辛如练,确定她是否安好,二是为了给宋砚清打预防针。 如今两件事都做了,她也是时候得回皇差复命去了。 祝从浓从宋府出来的一路上待了辛如练诸多事项,拉着她说了好些话,明里暗里地给宋府的人施了下马威,让他们好生招待辛如练,不得懈怠,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临走时祝从浓还给宋砚清递了几记眼刀,警告意味非常。 江书改脸上红晕未褪,有意无意避开祝从浓,稍微落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浩大的仪仗重新整队,驶出了宋府驰向皇方向。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