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不过是只痴心妄想又微不足道的蝼蚁,生死全权掌握在朕手上,朕想让你今天死,你就绝无生还的机会。” 中死人是常事,死个大臣的儿子也没什么。 反正对方本就病体身,就算死了,传出去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在中不小心伤病复发而亡,怪不到他头上。 就算阿练醒来后发现是他所为,那时候也不重要了。 他的阿练顶多怪他出尔反尔一阵子,只要他后面多多弥补,他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 十几年的情分,并非一朝一夕,他不信阿练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和他怄气生疏至此。 谢景谙如斯想着,手下愈发用力,力度大到几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肩上刺痛袭来,宋砚清不躲不避,神如常,一声不吭,就连眉头弧度都未曾变化分毫。 谢景谙起了杀心,他又何尝不是。 大齐皇虽守卫森严,门外有御林军巡游,暗处又有影卫把守,但这中也有不少他的人在。 此刻殿内又只有他和谢景谙两人,就算怀里还抱着辛如练,只要他想,要杀一国之君,全身而退也并非难事。 宋砚清深知一国太子隐姓埋名潜入中刺杀他国君王,如此行径,笔墨喉舌之下,后史册必留有污名,百年之后也会被世人所诟病。 他不惧这些。 口诛笔伐自有他来承受,他只要他的练儿平安喜乐。 难就难在如今的情况,就算他动用大齐皇中的势力,到时候和谢景谙也难免有一番纠。 他能等得,练儿的伤势却耽搁不得。 除非动用术。 宋砚清垂眸,思绪飘远。 他们大御皇室历代的储君都会一项术,因是术,有悖天理伦常,所以不用则已,一旦动用便会遭受天谴,不得善终。 以往也有私自动用术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例子,他的父皇当初册立他为太子的时候就曾千叮咛万嘱咐,严使用术。 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动用术。 宋砚清抬眼看向谢景谙,在没人注意的视角下,长袖无风自动。 两相对望,一个戾气摄人,郁森寒如毒蛇;一个淡凉若水,沉冷不带一丝温度。 视线相撞之际,周遭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汹涌杀意。 气氛焦灼难舍难分,辛如练一口黑血吐出,浇了宋砚清一肩,也浇了谢景谙一手。 这一口血如同寒冬腊月的冷水,瞬间扑灭了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二人齐齐收敛神,皆一脸担忧地看向辛如练。 “练儿。” “阿练。” 喉咙里尽是腥苦之气,辛如练强忍着毒药带来的痛楚,声音都在颤抖:“陛下,请放我们出。” “不行。”谢景谙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太医马上就到。” 说着,谢景谙上前就要从宋砚清怀里强制接手辛如练。 辛如练见状,咬牙拔出心口的藏剑簪,直接抵在脖子上的大动脉处。 “放我们出。”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谢景谙和宋砚清都没反应过来。 簪头离体的一瞬间,乌血顺着力道一并涌出,丧服上血迹斑斑,早已不辨原来颜。 抵上脖子的时候,有血丝隐隐从着的绷带后渗出。 “住手,停下。”谢景谙被辛如练的动作震住,额角青筋暴起,不敢再妄动。 宋砚清心跳都漏了一拍,自打进了殿内就沉冷如水的神情显出惊恐之,所有的镇定和平静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心口受伤本就不同其余地方,轻易拔出利器只会加重伤情,严重者直接因此殒命的不少。 他知道练儿比别人要冷心冷情几分,却不承想她对自己心狠至此。 辛如练握着藏剑簪,机械地重复:“出,放我们出。” 每说一次,她便把簪头往脖子动脉处送入厘许。 谢景谙动了动,允这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来没觉得“我们”这个字眼如此让人痛心,她和宋砚清是我们,那他算什么? 谢景谙握紧拳头,目痛看向辛如练,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直看到她的心。 今阿练两次以死相。 先是让他放过辛、宋两家,他也相应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现在又让他放她和宋砚清出,这一放,阿练只怕从此会和自己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他也无法忍受失去阿练。 宋砚清已经顾不得许多,没等谢景谙发话,抱着辛如练转身便往门口去。 他能觉到辛如练的生命体征在渐渐减弱,再不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谙始终一言未发,也没阻挠宋砚清,只瞧着宋砚清离去的身影,抬脚勾了勾扔在地上的长剑。 从他所在这个角度,只要轻轻一踢,这柄剑就能飞向那白身影,不偏不倚刺中那人的后心。 他阻不了阿练出,但他可以趁机杀了这个碍事的家伙。 他说过,阿练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把阿练从他身边抢走。 谢景谙漫不经心地用脚拨着长剑,比着距离和方位,在确保不伤到辛如练后,随后便把剑尖对准宋砚清。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