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辛如练只是蹙了蹙眉,一声不吭。 女子的痛觉要比男子高上一些,她能做到如此,世间少有。 辛如练瞧了瞧手臂上的银针,复看向佘九仓:“前辈屡次搭救,让我惶恐。” 医圣医术湛,但也一医难求,能让他出手的九州五国没几个。 尤其是他本来已经退隐,如今出山被她碰上,还多次为她疗伤,辛如练实在不能不多想。 佘九仓又捻起一银针,朝着位扎去:“哦?那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又一银针刺入,这一次的疼痛是上一银针的两倍,辛如练疼得倒一口冷气,脸都白了白。 茶漪娘子看得心疼,忙拍了拍佘九仓让他下手轻些。 赵断鸿连忙放下手里的烤,将胳膊往辛如练面前一伸:“若是疼得狠了不用憋着,辛将军可以咬我。” 说着还拍了拍肌,示意他可以。 若是寻常大夫,他此刻已经把人臭骂了一顿。 但对方是佘九仓。 是能将踏进鬼门关的人拉回来的医圣。 他亲眼见过他把活死人救了回来。 如今他肯救治辛如练,那辛如练一定能活。 他不敢打扰佘九仓的施救,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辛如练受苦,只能用这种略显笨拙的方式,企图分担一点她此刻的疼痛。 辛如练摇了摇头,没说话,顾自把赵断鸿的手按了回去,示意她不用。 其实这个时候说不疼都是假的。 怎么会不疼? 只不过是战场上受的伤多了,疼多了,习惯了。 她身为一军主将,所行所作都被他人看在眼里。 哪怕疼得快要死了,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席东月给茶漪娘子了几颗梅子,示意她拿给辛如练,随后又默默坐了回去,柴火翻烤野兔。 茶漪娘子也没多问,当即送到辛如练面前。 辛如练看着那颗颗晶莹的梅子,一时晃了神。 她的口味比较独特,不甜食,但很喜吃梅子,尤其是那种酸掉牙的梅子。 她很喜梅子酸味在齿间绽放的觉,足够让她清醒,也足够让她冷静。 但是这种独特的喜从未表现出来过,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茶漪娘子又怎么会提前准备这种东西? 是巧合还是…… 辛如练隐下心中的疑惑,正要伸手去接,茶漪娘子却把梅子又收了回去,捻起一颗送到她嘴边。 这是要亲自喂她? 辛如练看了看茶漪娘子,隔着幕篱,看不出美妇人的样貌,但通过对方的动作,她能受到她的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辛如练觉得这位素未相识的茶漪娘子待她似乎格外不同。 茶漪娘子见她看过来,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可以喂她吃东西的地步,当下就要把梅子放下。 然而辛如练已经快她一步,凑上前将她手里的梅子卷入口中:“多谢茶漪娘子。” 梅子的酸恰到好处,少一分则淡,多一分则齁,辛如练嚼着嚼着,身上的疼痛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茶漪娘子见她没起疑,当下松了一口气。 瞧着辛如练吃得自在,她看得也开心,不由得又拈起一颗递到辛如练嘴边。 辛如练照单收了,冲她一笑:“两颗就可以了,多谢茶漪娘子照顾。” 贪多嚼不烂,凡事都有个度。 纵然她再怎么喜酸梅子,但她也还是会克制自己。 她不希望自己的喜有一天变成自己的软肋。 她这么一说,茶漪娘子也就没再继续。 佘九仓看着这几个人一来二去的,不好笑:“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倒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说着,又有一枚银针落下。 这次的疼是第二银针带来疼痛的三倍。 辛如练疼得呼一窒,要不是嘴里含了梅子,估计能咬掉一口银牙。 赵断鸿看得揪心,挠了挠头:“医圣老前辈,有没有温和一点儿的法子,或者麻醉也行,这样硬生生受着也不是个事。” 他看得都要疼过去了,辛将军一个女子又怎么生生挨过这些痛处。 “你在教我治伤?”佘九仓冷飕飕地瞥了一眼赵断鸿,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赵断鸿忙道没有。 他子直,平常若是遇到有人这样跟他说话,早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谁叫面前这位是脾气古怪的医圣。 如今辛如练的命全掌握在他手上,他自是不敢造次,只能讪讪退了回去。 正想灌输一些内力给辛如练,帮她缓解痛楚,佘九仓又慢悠悠地开口:“想害死她你就尽管动手。” 说着,三银针连下。 手法之快,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似不赵断鸿的自作主张,这几针下手比前几回都要重。 辛如练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冷汗浸出,染了额前碎发。 赵断鸿立马作投降状:“我不动我不动,还请医圣老前辈原谅小儿无状,我这就走,绝对不打扰您施针。” 说着,几个大跨步坐了回去,离得远远的,连同海东青也拉到身边来,不允许它靠近辛如练半步。 他怕他再待在旁边,再多说几句话,那古怪老头会把气全撒在辛如练身上。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