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看着他的样子, 似乎不是在说笑。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让他进来了,并没有用别的理由把人打发,要不然晏行舟在她院子里切洋葱的事说出去,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 晏行舟顾自笑笑:“如今见到了嫂嫂, 似乎我也该切一个?” 说着, 如同变戏法一般从筐子里取出砧板和菜刀,规规整整摆在桌子上, 一边扒了洋葱外衣, 一边摸索着刀下手。 辛如练被他这动作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以为他是来过问今褚楚和褚谦一事的,可除开方才说了一句他会妥善处理后, 就再也没有别的问话了。 现在又说什么切洋葱,合着他大冷天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在她面前切一次洋葱。 辛如练觉得有些头疼, 按住桌上的刀板不让他动:“太子殿下说笑,其实殿下也不算见到了我不是吗?” 说着,视线落到晏行舟蒙着白绫的双眼上。 显然,她口中这个见和晏行舟那个见不是一回事。 晏行舟如何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又是一笑:“那我要是一直失明,岂不是一直见不到嫂嫂。” 辛如练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 别说失明见不到她,就算是眼睛没受伤她也不想见他。 一国太子有事没事往她这边跑算什么,他没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眼睛看不见想必诸多事项力不从心,也不怪这段时间比较清闲。 “殿下要是得空,不妨同宋阁老品茶作诗,我这里没什么好茶,恐怕招待不周。” 别的事做不了,品茶作诗不需要眼睛也能做,他自己不是也说过风月在心不在目。 “嫂嫂这是嫌我烦,要赶我走了?”晏行舟的笑意微僵。 辛如练面淡淡:“不敢。” 对于不算识不想相的人,她说话向来这个态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况且她对晏行舟一直都是这般极有距离的生分,哪怕对方身份是太子,她也这样不卑不亢。 “是我僭越了。”晏行舟握着洋葱的手微微松动,声音也渐渐低沉下来,“明知嫂嫂不喜,却还一个劲赖着往嫂嫂跟前凑。” 她说的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原来自己这般让她生厌。 辛如练本来想说几句宽他别多想,她不想见他是她的问题,而不是他的。 但一想到他要这么误会也行,往后应该也不会再往她这边跑了。 如此,对她和他都好。 晏行舟略微垂下头,不让自己脸上难过的神被看去: “我以为经过上次一事,我和嫂嫂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上次,这是指一线天的事。 辛如练低头看着自己手背,没说话。 同生共死的伙伴这个词太重。 每次上战场,她麾下的将士们也喜这样说。 可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晏行舟继续闷闷道:“既然嫂嫂不喜我,我明便会着手搬出宋府,此后绝不再惹嫂嫂心烦。” 辛如练还在等着他下文,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要搬走? 搬去驿馆? 那褚楚就更不能回驿馆了。 褚楚一心要避开晏行舟,这要是在驿馆撞上了,保不齐又会像今这样做出什么傻事。 要不先让褚楚在大福寺住几避避风头。 住在宋府自然是最佳选择,她也能有些照应,但晏行舟一走,褚楚就搬进来,这样也不好看,外面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闲话。 若是针对她的传言她倒是没什么,她又不在意这些,说风说语都对她带不来实质的影响。 就是怕对褚楚那边不太好。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大福寺相对比较安全了。 到时候就说去大福寺同仇行世方丈论禅,需要清修一段时。 等褚楚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再去处理褚谦那些事。 辛如练如此想,倒是忘了晏行舟还在一旁。 客人还在,自己作为主人倒是先溜神了,实在有些失礼。 虽然这个客人她不是很想招待,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正说些什么打破屋内许久的沉寂,辛如练一抬眼却看见晏行舟眼上白绫微微润,似有水迹渗透。 他这是……哭了? 辛如练的手不自觉地一抖,有些无措。 不是刚才还好好地说话吗? 怎么突然就哭了? 还哭得不声不响的。 她要是不抬头去看他一眼,恐怕都不知道他哭了。 “太……太子殿下?”辛如练不确定地唤他一声。 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自己看到他哭的样子。 哭得这么抑克制,应该是要面子的吧,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 这个人,自己一会儿又说要威仪,一会儿又拿着竹竿当拐杖拄,现在又一个人哭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昨天也说过,他最狈的样子都被自己看见了,想来应该是不介意自己看到他这个样子的吧。 这次换晏行舟不理会辛如练了。 了鼻子把脸转过去,似乎不想听辛如练说他不喜的话。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