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经过凌竹亭那件事之后,谢景谙近些时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会转头就出这么大的阵仗。 把她和晏行舟分开,就是为了赶尽杀绝吗? 难怪她会这么巧遇到段无痕,难怪追杀她的人见到段无痕后只简单过了几招就佯装败走。 辛如练只觉得背脊生寒。 既然谢景谙开始动手了,晏行舟那边的情况怕是不妙。 谢景谙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在那种情况下会和晏行舟分头跑,所以故意设局。 辛如练深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晏行舟要是死在大齐,大御大齐两国必起战,虎视眈眈的大燕只怕也会趁机横一脚。 她必须得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脚下一转,辛如练便要出去。 只是刚一转身,一道拳风就擦着她的颈项袭来。 辛如练偏头避让,抬手住那人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闷响,段无痕的背狠狠砸在地上,但他却抑着没哼出声。 辛如练声音冷沉:“无痕,你今当真要拦我?” “对不起将军。”段无痕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挡住辛如练的去路,“我今不能让你出这道门。” 辛如练看着他:“所以,你一开始就是他的人?” 段无痕沉默,并没有反驳,也不需要反驳了。 他不是一开始就是谢景谙的人。 他就是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谢景谙还瞧不上他。 只是现在多说也无用了。 将军这样误会也好,总比知道是他背叛了她要来得痛快。 辛如练也不再多说,这个时候还在意这些做什么,迈步就要径直离去。 “将军。”段无痕拔出间的剑,直指向她,眸中血上涌。 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他的剑都是指向敌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把剑投向自己人,投向他的将军。 辛如练看也不看,一步上前便和他打作一团。 她步步紧,段无痕步步后退。 从前段无痕就打不过辛如练,如今顾忌着辛如练没了武功,虽然拔出了剑,但到底怕伤着辛如练,难免束手束脚,不过十几个回合,段无痕就被到了玄关处。 辛如练一把夺过他的剑,横立在二人之间:“无痕,你心太软了,他难道没教过你对付我这种人要心狠一些吗?” 若是以前,段无痕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可现在她武功尽失,招式只是徒有其表,好几次段无痕都能把她扣下,但他并没有。 段无痕忽地笑了,笑声凄凄不似昔那个持剑风的大将:“将军,其实你比我还要心软。” 辛如练还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到段无痕向她手里的剑撞来。 心下一惊,辛如练忙要把剑收回。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段无痕抓住剑身,狠狠地把剑送入自己心口。 利刃刺破口,再从后心穿出,血顺着剑缓缓滴落,在半空中凝成红的一条线。 “段无痕!”辛如练拿着剑的手都在开始阵阵发抖。 不是害怕,不是惊惧,而是意外、不解、痛心诸多情绪织在一起,化作这一刻的轻颤。 段无痕笑着应她,有血从口中涌出:“将军,末将在。” 就像以前一样,辛如练战前点兵,喊到他的名字时,他总是会笑着高声应和一声,将军,末将在。 若不是此刻他的手还握着剑身绞动心口,辛如练几乎都要以为她又回到了战场上。 段无痕摇摇坠,几乎要站不住脚,只是脸上的笑意不曾变过。 辛如练一掌劈开他握着剑身的手,段无痕没了支撑当即就要摔下去,辛如练一把将他扶住,带着他瘫坐在地上。 “你做什么?”辛如练捂着他的心口的伤,大片大片的血涌,把段无痕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绯,“我去叫军医。” 段无痕制止了她的动作:“将军,没用的,我下的手,我自己知道,看在我就要死了份上,将军能不能听我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要说等伤好了再说。”辛如练不容他任,说什么就要起身去找军医。 段无痕忙去拉她,慌中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落在辛如练衣襟上,晕染做了团团花。 “将军,有些话……我怕再不说就……就来不及了。”段无痕阵阵咳嗽,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辛如练这下也不动了,点了段无痕身上几处大止血,本想输送内力给他续命,但手伸到段无痕肩背上才想起自己早已没了武功,又哪里来的内力。 见她不再想着去请军医,段无痕这才放下心来,着气道:“没事的将军,此番我死了只能是我办事不力,累及不了我的家人。” “他用你家人的命你?”辛如练声音颤颤。 谢景谙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他难道就不怕三军将士因此心寒吗? 段无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无事:“我自小投身行伍,没读过几年书,只知道进了军营就是军中的一份子,万事要以军为重,后来跟随将军,我忠的便是军,可是军到底受命于君,到头来不管愿不愿意,不管这个君是不是明君,都得忠君。” “将军,你就是太心软,你在外征战几载,保家卫国生死置之度外,你那么拼,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现在君主如此欺你,你都能打落牙齿和血,我知道你是为了大齐百姓考虑,所以只要不是什么祸及家国的事你什么都能忍,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曾经和我们一起饮马漠海的将士也咽不下这口气。”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