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这样?” 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敢情就是要看后背。 “要看可以, 做个易。”辛如练把剑收回, 干脆道。 晏行舟愕然:“你不问我是要验证什么?” 这又不是喝茶吃饭那种小事, 可是要她……要她把后背给一个男人看,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辛如练看着他:“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至于你要验证什么是你的事, 与我无关。” 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晏行舟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一套一套的,看起来毫无章法, 实际上心底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她不想一开口就掉入他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听她这样说, 晏行舟略显无奈。 这怎么能和她无关呢? 这正是和她有关。 不仅和她有关,还和他,和十多年前大御跟大乐两国定下的婚约有关。 “你不愿意?”辛如练见他不说话,没忍住提了一句。 是她后背, 又不是他, 怎么到头来他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不愿算了,当我没说。”说完, 辛如练翻身就要下榻。 她不喜被勉强, 也不喜勉强别人,既然他不想, 她又何必强求。 “不是。”见她要走,晏行舟急忙拉她, “我不是不愿,是怕练儿你吃亏。” 这事得。 这个要求明明对她来说才是不合理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他是被动的那一方。 辛如练扫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世道对女子约束颇多,这样不许,那样不行,可她偏生不受这许多不合理的规训束缚。 世人痛指她违世异俗,离经叛道,可那又如何? 她若是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当初又怎么会以女子之身领兵出战。 晏行舟端坐,向她郑重一礼:“练儿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 是啊,练儿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天地浩大,并不是牵制她的牢笼,她又怎么会介意这些迂腐酸臭处处制约女子的规矩。 一礼揖毕,晏行舟问她:“不知练儿要和我做什么易。” 辛如练理所当然受了他这一礼,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就是,反正一不让你杀人越货,二不让你打家劫舍,如何?” “只要一件事?”晏行舟勾了勾。 辛如练颔首:“是,就一件,你觉得你吃亏了?” 晏行舟不失笑。 这怎么看吃亏的都是她好吧。 “全听练儿的。” 简单几句达成易,辛如练也是个守信的人,当即把长发捞到身前,解了带开始宽衣。 里衣渐褪,沿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紧接着便是薄成一线的背脊。 女子很瘦,肩下蝴蝶骨清晰可见,许是长期征战沙场,皮肤并没有一般女子的细腻白皙,却有一般女子都没有的伤疤。 晏行舟细细数了数,一道,两道,不下数十道。 深浅纵横,各不相同。 有长划破的,也有箭矢刺破的,还有一道最深也最长,疤痕狰狞,几乎深可见骨。 那是大刀落下的,砍在了后心,只要再近一毫一厘,整个背就要劈成两半。 晏行舟看着看着,眼底一酸,几乎是瞬间落了泪。 他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也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子。 可是真正看到这些伤疤,那些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更像是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几乎不能呼,整个肺腑似乎皱缩成一团,得他不过气。 以至于他都快要忘了,他是来看辛如练右肩上那个红的月牙胎记。 晏行舟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视线穿过蒙蒙的泪水,落到辛如练的右肩上。 血月如钩,正好处于右侧肩胛骨正中的位置,就像一轮明月挂在东方。 是了,就是它。 这些年他的猜测,他的怀疑都没有错。 晏行舟深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练儿,你才是韶宁帝姬,你才是自小和我指腹为婚的。” 辛如练正要问他看好了没有,突然听到这一句,不顿住:“你在说什么?” “练儿可知你身后有个红的月牙胎记。”晏行舟一边说一边拿起镜子放在辛如练肩后。 辛如练一侧头便看见镜面上自己的右肩上有一块红的胎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月牙形状。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后肩有这么一个胎记。 “何意?”辛如练再次开口,神自若,并没有因为晏行舟几句话而慌神。 晏行舟替她拉起褪到腹的衣服,说起当初的事:“当年大乐皇后在大福寺生产,我也在场。” 之前他的父皇母后以他的心头血救了宋砚清一命,宋培印承诺做他太傅,授他治国之道。 只是宋培印明面上是大齐阁老,不好和大御皇室扯上关系,况且树大招风,也不好让宋培印频繁往返大齐和大御。 所以他的父皇便隔段时间派人悄悄把他护送到大齐,私底下跟宋培印学道论政。 那个时候他两岁,已经跟随宋培印学习有一段时间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