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只要不现在提出来,大家就可以装死。 如果皇帝提出来,他们也可以反抗。 …. 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如今这个事情不是皇帝提出来的,而是他们内部的人提出来的—— 一个理所应当、理直气壮、没有任何人有立场反对的人提出来的。 儒家领头人、现任儒家话事人、儒家仅存的六位大儒之一、荀子礼论的继承者、孔家前任嫡传家主的弟子、第一届文选大赛的优胜者、百家文的主、百家博士、七十二贤之颜回的嫡系传人、现任颜家家主—— 颜崆。 只是前面那一连串的头衔,都让人听着觉着难受。 更何况,在颜崆提出来这个学说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儒家要再次合并了。 或者说——短暂的合并。 果不其然,当颜崆的话落地,前方站着九卿位置的人群中,立刻走出来了几个人。 萧何脸上带着严肃的神,他望向嬴政、又看向群臣。 「启禀陛下,臣附议颜博士所说。」 「荀子当年的礼论,的确是最适合现如今的。」 「教化百姓,本就是 儒家之职责,如今能够将当年荀子的遗愿完成,想必荀子在天之灵也能够得到安了。」 陈平同样也是站了出来:「陛下,萧少府所言甚是。」 「荀子言礼治,强调尊卑等级以维持社会秩序,臣也赞同这一点。」 「如今大秦一统已经数年,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下也已经是变得井井有条,恢复了生机。」 「黔首们能够吃肚子、有田地可以耕种,万物都在欣欣向荣。」 「有道风吹草生,如今的大秦中,许多东西就像是杂草一样胡的生长,为了大秦的万年永固,当像民众传播「礼治」的思维。」 「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让民众们在吃肚子后,不必挨冻后,就应该让民众们知道该如何生活了。」 「臣恳请陛下,将「文」之一事,列入五年规划之中。」 丞相署文吏处一级文吏曹参同样走出,神情严肃。 他与前两者不同,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阐述了自己的看法。 「启禀陛下,臣在审阅各地文书的时候,发现黔首们大多数已经是能够吃到饭、至少不至于饿死了。」 「但当最基本的生存被解决了之后,他们就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思想向来是最恐怖的东西,如果不加以限制,臣恐怕多年后会有什么变数。」 曹参不是站在儒家的角度,而是站在天下的角度,站在始皇帝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事情。 放纵思想,会影响到始皇帝的、大秦的统治。 所以,想要遏制这种思想的放纵,又不想让刚收拢的民心被打散,那就必须是实行文治,将文治列入五年规划之中。 而方才萧何、陈平、颜崆几人,已经是将各家派给分析了个彻底。 …. 想要文治的舒服,维持自己的统治,甚至更好的统治,那就需要儒家了。 嬴政坐在台上,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他能够看出来蕴藏在其中的意味,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唯独只剩下玩味。 废话—— 嬴政为何要担忧? 儒家主动当狗,只为了能够在这里占据一个有力的位置,并且愿意成为自己的刀,去咬那些不愿意尊奉自己的人。 嬴政开心还来不及。 陈珂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看着站在那里,如同青竹一般的颜崆,眼神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怅然若失。 扶苏看着陈珂,心中颇有些吃味。 「老师,您就这么喜颜若虚?看到他自甘堕落,甚至都要叹息的地步了么?」 若虚是颜崆的字,而扶苏的发问更是问住了陈珂。 陈珂并不惊奇,只是有些无奈,无奈中又有些开心。 为何? 因为古代的这些皇帝,一个比一个的会说情话。 扶苏的老爹政哥更是如此。 平时对着自己的太医夏无且说:「无且我」 自己做错了事情请王翦出山的时候说:「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雍正对臣子说:「尔之真情朕实践之,朕亦甚想你。」 「朕实在不知该怎样疼你,才对得起天地神明。」 「尔用心我之处,朕皆体会得到。」 比如唐太宗李二,为了损自己的起居郎,说起居郎褚遂良「小鸟依人」 对刘自说「昔闻婕妤辞撵,今见常侍登」、对着魏征说魏征妩媚,还专门给房玄龄写了两首诗表达自己的「情」。 所以,陈珂见到如今的扶苏竟然懂得了吃味,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开心,开心自己的弟子终于有了点皇帝的样子。 当皇帝的,就是要什么都会,这样才能够笼络住下面臣子的心。 他扶额叹气:「为师哪里就不忍了?叹气也只是觉着慨,当初颜崆信誓旦旦的来责问我,如今自己为了儒家的未来,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真是世事易变啊。」 扶苏看着站在那里,光影在他脸上转的颜崆,一时之间也有些慨。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