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郁提出想为宋晓川申诉翻案,促使警方对赵馨怡的死因和真凶重新展开调查,赵成才有所妥协,知道只有以顾问的身份加入海诚才有机会撬动这sg里的更多资源,诸如崔主任的广泛人脉和金组长的丰富经验。毕竟不论替宋晓川申诉还是翻案都非易事,调动更多力量总归赢面更大,好过他一个人单匹马。 赵成于是上前朝金鸿发伸出单手,打了个招呼:“金律师,久仰。” 刑事组一直缺乏具有刑侦实战经验的人才,空缺太久没人填补。听闻赵成的履历,老金顿时热络起来,双手回握过来:“诶哟,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说完,老金又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张黑底金字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郑重自我介绍:“金鸿发,鸿鹄之志的鸿,意气风发的发,族。” 赵成就乐了,垂眸扫过名片,玩笑调侃:“族啊?那您得姓新觉罗吧?” 老金面上难掩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嗐,老祖宗的旧事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哈哈哈!”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老金才想起自己来找姜郁另有正事。既然是轮排班,谁先谁后差异不大,姜郁也没什么意见,快答应下来。 金鸿发同两人告辞,临离开前又叫了句“赵顾问”,说有机会一起吃饭。办公室门再度关上,姜郁见赵成半低着头,摸着下巴抿憋笑,不纳闷:“至于吗,当个顾问这么高兴?” “不是,”赵成的笑意再收不住,“刚才听你叫‘成’,怪稀奇的。”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是正常吗?”姜郁不以为然,“我以前没叫过吗?” “没啊。” “不可能。” “真没有。” 赵成记得从前姜郁总是连名带姓地喝他,明明身高差他一大截,年纪也比他小三岁。 姜郁刚上初二那会儿,赵成正好高二,嫌她没大没小,非得让她叫哥。姜郁死活不干,还振振有词道:“赵馨怡都不管你叫哥,说你没个当哥的正形,上周还把她买的雪糕都给吃了。” “……她说啥你都信?” “那你吃了没?” “啥?” “你是不是把她买的雪糕都给吃了?一共五个,两个苦咖啡,三个火炬。”姜郁又补充道,“当哥的不能撒谎。” 赵成不耐烦地点头,“是是是!但那不是天儿太热了嘛!雪糕上也没写说不让吃。” 话音才落,就见姜郁给赵馨怡发信息:「他承认了,就是他吃的。」 赵馨怡秒回:「我就知道!!!」 气得赵成一把捏住姜郁后脖颈,“你个小没良心吃里扒外不学好,还会钓鱼了,啊?给你能耐的!” 姜郁挣扎无果,宁死不屈,用两颗透亮的杏仁眼狠狠瞪向赵成,最后死活也没叫一声“哥”。 直到那一次,赵成把高烧不退的她从高中宿舍背到医院,又背回了家,一碗红糖姜汤喂完,“小没良心”终于良心发现,用烧到发哑的嗓子软糯糯地说了声:“谢谢成哥……” 赵成闻言一怔,早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力争和他平起平坐,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称号心生喜,反而觉得这一声“哥”莫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原来人与人的情真的会变,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分别变得难熬,相见令人企盼,心动像隆冬后悄然绽放的花,只希望某人能快一点长大,却未料到最后只等来了她的渐行渐远和不辞而别。 很多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两人现在的关系会不会不一样。 * 2009年10月29,星期五。 夜晚气温降得太快,已经跌破零度,赵成才跟几个警校同学散了聚会,下身只穿了条单,冷风嗖嗖往筒里灌,下了最后一班公就小跑着往家里赶。 警校位于市郊,回一趟家不太方便,赵成这周原本没打算回,但是母亲前一晚打电话说,赵馨怡周末要带男朋友回家,叫他务必回来,一起吃个饭,再给妹妹把一把关。 公车站到机械厂家属院还有一公里多的距离,没有月光的浓郁夜好似一潭深水。赵成嫌冷抄了近路,穿过一片杂枝丛生的榆树林,又钻进一处低矮桥,差点踩上一滩散着酒气的呕吐物,一个灵跳开,低声骂了句“”。 声音在桥里回响,接着一阵没来由的窸窣,角落里的一道人影似从地上爬起又迅速跑开,他莫名其妙地朝着那人背影看了一眼,手电光束划过斑驳的桥石壁,也照亮了一张苍白如纸的女孩的脸,发丝凌,被突然的强光刺到眯起双眼。 赵成蓦地呼停滞,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没入夜的黑影早已消失无踪,他叫了声“姜姜”,朝着女孩快步跑去,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被手电光一照才发现是市一中的校服上衣。 “你能不能……把手电关掉……” 女孩深埋着头,用力地扯着衣下摆,堪堪盖住光的腿。 赵成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几秒才关掉了手电,下冲锋衣外套盖在姜郁身上,几次开口言又止,心口痉挛似地痛,浑身血像在这一刻被熬干,最后只能跪在地上把人抱住,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叫她名字,说没事了啊,姜姜,没事。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