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到那件事。 该干么就干么,就连沉醉这种人隔天醒来后,也没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暗涌动。 平衡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既然被破坏了,那便重新造一个就好,反正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回去之后徐羡和谢绰也没再见过面,彼此的工作都忙,更不是会为了一晌贪就轻率去招惹对方的人,他们各自待在这座城市的一隅,谁也不打扰谁。 就好像那个夜晚只是一场荒唐梦。 只偶尔徐羡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夜幕中那一轮皎白明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度假村泳池的那一夜。 真是一隻疯狗。 她也不过就鬼使神差地吻了他一下,三秒都不到,结果他反过来把她在岸边的地板,丧心病狂地予取予求,像是要把她进体内,与骨共生一般。 真正鬼心窍的不知道是谁。 可也正因如此,她似乎对他更兴趣了。 谁想得到沉又寡淡的谢绰会有这样的一面,隐藏起来的另一半疯批,只有她看到了。 甚至在这么烈的亲吻过后,他依然能端着那张疏离的脸,冷静自持地同她正常对话。彷彿过程中的侵略和息都是另一个人格发出来的,回到现实后主人格便不认帐了,像个拔无情的渣男。 别说,还带。 徐羡弯了弯脣,在茶水间泡了杯咖啡,见小实习生也进来了,便随手把手中的那杯递给他。 「来喝咖啡的吗?这杯给你吧。」 确实是来泡咖啡的,但吴乐廷被这波作得有些懵,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疑惑道:「徐羡姐,你今天心情很好?」 「还行,怎么了?」徐羡又重新泡了一杯。 吴乐廷看着她脸上温和婉约的浅笑,心想这位前辈似乎平时也是这样的,总是笑脸人,温温柔柔的,方才在她眼底看到的兴奋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对了,姐你今天下班是不是要跟珊姐他们去应酬?」受人恩惠,吴乐廷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便看着她把咖啡泡完,两人才一併走出茶水间。 「嗯啊,怎么了吗?」徐羡抿了一口咖啡,舌尖被烫得刺麻。 「我刚刚听到珊姐说这次的客户似乎不太……」 「不太怎样?」 「……不太规矩。」吴乐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虽然这不是我一个小实习生该管的,而且只是小道消息,但你还是小心些……」 徐羡觉得这个大男孩可真有意思,善良得很,让人久违受到了职场上的暖意:「为什么会想提醒我?」 「因为你之前帮我很多。而且你很漂亮,以客观现实面来说,漂亮的人容易碰上麻烦。」吴乐廷很认真,像是在对一个课题进行严肃分析,「而且你的格也好,很招人喜。其实可以受到公司里有很多前辈对你抱有好,只是你有一种只可远观的气质,所以大多数的前辈可能都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不敢轻易越界。」 徐羡挑了挑眉。 不只善良,观察力还很好。 「乐廷。」她说,「谢谢你啊。」 「没有……姐你那么照顾我,这都是应该的。」吴乐廷又不好意思了,靦腆地挠了挠头发。 徐羡觉得他可,单纯又友善,出社会后就很少遇见这种人了,果然还是学生时代最纯粹。 归,可徐羡没有特别把吴乐廷的提醒放在心上,毕竟应酬多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也不差这一场。 那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局,其实她本无意出席,可对方是刚敲定合作的客户,不好轻易造次。而人家老闆也亲自过来做足了面子,说是要设席下情,顺便谈谈更进一步的行销方向,何况都是搞企划的,王郁珊也会来,她若是不出现,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一进到包厢,她便同一个男人对上眼,徐羡淡淡地笑了下以示招呼,便逕自往角落的位子走去。 推杯换盏,鼎沸人声。 徐羡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麦茶,她今天兴致不高,不想碰酒,也懒得开啟社模式,大多时候是在听,从大伙儿的对话中提取有效讯息。 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瞎聊。 饭局到了后半段,她才看清了这场应酬的本质,所谓的探讨后续方向本就是幌子,几个人半点正经事也没提到,就算讲到了工作,大多也是在调侃职场生态。 比起事业应酬,这更像是一场联谊。 徐羡面依然柔和,心下却已经开始烦了,正盘算着找个时机偷溜出去,就听到刚刚对上眼的那个男人cue到了自己。 「徐小姐这么安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徐羡弯脣:「没有的事。」 「既然如此,那喝一杯吧?提前庆祝一下合作愉快。」男人斟了一杯啤酒,递给她,「大家都喝了,就你没喝,不够意思啊。」 王郁珊坐在她旁边,闻声也跟着附和道:「对呀对呀,羡羡你平常很会喝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是不高兴啊?」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为什么不高兴,因为这场饭局太无聊?还是因为合作方不合心意? 徐羡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平时关係也没多好,叫什么小名,装得那么亲暱。表面上却是勾脣笑得亲和,犹如三月的细缕清风,她假装没注意到王郁珊话里的怪气,接过男人手中的酒杯,虚虚敬了敬:「谢谢黄总。」 她姿态大方,没有丝毫忸怩,一口气就把杯里的酒喝个光。 「就欣赏徐小姐这种个的姑娘,快。」黄昇笑着也灌了一杯,「有些女孩子寧愿百般拒绝死撑着,口『我不会喝』惹得双方都难看,不知道在装什么纯,真以为男人都喜这种的吗?不过就区区一杯酒,喝了又不会少条命。」 他又帮徐羡倒了一杯:「你说对吧,徐小姐?」 徐羡笑了笑,没说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潦草带过这个话题。 酒桌文化的陋习已是常态,甲方或上司要你喝,你不能不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是不尊重,不尊重就是瞧不起,哪个权力阶层的高位人士能够受得了这番屈辱。 那些隐藏在觥筹错底下的其实是阶级意识与支配慾,不对等的权力关係,造就了人情力与面子问题。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能把酒杯转换成社工具,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方便拓展社海域。 道理她都懂,可懂归懂,讨厌也是真的讨厌。 徐羡虽然酒量不差,但一向不喜喝酒,再加上平时本就嫌弃这些商业利益和虚假情面所堆砌出来的人际关係,这会儿听到男人此番话,心下更显烦躁。 何况他字里行间还带有赤的大男人主义,好像女只是玩物,语气里都是站在制高点上对女孩子的偏见和贬视。 不喝酒就是装纯?可笑。 女人的价值什么时候需要男人来定义了,不喜正好,省得碍眼。 脑子里虽过了几个骂人的字眼,然而徐羡面上依然是得体的,端着微笑和桌上的人打道,亲切圆融,如鱼得水。几杯酒下肚后,或许是酒刺了思考,再加上本身就意兴阑珊,逐渐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寻了个由头出了包厢,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打理完仪容后还不想这么快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便逕自走出餐厅门口,打算去吹吹风透透气。 为了避免有人查岗,徐羡打了个电话到沉醉那边,这样若是被发现自己偷逃出来,还能用讲电话敷衍过去。 「亲的,怎么啦?」 「应酬累了,出来放放风。」 「听这语气好像很嫌弃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就寻常破人破事,无伤大雅。」徐羡望着远方半掩在云后方的月亮,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晚泳池旁的谢绰,「你不用管我,做自己的事就好了,我只是打个掩护。」 这种事徐羡做多了,沉醉也习惯了,便把电话搁在一旁,坐回电脑前重新敲起键盘赶一篇访谈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家闺密说话。 听着话筒那边传来清脆的打字声,再加上初晚风拂面,徐羡整个人都舒了不少,过了一阵子,她道:「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别熬夜到太晚,晚安。」 「晚安!」就算是加班,沉醉也依然是有活力的。 徐羡眼底浮上些许笑意,岂料转身要进去餐厅时,却见黄昇捏了菸正好走了出来。 「徐小姐。」他似乎也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捕捉到她眸中未褪的笑意后,便调侃道,「这么开心啊?刚刚在跟谁讲电话,男朋友?」 一上来就打探隐私,也算是二度踩雷了,徐羡端起毫无灵魂的商业微笑:「没呢,只是朋友。」 「那徐小姐有没有男朋友?」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男人又兀自掏出手机,「不管有没有,咱俩都加个联系方式吧?」 「公事透过邮件涉即可,贵司的负责人今天已经与我们联络了,黄总,不劳您费心。」徐羡内心的膈应快要溢而出,用最后的意志力撑着脸面笑道,「我突然想到家里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可能要提早先走了,母亲在等我回家呢。」 语毕,徐羡提步就要走。 「徐小姐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黄昇在她转身到一半时扣住她的手腕,笑咪咪地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你很有好,想要跟你换私人联系方式。」 男人手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放开,指腹沿着她的手腕内侧徐徐滑下,触细緻柔,像在用手指品嚐一份腻白的酪。 最后他下地挑了一把。 「徐小姐,你看怎么样?」 / 噁男必死。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