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最近发现谢绰似乎有点过度关注她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行踪。 也或许不能说是关注,从某方面来看,多少算是一种限制。 比如先前只约好了一起下班回家,可近期早上谢绰却会直接开车到她家楼下,也不事先提,就直接承包了她的上班路。 有顺风车搭自然是方便,但两人的公司在不同方向,徐羡说过不用这样折腾,可谢绰依然坚持,并且神情有些参差。 她只当他是在表达想念,表达对她的好,毕竟他在情中多少有点奉献型人格的影子,从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不让她劳就能窥见一二。 她心下隐隐觉得微妙,又觉是自己小题大作了。 一段时间过后,徐羡发现谢绰开始会时不时询问她的行程,大至出差,小至跟朋友逛街,甚至连出门买饭都想要知道确切的地点。 她一开始还会帮他找理由,估计只是关心她,或是患得患失的没安全作祟,但随着他干涉得愈来愈多,从单纯询问地点、做什么,到身边有几人、有谁、是男是女都要知道,她也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而有一次,她也不过就是忘了回覆他的讯息,可谢绰却似乎不高兴了,回到他家后,只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神,眉目间抑着什么,看过来的那一眼有担忧也有埋怨,只低声问:「为什么不回我?」 徐羡被他的目光得一怔,下意识服软:「当时排队结帐,看完刚好轮到我,来不及回,之后跟同事讲话又不小心忘了,抱歉。」 「羡羡,你是不是去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地方?」谢绰语声很轻,调子却冷,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威,「或是瞒着我什么?去见了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人?」 那冷淡鬱的模样、字里行间的强势,像极了曾经梦里那个把她銬在椅子上,并勒令她永远不准离开的人。 闻言,徐羡蹙眉:「谢绰,我只是忘记回讯息而已,何况我并没有所有事情都要向你汇报的义务吧。」 见她不悦,谢绰才陡然回神,脑子嗡鸣了一阵,慢慢理清了现况。 他垂首,手指嵌入发中,有些挫败:「对不起,是我了,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 徐羡也没真的动怒,摸了摸他的发,表示自己掀过这篇了。 她只觉得这段时间的他整个人好似垄罩在一团不安中,不像是情索求中单纯的安全缺失,更像是有其他什么事。 可他不主动说,她也不好过问。 但不过问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谢绰更加执着于追踪她的足跡,恨不得时时待在她身边,或是装个监视器在她身上。 当这个假想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徐羡自己也吓了一跳。 徐羡不理解。 好像她得存在于他的视线内,或是所有掌控范围里,他才会到安心。 她独立惯了,之前也单身惯了,这是第一次跟一个人建立起亲密关係。她不知道其他恋人间是不是也会这样,想要掌握对方一切的动静,她只知道她觉有点儿……窒息。 有一回手边的工作量太大,焦头烂额地忙碌了一阵,她终于也撑不住,加班到一半不小心在公司睡着了,可她这一睡,就错过了自家男朋友打来的电话。醒来发现未接电话有十几通,而她之后才知道,原来在收获了一堆没有消息的通话后,谢绰后来甚至联系了所有能联络上的她身边的人。 像是将整个世界翻遍也要把她找出来的,不管不顾的疯狗。 彼时她刚醒没多久,还看着那些未接通话茫然中,就接到了沉醉的来电:「羡羡,你没事吧?」 徐羡糊糊:「嗯。」 「那你快点联络一下谢绰吧,他看起来找你找得快疯了。」 沉醉掛了电话之后,徐羡眨了眨眼,觉心下闷得慌,一颗心又悬得没底。 至于么? 徐羡一出公司大门就看到谢绰的车停在前面,而他靠在车旁着菸,修长的指间烟雾繚绕,替那张疏离的面容拂上几分沉鬱,也了她的眼。 男人看起来很低落。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被极力抑着的戾气,隐匿在浓重的夜下。 见到自家男朋友,徐羡不知为何脚步忽然放缓了,有一瞬间,她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不要靠近他。 那是遇到危险时本能的应反应。 她惊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她的人。不能,也不该。 徐羡走近后唤了他一声,谢绰抬眸的那一刻,她看见他眼底消亡的鷙,随之替代的是如释重负。 男人一把将她拉到怀中,紧紧地扣住她,近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久共生。 明明她只是加个班而已,可他却像是差点要与她诀别一般。 途经的夜风中,谢绰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声线浅浅发颤,重复喊着她的名:「羡羡、羡羡……」 徐羡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加班太累了,还是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她只是抬手回抱他,温声道:「我在。」 半晌,只见谢绰用指尖勾开散在她耳边的发丝,吻了吻耳垂上那颗酷似耳的小痣,然后贴着耳畔,低声啟脣:「羡羡,你能不能永远别离开我?」 犹如深情囈语,却很沉,彷彿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的那种沉。 既视太重,有那么几秒,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她也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答的了,她他,所以应该是有给出一个让他意的答案吧。 半夜三点,徐羡从恶梦中惊醒,她久违地梦到了十六岁那年的事。 了口气,待心跳平復后,她稍稍支起身,就着月光看枕边人平静的睡顏。 她屈指轻触谢绰的脸颊,而他像是觉到了什么,睫颤了颤,下一秒往她的方向挨近了些。 徐羡心尖发软,起他额前碎发,低首在眉心落下一个吻。 她能觉到彼此之间有什么在暗处发酵,可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喜恋人关係间互相的佔有慾,那是和在乎的证明,而她这种掌控慾偏强的人,甚至甘愿为人所支配。 但不是谢绰最近这种,什么事、什么行踪都要过问的控制慾,总让人觉得有点不过气。 徐羡想,她可以为他臣服,可前提是拿捏得当的界线,以及不受干涉的自由。 她不是他画地为牢后囚的金丝雀。 徐羡又深深看了谢绰几眼,好似要将他印刻在眼底,与月共眠。 她轻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