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绰扫了一眼掛在徐羡身上的吴乐廷,面很淡。 见有人来到面前,吴乐廷瞇了瞇眼,那颗晕乎乎的脑袋从徐羡肩窝抬起来,糊糊道:「谢、谢……先生?」 难为他醉成这样了,还认得出好几个月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谢绰没回应,望向徐羡的眸很沉,眼底涌动的是比夜还要混沌的冷,稍一触及便觉得冻人彻骨,好似心脏都被刺了一下。 徐羡下意识要松开吴乐廷:「我……」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ivy小跑步过来,女人找到了她的钱包,连忙拉过吴乐廷的另一隻手,帮忙搀着这令人不省心的大男孩。 「sorry羡羡,一个人扶很累吧,乐乐也真的是……」ivy讲到一半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她有些惊讶,「谢先生?」 谢绰没理,眼神都没赏她一个,逕自盯着难得无措的徐羡。正好这时叫的计程车来了,ivy连忙拽着吴乐廷把人给推上车,预先付好车费后,回过头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徐羡和谢绰不知道去哪儿了。 ivy懵了半晌,不论合作业务还有没有再继续,谢绰都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今天是私人的局,既然如此……她倏地福至心灵意识到了什么,摸出手机发了条讯息给徐羡后,便也自己打车离开了。 而在方才ivy去安顿吴乐廷的时候,徐羡便被谢绰一把拉走了。男人扣着她的手劲很大,与往常不同,这回是发了狠的,她吃痛地闷哼一声,谢绰却视若无睹,兀自把她给带上车。 车内空间狭小,气氛闷窒,浓稠的抑鑽入鼻腔,彷彿有一隻无形的手扼上她的咽喉,心下慌得没底。 徐羡用眼角馀光覰着练打方向盘的谢绰,男人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抿着脣角一言不发,下顎绷得死紧,拉出一道凌厉的线条。车速很快,在夜晚的大街上呼啸而过,车窗外的所有街景都和光影溶成了模糊的块,来不及在眼底停留半分。 徐羡知道他生气了。 平时的谢绰就算疏离冷淡,对社敬而远之,但不至于连基本的礼貌都不依循,还是会适时地展现风度,如同一开始两人刚认识的光景。吴乐廷一个醉鬼就算了,可刚刚ivy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无视的同时便直接拉着她就走了。 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一路寂寂无声,徐羡脑子混,心想也是时运不济,偏生让他撞见了她和吴乐廷搭在一起,儘管他们之间单纯得跟白纸一样,可当下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她跟着他回到了家,在临进门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她明明没有跟他说。 下班后就被同事们风风火火地带去了烧烤店,进去之后也忙着烤和聊天,想到谢绰跟自己说今天有事没办法接她下班,她便也没特别传讯息报备自己的去处。 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间烧烤店呢? 谢绰没回答,徐羡却看到他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突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谢绰,你在我手机装定位么?」 门开了,他回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情绪混浊难辨,有怒意,有担忧,有理直气壮,却也有隐隐的惭愧。而廊上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落了他身沉鬱。 谢绰没说话。 徐羡却懂了。 难怪,难怪这阵子不再积极地查勤。她原以为是他看开了,岂料却是因为有了定位的追踪,所以不再需要询问,也能知晓她的足跡。 原来不是不干涉,是直接监视了。 荒唐佔据心志,徐羡活了这么久没遇过这种事,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一口气梗在喉头,不知道该从何发洩。 却在走进玄关、看到客厅的摆设后,那种无语变成了真正的哑口无言,所见皆是衝击。 原先井然有序、一丝不苟的空间,此时却被气球和彩带所填,全白的墙壁贴了「happybirthday」的造型气球,除此之外,沙发上还散落着淡蓝、深蓝、天空蓝的气球,只中间腾出一个地儿,刚好够一个人坐下,得以被丰富的布置所簇拥。 而桌子的正中央,摆了一颗六吋的鲜油抹面蛋糕,简简单单没有过多花俏的配料,只外围放了一圈白葡萄,中间着一小巧的浅蓝蜡烛。 蓝系的装饰是因为她偏蓝,基本款的蛋糕是因为她不喜花里胡哨的甜食,谢绰把她的喜好摸了透澈。 徐羡震惊得无以復加。 他一个强迫症患者,要求所有空间都井井有条,并且有自己一套规矩的人,居然为了她破坏家里原始的摆设,如同主动割开规整的舒适圈,明明知道这样会让自己不适,却依然放任外物入侵,打碎后又重塑。 徐羡觉得这辈子心情从未如此复杂过。 她还没从谢绰在自己手机里装定位的荒诞中走出来,却又目睹了他为了庆祝她的生,而打破自身原则的模样。 生气和畏惧,动和欣喜。好矛盾。 她猛地意识到谢绰今天所谓的「有事」是为了什么,不能去接她下班,也只是因为要提前回家准备,给她一个生惊喜。 他不是个有仪式的人,却愿意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可他在家里等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等到她回来。 徐羡有些恍惚,偏头去看谢绰,只见他默不作声地站在墙边,隐在一片影之中,像个天生就被晦暗所侵蚀的灵魂。他稍稍低首,眼睫歛着,整个人是灰调的,拢着一片鬱闷的雾,看起来特别像一隻被遗弃的小狗。 徐羡心下一颤,轻声道:「谢绰……」 可那委屈巴巴的小狗却忽地爆炸了。 他猝然抬眸,拉过她的手,直接把人摔在沙发上,毫不怜香惜玉的那种。 周边的气球被挤了出来,水般溢了地,轻飘飘的在地板上涌动着,如同谁在沧浪中载浮载沉,悬而未决的一颗心。 谢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邃黑的眸子里是鷙,徐羡被看得发怵。 下一秒,他俯身吻了上去。 脣齿用力相撞,没有丝毫温柔与怜,仅仅是野蛮而暴的略夺,他将她固定在怀里,一隻手掐着那纤细的后颈,把人往自己的方向送。 徐羡被吻得生疼,不,被咬得生疼,铁锈味在舌尖发酵,酿出的都是凋零的理智,所有情绪被无限放大,本能里的独佔慾和控制慾叫嚣着淹没了彼此。 他在发洩。 她挣扎着,他却只是更紧地錮住她。 「徐羡,跟吴乐廷处得还好吗?」谢绰抬手按住她的嘴角,抹开一丝血跡,于皙白的肌肤镀上斑驳的红,「是不是厌烦我了,所以想要找下家了?」 「我没有……」闻言,徐羡蹙眉,刺痛从脣角蔓延到心脏,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跟他没什么,只是普通前后辈的关係而已。」 「普通关係?」谢绰冷笑一声,按着她嘴角的手更用力了,「我没见过哪个普通关係的前后辈,会这么亲密地让对方倒在自己身上。」 「他喝醉了。」嘴边的刺痛被剧烈放大,徐羡眉间沟壑更深,「而且我原本是跟ivy一起扶着他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他又垂首要去吻她,徐羡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谢绰瞇了瞇眼,眼尾线条顺势拉开,左边的红胎记透着丝丝危险。 「谢绰,我跟吴乐廷之间清清白白,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谢绰扯了扯脣,弯出的线条里都是讥讽,「看到我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贴在一起,我还不能生气了?」 「都说了只是误──」 语声戛然而止,只见谢绰骤然凑近,鼻尖抵着鼻尖,四目相之际,迫排山倒海而来,浸润了她整身,近乎要灭顶。 「徐羡,你知道我多想把你关起来吗?」 男人声嗓如低鸣的晚鐘,沉且哑,更多的却是不容忤逆的强势,一字一句震盪着她的心口。 「我想把你关起来,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你,没有人会对你產生不该有的想法,没有人会分走你的注意力。」他握住她的脖颈,手背青筋隐隐浮出,平时那隻修长乾净的手只会温柔地抱她、抚她,现在却不顾她痛苦的表情,执意疼她,「我多想让你只看着我啊,羡羡,你眼里能不能只有我?」 男人面那么平静,眼底却是痴的疯狂,冷和乖戾浸染了眼角那点红,洇出几分妖异的猎奇。 徐羡终于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她抬手扶住他的手腕,想要摆他的箝制,却是于事无补。谢绰并没有真正地去掐,但仅仅是这样控制着咽喉,任谁也不会好受。 徐羡觉自己的呼逐渐被夺走,一吐一都消融在他的指中。 「很难受吗?」谢绰见她眼角被出了泪,低声道,「我刚刚一个人在家里等你,却迟迟等不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的。」 「我不是个浪漫的人,但我还是想给你一场不遗憾的生,别人有的你必然不会少。」 「可我呢?我从期待到担心,怕你又出了什么事,出去找你,结果你却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 「徐羡,你知道么?我觉我自己就像个傻子。」 「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疼。」 徐羡见他眼底闪过失落和自嘲,挫败凌驾其上,整个人破碎尽显。 她想到他一个人在家等不到人的画面,难免有些心疼,可眼下这种景况,更多的却是恐慌。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时,下一秒,颈间却是一松。 谢绰终于放开了加在她身上的囹圄,徐羡如获大赦,偏头了几口气,又被他给扣着下巴扳回来。 光影参差,徐羡晃了眼,却见男人目光锁定自己,极尽痴。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指尖连的都是似水柔情,绵长而繾綣。 他温声道:「羡羡,你只能是我的。」 / 小谢:好想搞强制。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