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街区的摩托车队启动,一盏又一盏车灯照彻长夜,数十道漆黑魅影在公路上疾驰。 伴随着不断有岔路口的同行车辆加入,这拨队伍还在不断壮大,声势浩大,从南湾到江滩,平时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今夜只用了十五分钟。 与赵老先生平分秋,共酌大都的陈叁,收下了四位义子,据说这四人都是从尘埃中出生的惨人,孤苦伶仃,卑微到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但因为陈叁多看了他们一眼。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诚心会南堂…… 车队最终在江滩大桥前停下。 这里远离人群,一片荒寂,唯有浊浪翻滚,大桥堤坝之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一道身影独自站立,狂风吹过……那人的衣衫猎猎飞扬。 这其实是一副非常有意境的画面—— 如果那个家伙没有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花衬衫。 车队停下之后。 一个瘦男人,缓缓摘下头盔,人群自发地向他靠拢。 另外一个胖子则是站在瘦男人身旁,神情惘然,皱眉道:“三哥……俺没有看懂,乌鸦这是在做什么?” 月黑风高。 独立大江。 可今夜的约战,是要结算新仇旧怨的,扮相再俊,又有什么用? “……没看懂,也不重要。” 被唤做三哥的男人,名字叫齐榈,陈叁义子中排名第三,他盯着江坝堤上的男人,面无表情,打开了后座,取出一枚黑匣。 这里装的是是零散的械。 齐榈蹲下身子将黑匣横在膝上,他飞快地开始组装,双手犹如幻影,一瞬间好像生出了六条手臂,以至于械装置对准关键部位之后的咔嚓声,在一瞬间连绵拥挤地爆发而出。 “咔嚓!!” 一杆大狙,架在了江滩大堤的夜风之中。 排名第四的胖子,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乌鸦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啊。” 一声轻笑。 义子排名第二的吴镛,眼里带着嘲讽,道:“可是都什么年代了……风又有什么用?谁还玩单挑?” 他抬起手来。 “咔嚓!” “咔嚓!!” 车队清一的黑风衣,在吴镛抬手的的那一刻,都开始组装自己随身携带的械,寂静的长夜被机械的暴动声音撕碎,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众人头顶撑起,那是一道湛蓝如苍穹般的弧形投影,宛如天然的炮支架,将江滩大桥的长夜笼罩在内。 外人来看,看不到这座蓝弧形屏障之内的任何景象。 这是今夜战场完美的伪装。 “大哥的‘天幕’已经撑开了,可以开了。” 吴镛抬起头来,他双手兜,望着远方江堤那道缥缈的身影,轻声问道:“老三,有把握么?” 齐榈没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将一枚碧绿的狙击步子弹推进膛,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伴随着子入膛,他缓缓闭上一只眼,另外一只眼瞳逐渐失去眼白,一整只眼瞳都被墨覆盖。 大狙内响起某种体沸腾轰鸣的声音。 像是……活了过来! 这是特质的狙击,膛内部用了能够承受强逻辑特的专属特质材料,配合7.62毫米口径,镶嵌紫银的子弹,这是如今时代,为数不多可以用科技制超凡者的有效手段。 这一的最佳程在一千米左右,江上风很大……但再大的风也影响不了他的瞄准,只要他想要中,就一定能够命中。 齐榈已经瞄准了对方。 但他没有开。 因为……在江坝上踩水而立的男人,缓缓蹲下身子,并且举起了一枚“盾牌”。 那是一个人。 齐榈皱起了眉头……虽然夜很深,江风很大,还有阵阵翻涌掀起的浪花,但他依旧看清了乌鸦手中这个男人的面容,只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对方的身份。 这是谁? “这是在酒吧被打倒的人质。虽然我们来江滩是要杀乌鸦的……但今夜行动的对外理由是‘解救部下’。”吴镛平静看着那道身影,声音很轻地嘱咐,“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不重要。如果能一把那只聒噪的乌鸦带走,你可以不用考虑后果的试一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江上之战 “能中。但不一定能杀。” 齐榈皱起眉头,轻声道:“他似乎很了解我的能力,就站在程的最远点。” 只要再退一下,就能离开有效程。 在以往,他手指虚按在扳机上,总会觉得莫名的心静。 但这一次,则不一样。 越是瞄准,越是有种紧张的情绪在心底发酵。 齐榈隐约预,自己如果开,这一……很有可能会出现一种结果,打穿了被胁迫的人质,而那个站在最远处的家伙,毫发无伤。 “我跟乌鸦打过好几次道了,他的确是个锐的家伙。”吴镛默默凝视着远方的江水,“引我们来这,摆出这么一副挑衅的姿态……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管怎么样,开吧。” 吴镛淡淡道:“打死他了,大都以后就太平了。打不死……说明那只乌鸦还算是有本事。” 他眼中的懒散,在一瞬间变为狠厉。 抬手。 无数轰鸣撕碎夜幕,数十把机突突突吐倾泻着怒火! 虽然这些膛中装填的不是珍贵的紫银子弹,但依旧蕴含了一缕红银特质,击中超凡者体内,也足以诞生巨大的破坏力! 此刻如果有路人经过,站在天幕之外去向内看,只会觉得长夜如此寂静,江水如此安宁—— 而他们绝不可能想到,天幕内的景象,是何等的惨烈。 江水自远而近地炸开! 一道道水柱模糊了视线,像是整座世界被炸翻了一般,子弹愤怒咆哮,几乎将一整条大江都拦炸碎,数百座水壁被子弹的冲击力掀翻,下一秒又被下一颗子弹击碎,就这么壁起壁落,碧波震中,始终趴伏不动的齐榈,终于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是最安静的那一个。 缄言寡语。 好像是一道影子。 他趴在长夜之下,在无数盛开绽放的械火光之中,像是一朵未曾开苞的花蕾。 直到开的那一刻。 撞针点燃了紫璀璨的光火,比起那些倾泻愤怒的械,这杆大狙寂静的犹如一枚幽灵,在撕天裂地的械怒吼声中,无声的花火骤然绽放在一千米外。 一枚狭长的子弹,瞬间跨越了一千米的距离。 穿透了数十座水壁。 只是叩下扳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像耗费了齐榈极大的心力,他的漆黑眼瞳渗出鲜血,就连鼻腔也溢出鲜血……在“鹰眼”的超凡能力之下,他可以轻松捕捉到自己视线中的任何一个物体,甚至两个,三个。 但就在刚刚,车队齐齐开的那一刻。 齐榈的鹰眼消耗的神力骤然提升……无数水花中,那个提拎着花衬衫的无男人,身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这种模糊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并不算什么。 但对鹰眼而言……则是一场噩梦。 无数子弹击穿水幕,却没有一枚能够触碰到乌鸦的衣角,甚至连人质的皮肤都没有蹭到,火倾泻早已将他所站立的地方淹没。 但在鹰眼捕捉到的视角中……每一毫秒,乌鸦的位置都在剧烈变动。他就像是一疯狂震颤的弹簧,在极其狭窄的空间中快速挪移。 在这一刻齐榈才明白自己的不祥预从何而来,如果无法捕捉到准的位置……以及预判下一刻的落点,那么紫银子弹一样会落空。 随着吴镛的抬手。 所有的声音一起凝滞,天幕笼罩的大江,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只有纷纷扬扬落下的水花声音。 齐榈嘴有些发白,他用力盯着远方的夜雾,仅仅是捕捉了一的轨迹,他已经透支了鹰眼,当撤去神力的加持之后,眼前的世界有些恍惚,许多影子都重叠在了一起。 他努力盯住水花的落点……想要知道自己的那一,有没有击中对方。 终于…… 在大江之上,响起了一道闷哼声音。 在长夜的寂静中,这道声音是如此地醒目,以及令人喜悦……直到全部的水雾消散,那个原先蹲在江坝中的男人,缓缓站起身子。 有一缕鲜血,浸入江中。 转瞬就被汹涌的浪冲去。 这缕鲜血不是宋慈的。 刚刚的那声闷哼,也不是他的。 吴镛神情沉,盯着乌鸦手中提拎而起的那道身影,后者的脖前绽放了一枚紫的花朵,妖异地有些醒目,那枚狭长的子弹成功击碎了他的喉咙,于是他再怎么用力,都只能发出嗬嗬嗬的闷哼声音,听起来悲惨而又无助。 数十秒后。 无助的痛苦呻,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中。 “真是人至深的兄弟情义啊……” 乌鸦终于开口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