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腹部的刀伤现在黑红一片,大股的血透出来凝固在纱布外面,他苍白的嘴上结了一层霜,躺在地上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失血过多又发高烧,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季庭屿慢慢红了眼,低头想了几秒,突然出雪中的长刀,俯身和贺灼额头相抵。 “等着我,达蒙。”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过去的七年里,不管是生是死,季庭屿没丢下过任何一个同伴。 他矮身往外走,钻出口时才发现天渐渐明亮,朝远方淡金的天际看了一眼,冷风裹挟着雪碎起他的额发,初生的晨光都在他琥珀的眸子里躺着。 季庭屿花费几秒钟辨明方向,然后单手撑在雪上一个漂亮的纵跳,薄薄的腕骨转过半周,像豹子一样从高处的口落下。 王倒下了,猫咪要出去寻觅生机了。 - 贺灼是被活活热醒的。 浑身燥热,气血不断下涌,粘腻腻的热汗覆在身上,和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热得发懵,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在油锅里炸着呢,火急火燎地想要找块大凉冰降降温。 抬手一摸,还真有。 只不过不是大凉冰,而是小凉猫。 季庭屿正脸红地缩在他怀里呢,脸上出了一层细汗,藕似的白,黑漆漆的睫得黏在一起,鼻尖和也水透透的红润,仿佛咬一口就能解渴。 再往下看,两人的上衣全都解开了。 一薄一壮两片膛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汗水和体温。 omega两条小腿紧紧在他上,没有一丝隙。 贺灼愣在那里,有些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记忆里,这样亲密的光景只有上辈子才有过,还仅仅只有那一回。 季庭屿发情期,又不小心沾了酒,意情时火热的身子像蛇一样贴上来,贺灼硬生生掰断一壁灯,还是没忍住不碰他。 一开始只是用手。 他知道如果是清醒状态对方一定不愿意和自己亲近,所以没做多余的事,只是循规蹈矩地让他舒服了几次,等情热退了就帮人打了抑制剂。 可在他身离开时,季庭屿却忽然凑上来,等不及似的抓住他的手,一一地亲吻。 贺灼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差点把季庭屿按在上草一顿。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做了最后一步确认,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哄道:“小屿,别抗拒我好不好,你看,我忍得很好,你不要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的声音动听又蛊惑,季庭屿被哄得更乖了一些,仰着头几乎是含期待地看着他。 可就在贺灼要吻上去的前一刻,历史再次重演了。 和新婚夜那晚一样,季庭屿拼命推开他,甚至反应更加歇斯底里。 疯了似的尖叫、痛哭、砸东西,和不知道什么人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 贺灼当时面无表情,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直到他停下来才平静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刚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还是就当成一子?” 季庭屿痴傻一般讲不出话。 贺灼就起身系上西装的纽扣,冷声道:“如果你只要舒服,我不介意。如果你把我当成了别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他当时卑劣又愚蠢,不仅不懂得长嘴问,还不会拿眼看,那么明显的状况都看不出季庭屿的伤痛,一心只想要他屈服,向自己低头。 “你再低头往下看,我就揍死你。” 久违的炸声在耳边响起。 贺灼一瞬间从往事中离,并确信现在就是重生后。 前世的季庭屿不可能有这样张扬的语气。 他晃了晃神,不知道第几次念上天让他重生,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omega单薄的身体本就没多少热量,几乎全被自己走。 “醒了不会吱一声?”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庭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贺灼抚着他的脸,慢慢靠近,浅浅的鼻息打下来,就像要亲上去一般,“小屿……” “你又要干什么啊。”季庭屿嘟囔着,但并没有躲开。 “我在想,我现在如果吻你,你还会推开我吗?” “?什么鬼问题,我不推开你难道还伸舌头吗!”他凶巴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挥起拳头,可在散落的鬓发中,耳尖却偷偷地泛了红。 贺灼发出一声轻笑,指腹擦过他脸上的泪,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不要抗拒我好不好,你看,我忍得很好,你不要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只要你好好地活在我身边,让我再等多久都可以。 良久,季庭屿才小声吐出一个字:“……嗯。” 然后他就被整个抱了起来,两人的脸颊和膛那么近地贴在一起,明显已经过界,但季庭屿并不想退开。 他第一次这么渴望一个人的拥抱,期待一个人的身体热起来,甚至发疯似的想钻进贺灼怀里,恳求他—— 拜托你不要再昏,不要再变得凉冰冰,不要在我的生命中只出现一个晚上就消失,不要让我在和你并肩作战死里逃生后,带一具冰凉的尸体回去。 让我以后想起你时,只记得你是一只为我战死的叫做达蒙的小。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被火烧那样疼,忍不住往贺灼怀里又蹭了一点。 贺灼却像读懂了他一般,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温柔地将人溺亡。 “笨蛋小猫,我不会走的,也不会消失。” “我会陪你很长很长时间,直到你不再害怕,直到你的生命中全都是幸福开心的事。” 算上前世,他整整比季庭屿大了十岁,忍不住在他出脆弱的一面时,用对待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孩子的姿态来哄他。 季庭屿刚才还被火烧的心,此刻已经得救一般淹进海里,莫名有些想哭。 “达蒙,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礼物了,在我母亲去世之后。” 人们不吝啬给强者嘉奖,却总是忘记为他们准备礼物。 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贺灼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天而降的你,仿佛老天爷补给我的礼物一样。 只是他习惯了伪装强大,已经忘记了要怎么把这些柔软的话说出口。 贺灼的手指从他脸颊离开,在他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你可以为这份礼物永远续期,直到你不想拥有他的那天。” - 温情的氛围让人忘乎所以,很久之后贺灼才发现异样。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吗?” 怎么嘴里有股铁锈味。 “嘿嘿,鹿鞭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季庭屿神秘道。 这东西大补,效用堪比百年老参,最早以前都是给没的男人壮用的,只需在行房前热热地喝下一碗就能生龙活虎一晚上,关键时候还能吊住命。 “……”贺灼立刻觉嘴里一股腥臊味,恶心得要吐。 季庭屿哈哈大笑,像个成功捉人的坏蛋。 “不要嫌弃嘛,没这东西你早就凉了。” 他趴到贺灼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贺灼那万年沉静的脸上居然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目光往下面一瞟:“没有……也能起来?” “这谁知道啊,反正用过的都说好。”季庭屿摸摸鼻子。 但我没用过啊! “没有的能不能起来不知道,”贺灼受了下,“但有的是一定能起来的。” “你还敢说!”季庭屿两指比作剪刀咔嚓咔嚓:“你再顶我,我真给你撅了!” 贺灼赶紧把炸的猫咪进怀里,贴贴他耳朵。 “不顶你,让我抱着缓一会儿。”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越抱越不对劲儿,贺灼摸摸自己额头,又摸摸他的,最后直接低头贴住他。 “怎么这么热?你在发烧。” “没有吧……” 贺灼伸手到他后背摸了一把,都烫手了。 “都烧成这样了自己没觉?” 他语气有些严厉,把季庭屿解开的衣服拢上,又把自己的外套下来给他披上。 “过来我抱着你。” “你身上刚有点热乎气……” “过来。” 贺灼显然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季庭屿挠挠头,钻了进去,身体立刻被他的热气裹挟。 贺灼抓了一把雪含在嘴里,暖化了度给他,季庭屿不太自在地喝了,“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嗯。” “我以为你会骂我……” 他有点后悔,如果那时候乖乖让贺灼清理伤口或许就不会发烧了。 “是想骂的,但看你这么可怜又不舍得了,以后再骂吧。”贺灼在雪堆里找干净的雪给他手脚,尽量让他舒服一些,快点降温。 “这还能赊账啊?以后哪天你闲着没事突然把我揪过去骂一顿?” 贺灼动作一顿。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