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孙玉容也快出嫁了,云珠给她说了自己成婚一年的心得:“男人肯讨好女人,只说明这女人有引他们的地方,未必真就是多把这个女人当回事。譬如国舅爷,他的官职身份摆在那,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只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下去,马上就有人抢着替他去对付杜萱的丈夫,确实是为了哄我开心,可他自己又真的付出了多少心力呢?” “除非他愿意承受伤筋动骨的代价也要讨好我,或是类似的,我才相信他心里真的有我,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出来的讨好,笑笑就行了,不必当真。” 孙玉容:“……” 惊呆片刻,她没好气地戳了下云珠的脑门:“你就是长得太美,被男人们捧习惯了,你可知道,大多数女人连男人的一句甜言语都难听到,更别说让他们利用权势替自己出气了,只有你,国舅爷如此待你,你还不知足。” 别说俊美伟岸的国舅爷了,就是五官平平无奇的徐观婚后肯如此待她,她都超级足。 云珠叹气:“没办法,谁让我长这样呢,我又没求着他来讨好,都是他自己愿意的。” 正因为她已经出过气了不需要曹勋多此一举,那么曹勋再这般讨好她,她也没什么好稀罕。 第67章 “我愿意被你使唤。” 曹勋离开官署,正是夕洒落的时候,官署外的青石板路都染上了一层金。 远处,有些人家的院子里升起缕缕青烟,被秋风卷走,又在秋风里消散。 曹勋目光追随那道青烟,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握住缰绳,翻身上马。 阿九落后半个马身,正好能看见主子俊朗的侧脸。 三十出头的国舅爷,虽然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驻守边关十几年的阅历还是让“成”二字融进了他的骨血,使得外的气质从容内敛,笑起来宽和包容,不笑的时候自然出几分威严,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儿郎比不了的。 阿九一直都以为,主子已经修炼出了喜怒不形于的本事,然而他最近又隐隐觉得,主子似乎有些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阿九琢磨不透,总是跟主子对着干的胡伯昌已经死了,新提拔上来的兵部尚书夏进表面跟主子没什么情,其实命脉早被主子扣住了,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只能为主子所用。 官场上一切顺利,家里小夫人每次见到主子都是笑意盈盈,主子又有什么要愁的?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走西边是去定国公府的路,曹勋却骑马拐去了东边。 阿九忽然明白了,主子是要去探望淮安侯。 “你先回去吧,跟夫人说我有应酬,晚饭不必等我。” . 淮安侯府,张行简、柳静夫并不知道曹勋会来,正要用饭了。 儿子张护还在里给乾兴帝当伴读,陪伴夫俩的只有他们快八个月大的女儿团团。 曹勋停在了巷子拐角。 据炊烟就能判断哪家还没有吃,哪家已经吃上了。 入秋之后天越来越短,他只是等了一顿饭的功夫,夕便彻底消失,夜如雾笼罩过来。 当他现身淮安侯府门外,张行简夫恰好吃完。 柳静抱着女儿出来接。 这个月龄的团团五官早已长开,眉眼酷似柳静,笑起来却有张行简的影子。 或许跟淮安侯府应酬不多有关,团团有些认生,好在曹勋来得勤,又是笑的,团团跟他很了,主动要叔叔抱。 曹勋接过小侄女,跟在柳静身后,一边把手指给团团玩,一边问柳静:“嫂子,行简这几如何?” 柳静笑道:“还行,太医开了镇痛的药,饭也吃得稍微多了些。” 曹勋:“那我再送来几副。” 张行简现在几乎全靠药续命了,且全是昂贵的药材,于此时的张家已经是负担。 柳静无法拒绝,她也知道这是曹勋的心意,她连客套都是轻视两人的兄弟情,只能柔声道谢。 “他在里面,团团给我,你进去吧。” 柳静要接走女儿。 团团缩在叔叔怀里不肯离开。 曹勋便叫柳静先去休息,他抱着团团进去了。 张行简靠在次间的榻上,穿着一件淡的家常袍子,已经瘦得快要了相,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温润。 曹勋将团团放到榻上,小丫头立即爬到父亲身边,经常被母亲教导,团团知道自己不能到父亲,就趴在父亲身边咿咿呀呀地唤两声,然后翻个身自己玩。 曹勋羡慕道:“团团真乖。” 张行简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儿:“是比她哥哥小时候安静,照顾起来省心。看你这身官服,才从官署出来?吃过饭了吗?” 曹勋:“在官署吃的,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到。” 张行简没有怀疑。 因为张行简的病,张家几乎没有什么应酬,不过胡伯昌的案子太大了,张行简也听到了风声,就与曹勋聊了聊这些,时不时再逗逗团团,不知不觉窗外竟已漆黑如墨。 曹勋失笑:“居然耽误了这么久,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张行简看着好友的笑脸,叫他重新坐好,摸着女儿的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曹勋坦然与他对视:“除了放心不下你,我能有什么可烦的。” 张行简:“我是病了,可我的眼力还在,说吧,趁我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曹勋垂眸。 张行简:“官场没什么能难到你,应该是家事了,与弟妹吵架了?” 曹勋笑了。 张行简也笑了:“你做什么惹弟妹生气了?” 曹勋想了想,反问道:“嫂子可与你生过气?” 提到这个,张行简出一副恨不得跟他促膝长谈的表情:“何止生过,刚成亲前几年,我们几乎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数都数不清。” 曹勋看着他:“都为什么吵?” 张行简:“什么能都能吵起来。大矛盾不提,就说小事,有时候我在看书,她可能在做针线,口渴了叫我帮她去倒碗水,我懒得动让她自己去,她去是去了,过一会儿我就听她在哭,还以为她被针扎了手,急忙去瞧她,结果她叫我走,说我心里已经没她了,何必假惺惺。” 曹勋:“……” 张行简:“类似这样的小吵多了,反正我叫她帮忙的时候,她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轮到我这个态度,她就会觉得我心里没她了,自己在那委屈,你说这有多不讲道理。” 可能有点动,张行简咳了起来。 曹勋帮他顺了顺背。 张行简缓过来后,瞅瞅外面,低声道:“算了,不说我们,免得她听见了又要怪我抱怨她,你呢,到底怎么招惹弟妹了?” 曹勋沉默片刻,道:“出了点事,我想提醒她,但是语气有些重。” 他这种不喜谈论私事的人能说这么多,张行简已经知足了,他没有再具体打听,问:“肯定还没和好,气多久了?” 曹勋看向团团,苦笑:“一个月。” 张行简:“……你的语气到底有多重?不是,你连外面的人都没怎么恶语相向过,怎么就能把弟妹气成这样?” 曹勋不说了。 张行简叹口气:“行吧,我帮你想想怎么解决这事。” 曹勋逗团团,仿佛并不在意。 张行简:“万变不离其宗,弟妹既然嫁了你,最在意的肯定还是你心里有没有她,无论你为什么得罪她,她气来气去最终都会得到一个结论,也就是你心里没她了。只要你重新让弟妹受到你的情意,她心里一甜,气也就消了,否则就是你还没做到位。” 曹勋继续沉默。 张行简皱眉道:“该不会,你心里真的没有弟妹吧?” 曹勋竟又笑了。 他要是不在乎她,会把她当祖宗似的捧着?曹绍孝敬潘氏都做不到他对云珠那般处处周到。 张行简懂了,又问:“那你可有跟弟妹说过你喜她?” 曹勋抿。 张行简恨铁不成钢:“你肯定要说啊,又不说,还惹她生气,弟妹不胡思想才怪。” 曹勋:“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朝外喊了声嫂子,等柳静进来,这才告辞。 柳静疑惑地看向丈夫:“你们聊什么了?” 张行简叹道:“他怕是不好意思让你知道。” . 曹勋回府时,云珠刚刚歇下,人还清醒着。 曹勋从浴室出来,穿着中衣摸黑躺到上,随手将她抱到怀里:“困了?” 云珠摇摇头,没有闻到酒气。 曹勋握着她的手道:“去陪了会儿行简。” 云珠:“侯爷如何了?” 曹勋没说话。 云珠就知道这是不太好的意思,说起来她每隔断时都会去趟淮安侯府,早清楚张行简的病情,刚刚不过是随口接他的话而已。 曹勋:“团团越长越讨人喜了。” 云珠笑:“是啊。” 曹勋亲她的耳朵:“回头我请名医帮我看看,真有什么问题的话趁早调理。” 言外之意,他也想当爹了。 既然想当爹,肯定得先做点什么事。 前一个月他都没动过这种念头,自己着自己,今晚便格外热情。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