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完,林惊墨又要赶去上形体课。 明明大一学生最空闲的周末,她却像一个四处旋转的陀螺。 周砚征提出送她,林惊墨拒绝,她下意识将周砚征隔绝在自己的算计之外,人、事、物,不想让他接触到分毫。 周砚征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对他人的关怀,也仅出于游刃有余的礼貌,被拒绝,从不会到失望。但这次不一样,他说出口之前,是斟酌过的,等待林惊墨回应的过程,是不免有些紧张的,尽管只有一两秒,可却到煎熬。看到林惊墨脸上歉然的表情,未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周砚征就知道了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是什么样,总之,林惊墨抿了,又改口:“我要去蓬莱汇那边,不知道您顺路吗?” 周砚征的神经线一下被捋顺。 从这里到蓬莱汇要将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车程里,一直没冷过场。 林惊墨告知他自己一直以为他是教授政法或者医生、金融、艺术之类的科目,周砚征问为什么。 林惊墨眼睛瞄向他的头发,他了然的笑,用手扒拉两下,隔着空气,林惊墨好奇那头浓密黑发的触,不知道是软还是硬。 周砚征给她讲自己一开始因为自改摩托车而学动力工程,讲他在国外求学的事情,假期,他用飞镖决定自己去哪里,从英国的诺森伯兰海岸徒步丈量犷的岩石狎角、野生沙滩,至基尔德天文台探索古老浩渺的星系,或踱步于维力卡普拉尼的牧场高地,在瑞典北部人迹罕至的原始群岛独自营。 在他的假期冒险中,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不妨碍林惊墨被他描绘的大千世界所引。有时候,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漂泊,或许也是一件幸事。 “那您觉得哪里最难忘呢?”林惊墨自己并没有发现,她对周砚征总是充了好奇。 周砚征不必回想,脑海里就立刻跳出一幕,“我大叁那年冬天,在瑞典达拉那的原始森林,没有带手机,指南针也坏了,暴风雪,我在森林里走了叁天,但我觉得很兴奋。” 他没有告诉林惊墨,其中一天晚上,他跟一头棕熊四目相对一整夜。 这个回答跟周砚征给她的觉可真不同,但林惊墨意外后,心里又有些雀跃,仿佛摸到了一点周砚征真实的脉搏。 林惊墨看着他熠熠生辉的侧脸,猜测:“为什么,因为在风暴中寻找的方向格外不同吗?” 周砚征眸中波光一闪,猛然回头望向林惊墨,事实上,他从未想过为什么,但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原因。 他的眼神专注的可怕,林惊墨被那视线中的火光灼烫,她转头避开,小声提醒:“周老师,绿灯了。” 她手指扭在一起,克制自己用手掌去摸脸的愚蠢冲动,但又被烧地心慌。 再走百米,就到了蓬莱汇,林惊墨下车步行去虞晚的工作室,她没回头,但直觉告诉她,周老师的车就在她身后,久久停留。 …… 虞晚对林惊墨的印象很好。 通常这种能上得起她的课的漂亮女学生总会有那么一点自视甚高的,即便知道她是厉铭泽的未婚而对她态度不错,也容易显得刻意,高傲在细枝末节里体现,不幸的是虞晚的观察力又惊人。 所以,林惊墨这样有藐视世界作天作地的资本却又随和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很容易俘获同的好。更何况,她还聪明,又能吃苦,就算汗浃背,也从来都是一句“不累”。 几节课下来,两个人自然而然关系变得亲近。 虞晚每天最多只带两个学生,其余时间她随意支配。 这天授课结束,林惊墨邀她一起去逛街,马上面试要来,林惊墨想买几件衣服。 虞晚本就是名媛圈的人,对一些八卦也略有耳闻,知道林惊墨要面试的那个广告是frigga,沉星颜朝思暮想却黄掉的资源,立刻答应下来。 蓬莱汇附近就有几家大型商场,汇聚国内外大牌成衣的隆达也不过几百米,两人收拾一番,也没开车,就这么一起走着去隆达广场。 虞晚带着林惊墨直奔二楼女装。 凭借自己长年累月看杂志上珠宝广告的经验,虞晚建议:“珠宝广告面试,应该不能太喧宾夺主,不要穿太了,颜素一点的。” 她给林惊墨选了几件淡连衣裙,林惊墨长发飘飘的走出来,每一件都好看。 虞晚走上前,帮林惊墨调整背后的带子,揶揄地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拆散两对了。” “啊?”林惊墨一头雾水。 虞晚镜中的视线飘了下,引着林惊墨去看另一头沙发上的男人。 “加上他,还有刚才那个男人,你没看到他们女伴的表情吗。”虞晚捏了捏林惊墨的:“恨不得撕了你。” 林惊墨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吧。” 虞晚耸肩,“你真进娱乐圈,明暗箭,有过之无不及,可不要懵懵懂懂了。” 林惊墨出的神情:“我知道的虞姐,谢谢你。” 虞晚被她的小鹿眼晃地头昏,这个眼神,谁能招架住。 正准备开口再提醒她几句,忽然来了电话。 林惊墨看她接电话,自己兀自转过身去看后背那里,却听到虞晚的声音变了调:“哪家医院?好,好,我现在过去。” 林惊墨看着她关心地问:“虞姐怎么了?” 虞晚道:“没事,我现在得……”她顿了下:“墨墨,你陪我去躺医院吧。” 林惊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虞晚神有几分慌,连忙答应下来。 虞晚等林惊墨去换衣服的途中,给程耀司打了电话。 劈头盖脸的指责:“程耀司,宋芷萱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程耀司那头冷淡的“哦”了声,反问:“死了么。” 虞晚气不打一出来,恨他这样无情,但心底也知道多少是宋芷萱自找的,只能道:“你去跟她说清楚吧,她现在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你别让我失去一个朋友。” 程耀司静默两秒:“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虞晚冷哧:“你那是说清楚吗?你那叫抛弃。” 虞晚上大学认识的程耀司,这么多年,她早看明白了,程耀司对女人永远只有一个重复的过程,毫不费力的占有,冷血无情的抛弃。哦,或许有一个不是,但那个人早死了。 程耀司不意外虞晚知道自己跟宋芷萱之间的细枝末节,他打断了虞晚的话:“哪家医院。” 虞晚报了个名字,此时,林惊墨也刚好出来。 二人马不停蹄的打车,车上,虞晚小声告知林惊墨:“我有个好朋友,她自杀被抢救回来了,本来呢,这是她个人隐私,我想一个人去,但是我怕自己太慌了有什么处理不到位,到了地方我进病房,你在外面等会我好吗?” 林惊墨应好,她握上虞晚的手,发现冰凉,劝她:“虞姐别太担心,你的朋友大难不死,说不定就想开了。” 虞晚惨淡一笑:“希望吧。” …… 宋芷萱是割腕,送到医院止血输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虞晚到的时候,宋芷萱已经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听到门口响动,一脸希冀看过去,眼中的光芒又迅速暗淡。 虞晚是一个人进来的,见宋芷萱面无血的躺在病上,恨铁不成钢,又止不住心疼。 程耀司身边有很多为了钱或名利主动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但宋芷萱不是,她是真心喜程耀司。 也是因此,虞晚当时极力反对。 但凡她的目的没那么纯粹,她都不会阻止。 “我早跟你说过,程耀司天生冷心冷肺,你这样何苦,他都不会为你掉一滴泪。”虞晚走到她边,毫不留情的戳她的伤疤。 宋芷萱虚弱的摇着头反驳:“他不是的。” “是,他不是,但他在意的不是你,有什么区别。”虞晚叹口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他越这样,你越沉,总觉得你会成为那个例外,毕竟有过例外,我懂,可你要愿赌服输啊,既然输了,就潇洒放手。他那么大方,你他敲竹杠多好。” 宋芷萱无声的泪,她把脸侧埋进枕头里:“小晚,我好难受。” 虞晚看得心头发梗,她劝起宋芷萱是一肚子的道理,但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 …… 林惊墨在过道里等虞晚,此处靠近护士站和大堂,人来人往。 她百无聊赖,用手机应用查看了一些叶赭电影的影评,随即,开始看起走廊上那些贴挂着的病症介绍和病房健康守则。 渐渐的,她的视线被大堂处一个自动收费机机前的老人所引。 那老人在护士站转了一圈,似乎是想找护士,可没找到,又回到自动收费机处,看旁边的人作。 人家按一下,他跟着按一下,但显然没明白,发现自己的页面跟别人不同时,脸上犯难,踌躇地望向四周,茫然又无措,像路的小孩儿。 对上林惊墨的目光后,带着无声的询问和祈求。 林惊墨心里一涨,起身走向他。 老人是个哑巴,但好在能听,也识字,林惊墨跟他沟通了半天,确认了他的需求,开始帮他缴费。 前面都顺利,卡在最后一步,林惊墨告诉他:“爷爷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问问护士。” 老人忙不迭啊啊两声,林惊墨匆忙转身去护士站,她有些急,没看到自己身后有人经过,等撞上去才发现,已经晚了。 很结实的一下,林惊墨被撞地后退一步,看清人脸时,心也跟着沉下去。 是程耀司。 作者有话说: 你们想看的,相看两厌的两位对手戏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