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墨的手机也找了回来。 原想着无仇一身轻,可人生总是一段一段的新旅程等着你,永远停不下来。 她被绑架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珊姐就是其中之一,暗地里把沉星辰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买通风水大师咒他,这可算把林惊墨盼回来了,非要带着她去上香去晦气。 太晦气了,一会儿地震,一会儿车祸,一会儿又被绑架,林惊墨财运是好,这才正式出道三个月,因为形象好热度高,代言费已经涨到五百万一年。可财运再好也得有命接呀,光财运好,其他方面三五不时的来一茬意外,那也够吓人的。 林惊墨答应她周六陪她去趟普陀寺,转身又去医院跟唐天与见了一面。 年纪轻就是占便宜,两周前全身还着管子呢,短短几天,唐天与已经可以自己翻身了。 林惊墨顺便叫医生把自己手臂上的支架给去了,换成绷带着,看起来没那么扎眼。 换好后,程耀司领着她去唐天与的病房,这回他没打算在外面等,要跟着林惊墨一起进去。 他脸上有一种深思虑后的坚决,这叫林惊墨吓了一跳。 她在门外拦住他,把他扯到一边,小声道:“你要干嘛?” “跟天与说清楚,他迟早要知道。”程耀司淡淡道。 林惊墨却远没有他那般淡定,一想到唐天与在病上听到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只觉自己呼都变得困难了,下意识就拒绝:“不行,他还没好。” 程耀司被她下意识的反驳得心中烦躁,她在顾念天与的想法,那么的自然而然和毫不犹豫,就好像唐天与的喜怒哀愁在她心上过了千万遍,已经变成了本能。 所以,天与这一次,真的在她心上刻下痕迹了吗? 程耀司的目光变得霾沉愠,冷声道:“什么时候算是好,等他能下地?能跑?还是多少年以后?” 林惊墨本就对这件事诸多纠结彷徨,此时面对他的咄咄人,更是心烦意,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不管什么时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程先生,你管太多了吧。” 昨天夜里还在他怀里撒的女孩儿,转眼就能绝情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更无情。 眸光中落入一双残冷的眼睛,林惊墨抿了,她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本来他们就没关系,或许曾经有,也只是合作而已,现在沉星辰死了,他们的合作也结束了。但程耀司双眼里面的轻讽和浓浓的自嘲,还是叫她心里不太舒服。 她有心想再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没这个必要,那一句她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她是没答应唐天与,并不意味着就要答应程耀司。 如果她跟两个都没在一起,那么唐天与知不知道程耀司和她的过往曾经又有什么关紧?何必为了无疾而终的事情去破坏他们舅甥之间的情,叫她的罪孽变得更深重。 更何况,林惊墨发现,程耀司说喜她的时候,她怎么样都不太信,而当他沉了脸,她毫不怀疑他会立刻转身就走。 有那么些人,天生看起来就不会人。 兴趣、好奇、一时上头的占有,它们可以是任何模样,但绝不会是。 至于那双为了挖玉而磨出茧的手,商人最明白什么样的需求最能攻占顾客的心。 忽然有人推门而出,是护士,护士认识俩人,见他们在门口气氛僵硬古怪,就没开口打招呼。 林惊墨趁此机会进去病房,而程耀司便如她所想的那样,没再出现。 这结果她应当意的,林惊墨坐在病房里,面对着唐天与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 唐天与以为她累,叫她回家休息。 林惊墨从医院出来,此时三月光正好,医院外开了大片的樱花,粉白的花瓣纷纷落下,她着那片落英缤纷,只身无处可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其实从前她最奢望的就是这四个字,“漫无目的”,忽然它来临的时候,林惊墨却觉得并不似她记忆中想得那般轻松。 沿着路边人行道,不知不觉,走出去几条街。 这片区域靠近蓬莱汇,繁华的闹市和安静的居民区比邻,到处都是门头有趣的店铺,林惊墨穿过两个马路,一眼看到悉的咖啡馆,她往远处一望,几个月前短暂居住过的小区居民楼在逐渐繁茂的枝桠树丛中出一角。 跟周砚征在一起时是深秋,他们曾经挽着手在这条路边走,马路上铺着厚厚的树叶,他说这条路到了秋天环卫工人有时也会特意留下树叶不扫,给那些跑来打卡的人拍照。但他觉得这里最美的时间其实是在四月底,光很好,街边到处都是从栅栏里攀爬而出的月藤,黄昏时分,橘的光斜斜照过来,整条街都像蒙在油画里。 她停在原地没再继续往前走。 心底模模糊糊想,原来不是“漫无目的”,而是没胆量。 她走进一家咖啡馆,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脸上带着口罩,没人认出她来,只是她身型条件摆在哪里都是鹤立群,那头长发柔顺又漂亮,很多人走到她身边时都要多看一眼。 林惊墨置若罔闻,她要用一杯咖啡的时间做出决定,去找周砚征,或放弃。 但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应该就是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咖啡还没喝完,林惊墨看到一个悉的身影。 确切来说,是狗影。 没错,她看见了板栗。 板栗身上穿着可的牛仔套装从宠物店里冲出来,脖子上的绳子拉到最后面,是一个漂亮女孩儿牵着它。 女孩儿,也就是孙淼蹲下身,把板栗抱进怀里安抚,它在宠物店里被一只大型犬吓坏了。 “乖哦,待会给你买板栗吃……” 她说着,看向宠物店,周砚征拎着袋子出来,从她手上接过板栗。 这还是孙淼头一次离周砚征这么近,她的手往前一送,除了板栗的发,她还碰到了他的手指,微凉,像竹子般硬。孙淼谈过几次恋,尺度有大有小,但都不如跟周砚征如此轻飘的一碰来得叫她心悸。 “谢谢,我还有事,你该回去了。” 心悸瞬间变成心寒。 但孙淼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一个多月,她早适应了周砚征疏离的冷漠。 搬到他同一小区,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遛狗,刻意或不刻意的制造着偶遇,虽然周砚征对她一直不假辞,但这种看似礼貌温柔,却对众生漠然以对的高冷也恰如其分地引着她。如果她随便一周砚征就上钩,那她才要跑路。 板栗回到周砚征手中,小小的脑袋始终支棱着看向一个地方。 “汪!汪!” 周砚征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家寻常的咖啡馆,木质的门头外摆放了两个圆形小桌,其中一张上面还放着一杯咖啡,没什么特别之处。 风吹过,周砚征带着板栗离开,孙淼契而不舍跟在他身后。 咖啡馆里,林惊墨安静地结账。 她随后出来,挑选了另一个方向,不想再来一场叫她难以承受的不期而遇。 她想,大概她的表情并不太好看,所以在碰见陈为清的时候,他第一句就问她:“怎么了?” 医生果然眼毒,隔着口罩也能察觉出点问题,林惊墨在口罩下扯了个笑容,眼睛里却是像要哭的前兆。 陈为清只好道:“你去哪,我送你。” 林惊墨想说不用了,可她接着走下去,也还是没目的,不如回家。 陈为清给程耀司发了条信息。 程耀司在收到信息之前,有两个人在他面前提到了林惊墨。 一个是程耀宁,她其实还不知道林惊墨被绑架过,唐天与也帮林惊墨瞒着,他有种隐秘的心思,怕程耀宁觉得林惊墨麻烦,不想叫他妈对她有一丁点坏印象。 程耀宁说林惊墨最近没去看唐天与,她向来是不会跟程耀司主动提起这种事的,他们这种家庭,彼此都好像有个默契在,不是年轻小辈身边换个人就要敲锣打鼓得街知巷闻,向来是到谈婚论嫁嘴上才会漏个风。程耀宁是随口一说,可这种她都没意识到问题的随口一说在程耀司看来更可怕。 程耀司在医院被白眼气得不轻,一转头又叫程耀宁捅了一刀,等到从谢麟嘴里听到“林惊墨”这仨字的时候,几乎到了暴走边缘,冷声冷气:“别跟我提她!” 谢麟一愣,上一回还扭扭捏捏说自己喜人家呢,这是怎么了,闹别扭? 程耀司闹别扭的画风,跟普通男人觉也没什么区别么。 谢麟觉得特别有意思,笑呵呵挂了电话。 而程耀司这边,还没过多久,便有第三个人准踩雷。 陈为清信息里说:碰见林妹妹了,她好像哭过,要地址扣1,不要扣2。 十分钟过去,陈为清还以为程耀司没看见信息,提示音响起,对面那人回他:地址。 他闭上眼都能想象程耀司那个端着架子的死人脸,有心急他一下,把手机撂身侧置物袋里,一瞥后视镜,林惊墨看着窗外,目光不复清亮,只是木然地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模样,实在太适合有人去把她拯救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一点舅开胃菜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