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晚饭前,沉明月因为胃痛难受得死去活来,吐过两回,全身冷汗直冒,都起不来了。 父母来看过,忙叫私人医生来看,打起点滴。 待江听风得到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后。 江听风一脸沉重,开始怀疑可能是今天他带她去吃的那些东西有问题。 司机接送,他赶回沉家,他直奔了沉明月房间。 沉明月彼时小小一个躺在上,虚弱不堪,脸还未恢复如常,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听风恍惚忆起上一次,六年前沉明月发的那次高烧,也是把他吓坏了。 他当时在糊糊的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那天夜里,他听到沉明月哭着叫了他一次又一次。 “听风哥哥,我喜你,真的真的很喜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是呜咽的委屈哭腔,“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为什么不喜我?我不够好吗?我不够格让你喜吗?” 不,不是不够好,是太好了,好到他配不上,是他不够格。 不是他不喜,而是太喜了,喜到不敢亵渎。 内心的煎熬和怜惜快要将他必须把她推开的信念击垮。 他轻抚着沉明月的脸庞,如当年那样,眼神愁雾笼罩。 “明月,很痛是吗?对不起,我不该纵你去吃那些不该吃的东西。” 沉明月胃痛得厉害,委委屈屈的哭,眼睫全透了,眼尾红红的,极为可怜,但因不想让江听风自责,反而安他,“听风哥哥,我没事的,你不许怪自己。” “是怪我,倘若我态度强硬些,不许你吃那些东西,就不至于害你胃痛。” 沉明月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笑说:“是我自己要吃的,只是没想到我的胃居然还是脆弱成这样,我本以为能抗住呢,原来还是不能啊。” 江听风显然听出了蹊跷,沉明月原本知道她会胃痛?可印象中,沉明月出国前都从未有过胃痛的现象。 “明月,你胃痛的病,什么时候患上的?” 他探究,眸子一冷,神情严肃起来,是有些吓人的。 沉明月缩了缩脑袋,不敢对江听风说谎,小心翼翼地说:“在国外的时候。” “为什么会得胃病?”他继续问,语气明显冷了下来,淬了冰一样。 沉明月心虚地答:“减肥……节食。” “胡闹!”江听风怒不可遏,“他让你减的?你出国前都瘦成那样了,他还让你减肥?” “不,不是……”沉明月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我当年才出国的时候,还是胖的啊,大腿,胳膊,小肚子上都好多。” 那时候沉明月白白软软,却绝不是她口中那样的胖,少女亭亭玉立,不过是十分匀称的体型。 “他就是这样对你好的?”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沉明月突然想起之前为了让江听风对顾司越改观,总和江听风说的那些夸顾司越对她好的话。 沉明月哑口无言半晌,终于支支吾吾道:“减肥这事儿,虽然是因为他喜我瘦些,但这是我自己自愿减的。” “看到你痛苦的时候,他制止过你的行为吗?”江听风继续问。 沉明月想了想,当初她外出写生,第一次因为胃疼晕倒在山里,后来被同伴送进医院,醒来后她好像给顾司越拨通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还有女声,顾司越说他在公司开会,便轻松打消了她的疑虑,因为顾司越走不开,得知她胃痛进医院的事情,好像也只是口头上关心了几句,便没了下文。 想到这里,沉明月抿着心虚地摇了摇头。 顾司越好像确实没有制止过,就算得知她胃疼晕倒后,再次看到她节食,也没有一次制止过她的行为。 “所以,他就是这样喜你的?”江听风继续问,“你一味地为他改变,他呢?他这些年为你做了什么?” 沉明月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听风了。 许久,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江听风,却深知自己不该开口提起往事。 怎么开口呢?说她当年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在被他狠狠拒绝后仍不死心吗?说她这么多年,其实还没有完全放下吗?说她整为了他痛苦难过抑郁症的那些年,是顾司越陪着她才让她活下来的吗? 顾司越对当时的她不离不弃,为了她才决定出国,告诉她要带着她出国散心,顾司越对当时的她来说,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至少在她看来,顾司越是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人总要在黑暗里抓到一点什么东西,才会有安全,而顾司越当时向她伸出了手,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顾司越再为她付出什么了,顾司越当年为她做的,已经足够了。 可一旦为顾司越开解释,便不得不再次提到她对江听风的痴恋,她不想再重提那些往事了。 现在她和江听风的关系是兄妹,这样很好,她不想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重回当年那样冰封的状态,她现在只想维持现状,两个人都像约好了一样,忽视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江听风当初言之凿凿,为了劝退她说出口的那些狠话她如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被疏远的子,她也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不想再那样了,她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起。 既然听风哥哥不喜她,那她就永远做他的妹妹好了。 做他的妹妹也没什么不好的,谁说一个人就必须和他在一起呢?亲人比人更亲密,家庭的约束,还能让他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若是江听风知道她现在还在为当年的事挂怀,还会在某些时刻对他心动,恐怕兄妹都没得做了。 她不敢开口。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