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夜抓起孟清歌的手放到脸前亲吻。「就是这双巧手绣出这么好看的刺绣?」 「油嘴滑舌。」孟清歌脸皮子薄,红着脸回手。 朗夜坚持不放,甚至拉过她并用另一手紧紧抱住。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对公主上下其手。」孟清歌嗔道。 「你说得对,是我踰矩了,该罚。」年轻护卫拉过长公主的纤纤素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拍打几下。 「胡闹。」孟清歌忍俊不。 彼时,一阵冷风吹进室内,孟清歌因那股凉意瑟缩了下,下意识扭头看去。窗外绿叶微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孟清歌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有些草木皆兵了。 然而她回过头时,就见一隻灰大鸟立于屏风之上,埋头梳理着自己的羽。 孟清歌愣了愣,迟疑道:「朗夜,这鸟……得有老鹰一般大了吧?」 朗夜安抚似地紧了紧搂着她肩膀的手,转头朝灰鸟看去。「何事?」 「大舜窝里反了,数名大将兵变,以征南大将军为首,正朝都城打去。」灰大鸟口吐人言,听声音竟与寻常青年无异。 孟清歌先是诧异,缓了缓后明白过来。「你派人在大舜盯着?」 朗夜頷首,面淡然。「我让清夜山庄的人紧盯大舜局势,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本是让他们看紧宇文渊,谁知宇文渊没打过来,反而给自家将领端了老窝。由宇文渊治理的大舜国土,按理说短期内是不会有叛变发生的,难不成—— 「大舜皇可有动静?」朗夜皱眉问。 「没有。」 「知道了,你先回去。」 「是。」 消息来得突然,孟清歌一时间竟不晓得是喜是忧。喜,大舜无暇他顾,大澜总算躲过一劫;忧,大舜百姓免不了生灵涂炭,不知又有多少人得受苦。 正思索着,一隻大手抚上她眉间,抚平了她的忧虑。孟清歌用眼神询问朗夜。 「别皱眉,会没事的。」朗夜轻浅一笑,似是安。 孟清歌重叹一声,情绪依然低落。「战事一起,大舜将民不聊生。上位者不过一念之间,百姓却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何其无辜。」 「许是我师父看了信,碍于你师父不好对大澜出手,这才将主意打到内上。」 见孟清歌低眉不语,朗夜心疼地捧起她的小脸。「多想无益,如今大舜内,大澜至少可保三年不受其威胁,你皇兄近为了宇文渊提亲一事愁眉不展,现在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一想起孟文旭隔着千山万水问候宇文渊祖宗十八代的模样,孟清歌不由扯着嘴角笑了。她知道自己顾不得那么多,也不愿让心的男人替自己心,只得将心底的鬱闷拋诸脑后。 叩叩! 「公主!外面,来、来了!」红玉推门而入,虽是气吁吁,面上却难掩喜。 孟清歌无奈笑了笑。「你先冷静点,把话说清楚。谁来了?」 红玉兴高采烈道:「丞、丞相大人,还有司空大人也来了!」 孟清歌一听,倏地敛去笑容,迟迟没有言语,似是反应不过来。 「公主?」红玉心里那个急啊。公主是没听清楚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孟清歌向前迈出一小步,接着拔腿朝大门奔去,全然失了往冷静的形象。 「呃,公主?」 「哎呀,公主这是怎了?」 沿途遇见的下人都被她这模样骇了一大跳,纷纷向两旁散去,让出一条路来。 孟清歌一路跑到大门口,隻手扶着墙气,视线定格在门前几人身上。 几人视线一转亦朝她看去,皆是出笑容来。司空婉更直接一个飞扑抱住孟清歌,略带哭腔喊道:「表姐,我真是想死你了!」 孟清歌拍拍她的背,鼻尖忍不住一酸。「回来就好,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婉儿,先放开你表姐,这里不方便说话。」心知姐妹俩重逢高兴,司空瑾没有像往常一样喝斥女儿没规矩,而是让她们换个地方叙旧。 「知道了。」司空婉俏皮吐舌,这才松手退到旁边去。 「外祖父、舅舅。」孟清歌仔细打量二位长辈,就见司空戎比起上次见面又苍老了许多,鹤发白鬚,连眉都是灰白的,而那张经风霜的脸上已然看不出过去的严厉,瞧着慈眉善目,像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大爷。 孟清歌心中不生出无限慨。外祖父这把年纪了还在牢里受苦,又于大澜大舜间往返,路途遥远,身子骨肯定吃不消。歷经诸多磨难和岁月的摧残,如外祖父这样一个曾在朝堂上叱吒风云的大人物,现如今也被磨平了稜角。就算不说,她也能猜到他们这段子的不容易。 「歌丫头瞧着清减了不少,今儿就多吃半碗饭吧,哈哈。」司空戎捋着鬍鬚笑道,试图缓解略带伤的气氛。 孟清歌弯了弯,侧身让出条路。「有劳外祖父掛心,里边请吧。」 几人聚在花厅叙旧,孟清歌命人摆了一桌好酒好菜,当作是给外祖父一家接风洗尘。饭前婢女准备了香茗给几人享用,朗夜也被孟清歌喊来一起。 「这位公子是……」司空戎上下打量朗夜,在对方身上看到一股沉稳的霸气与老练。这年轻人不简单,寻常环境可培养不出他这身气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小子怎么会在他外孙女家中呢! 「外祖父、舅舅,这位是朗夜。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也是我的——」孟清歌睃了眼朗夜,虽说有些害羞,但还是希望能好好介绍给自己的亲人们。「心上人。」 到嘴的瓜子落在桌面,司空婉张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另二人也好不到哪去,神情微妙。 朗夜被盯得颇不自在,拱手一礼打破僵局。「朗夜见过二位大人、司空小姐。」 「你们——」司空婉踌躇半天也想不到适合的措辞。她从未想过尊贵如表姐那样的人,未来的另一半居然会是庶民!还以为表姐就算不是嫁给他国王室,也是下嫁某个达官显贵府上的公子呢。 「皇上可知此事?」司空戎问。 「嗯。」 父子俩相视一眼,云淡风轻道:「那就没问题了。」 孟清歌一怔,有些意外。 「歌儿。」司空瑾放下茶盏,语气很是平淡。「如若这选择于你而言是幸福,那就去做吧。」 「舅舅……」 「记住,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司空戎捧着茶杯朗朗而笑。 孟清歌眼眶微,笑着道谢。 没一会儿婢女端上菜餚,眾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期间孟清歌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张口便问:「对了,当初你们是如何逃出天牢的?」 这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但司空家三人却是面面相覷,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嗅到一丝不对劲,孟清歌也不催促,静静等待回答。 「咳!歌丫头,这事还有些离奇了,说出来怕你不信。」司空戎放下银箸,面凝重起来。 司空婉倒没有祖父和父亲的顾虑,回忆起当天的事便兴冲冲地说:「表姐,我们见鬼啦!当时牢里忽然响起好听的琴声,守卫们和其他囚犯都晕了过去,然后有个俏郎君过来给咱们开门,带咱们避开巡逻逃出城去。好几次搭话他都不回,正奇怪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孟清歌仔细聆听,司空婉见状神秘一笑。「他把我们带出城外后,居然凭空消失啦!」 孟清歌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洛尘是琴妖,不是鬼,不可能在没有真身的情况下凭空消失。 「舅舅,你那把名琴洛尘当时在何处?」 「琴?」司空瑾眸光一暗。「抄家的士兵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带走,如今只怕是再难寻回。」 琴不在身边,那么洛尘只能是靠自己去天牢施救的。可既然琴不在那儿,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孟清歌正询问朗夜,却见后者面有些沉重。她下心中疑惑,笑着岔开话题,成功缓解气氛。 待饭席结束,孟清歌命人带司空一家到收拾好的客房休息,自己则回到房间,把当时没问出口的问题说了出来。 朗夜抿,闷闷地答:「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洛尘死了。」 「什么?」孟清歌微讶。 「许多人误以为由物生灵的妖怪无法离开真身,实际上并不然,成许久的可以远离真身,只不过距离越远力量越弱,而且大部份都会选择离真身近点,好保护真身不受伤害。而在真身受到破坏后,妖物就会消失。」 见孟清歌还有些愣,朗夜继续解释:「洛尘的情况很可能是真身已经半毁,最后赶在救出司空一家后彻底消失。」 「怎么会……」孟清歌摀嘴,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她与洛尘短暂见过,一想到认识的妖怪为了救外祖父一家而死,内心是遗憾。 「只是猜测,也许事实并非如此。」朗夜出言安。没有确凿证据,事情也许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他提出的只是依现有情报举出的合理推测。 「愿他平安无事。」孟清歌窝在朗夜怀中,长长一叹。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