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注器的过程中,明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 一想到针筒里的那害人玩意,一想到那东西正在由自己亲自一点一点的推进一个正常人的身体中,他的手就控制不住颤抖。 但偏偏他不能抖,因为全程他都能受到邓光辉那人的视线就那样牢牢的黏在他的手背上,容不得他有任何异样。 当他将剩下的半管药剂全部注进孟一荻的胳膊时,余光里,邓光辉明显松了口气。 到这一刻明琛终于认定,这个男人就是有问题! “好了。”他出针筒,将针筒放在了手边的托盘里。 手术麻醉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虽然那麻醉剂里掺杂了别的东西,但那害人的东西也有麻醉镇定的功效,所以应该并不会太影响麻醉效果。 趁着麻醉生效的时间,他得赶紧做准备。 “邓队,你能陪我去趟洗手间吗?”他对邓光辉讲道。 他实在是不放心邓光辉和孟一荻共处一室,因为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邓光辉的企图是什么。 虽然自己和邓光辉相处也很犯怵,但他还是如此说道。 “洗手间?”邓光辉有着明显的迟疑。 “这里没有手套和手术服,但我怎么也得洗个手消消毒,一会儿我想把外套了,免得影响做手术,但手都洗干净了不能再拿衣服,所以要请你帮我拿一下。” “这样啊,走吧。”邓光辉倒是好说话。 很快,两人来到了洗手间。 明琛解掉腕上的手表,放到了衣兜里,再把哒哒的外套了,然后递给了邓光辉。 “有劳了。”他说。 邓光辉接过,“说这些干什么。” 望着邓光辉的笑脸,明琛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对这位缉毒队长到信赖可亲,相反他觉得这人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散出恶的气息,这人就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兽,随时准备将他们拆入腹。 他顿时起了一胳膊的皮疙瘩,随后立即转身埋头,挤了好大一坨洗手,飞快的着手臂,那样子不像是在清洗,倒像是要把皮下来似的。 邓光辉看着他那架势,不瞪大了眼睛。 明琛觉得自己太紧张,怕他起疑,连忙僵着张脸解释:“我得使劲洗干净,不然会引染的。” 邓光辉点了点头,透过镜子望着他,过了好久才问道:“你在紧张?” 霎时间,听到这几个字的明琛脚趾头都抓紧了,汗更是竖了起来。 他埋着头盯着盥洗盆,紧张得不能自已。 完蛋了,他是不是怀疑了?啊?怎么办?他要怎么回答?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胳膊,试图用水声掩盖颤抖的气息。 “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我都快紧张死了。”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的话真假掺半,明琛只求能够打消他的怀疑。 余光透过镜面扫过站在身后的邓光辉,他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审视自己的那种了,明琛这才深深的了口气,警报暂时解除。 随后,他和邓光辉回到了孟一荻所在的船舱内。 “痛吗?”明琛试着摁了摁孟一荻的胳膊,询问道。 其实还有些痛,但想到还有另外一个警察等着取弹,时间耽搁不得,孟一荻索点头,“不痛。” 明琛有些意外,毕竟麻醉剂的量可是被他减少了将近一半! “开始吧。”孟一荻的话打断了他的惊讶。 深一口气,明琛给镊子和手术刀消了毒,然后开始取弹。 他会解剖,也学过一段时间临,但那时候对着尸体动刀练手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今天面对这只血淋淋的胳膊,他竟然产生了怯意。 “紧张了?”孟一荻看他不一会儿就头大汗,不由得道。 明琛抿紧嘴巴,手将手术刀捏得死紧,轻轻划开在她胳膊伤口处,却没有回答她。 孟一荻也不在意,继续讲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紧张。” 明琛手一顿,错愕抬眸,却看到孟一荻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现在呢?”他忍不住问。 “还是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孟一荻的脑海里浮现出阿光临死前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只觉得那眼神如钢钉,将自己牢牢的钉住。 这一刻,她脸上的神如此淡漠,完全不见一分“紧张”,但明琛却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道淡漠眸光是如此的复杂,复杂到他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24岁的女生,此时此刻,她年轻的躯体里仿佛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阅尽千帆看透一切,于是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的应对生活给予的所有。 他突然就不紧张了。 或许是明白紧张也没用,又或许是被孟一荻那强大的逻辑——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提前失去胳膊——给征服了,他的心一下子稳了下来,然后开始调取脑海里所有关于当年临学习到的知识,竭尽自己所能去手术。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