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苏有枝倒是起得早。 彼时天才濛濛亮,远方的清云挟光出岫,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层浅淡的曦中,晨雾靄靄。 窗櫺处有拂晓搁浅,少女睡眼惺忪地看过去,光影稀薄如蝉翼。她瞅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可她偏偏是浅眠的子,这一旦醒转,要再睡回去可就难了。 这会儿天凉,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离开温暖的被窝,苏有枝拉着被角往自己脸上盖,只出小巧的鼻子和一双晶亮的眼瞳,于上辗转赖了好一阵子。可过没多久,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最终她才依依不捨地跟被褥道别,下接外头的冷空气。 她做人的原则很简单,什么都好谈,就是不能同自己的胃过不去。 苏有枝简单洗漱了一下,为求方便就随便拾了一件连身帽t裙套上,拎起零钱包便出门买早餐。 街巷空寂,昨夜跨年眾人大抵同乐得晚了,这会儿还沉酣在睡眠中,连行道树的枝枒都懨懨地垂着,矮墙上的胖橘猫亦在梦野里打滚。 路口那家早餐店不缺钱,老闆娘总是看心情开店,苏有枝估摸着这种国定假,依照她的子应该不会营业,于是拐了一个弯,往社区反方向走出去,大约五分鐘的路程,那儿有一家便利商店可以应急。 早上六点多,店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连本该驻守柜檯的店员都不见身影。苏有枝不以为意,放假时这个点基本上没有人会光临,店员想偷懒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要结帐还没出现的话,到时再呼叫即可。 她的视线在架上逡巡了几分鐘,最后挑了一个三角饭糰,以及从一而终的苹果牛。 为了节省时间,苏有枝在挑品项时已默默将价格心算好,她将食物夹在臂弯间,腾出手边走边往零钱包里拿钱,等掏出刚好的钱后,也正好走到了柜檯。店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把东西放上去,抬首的那一剎那,清雋的面容猛然撞入眼帘。 那张脸,已然悉到不能再悉。 只见少年拿起商品,面没有丝毫波澜,不论在眼前的是人抑或是陌生人,在他眼底仅有顾客一种身分。他眸很淡,神情自若地替饭糰和苹果牛刷条码,末了问道:「需要点数吗?」 苏有枝还愣着,会在这边遇到自家同桌绝对是意料之外,何况两人现在的关係不算友好,可想而知该有多尷尬。她杵在柜檯前,一时间有些无措。 何木舟捕捉到小姑娘眼底一闪即逝的慌张,漂亮的鹿眼睁得大了,里头缀着断断续续的碎光,看起来就像一隻受惊的小白兔。而她捲翘的睫正飞快地扑闪着,好像只要紧张了,她总会下意识的这样快速眨眼。 他收回目光,眼睫微歛,轻轻叹了口气,重复一次:「枝枝,需要点数吗?」 声线很低,掺着隐隐的无奈。 这一声「枝枝」将苏有枝给唤回了神识,她如梦初醒,惊觉自己是有些失态了,于是看着何木舟,磕磕绊绊地说:「抱、抱歉,点数不用没……没关係……」 何木舟頷首,接过她手里的零钱,两者指尖偶然相触,很快便分开了。然而不过就是一瞬,他却受到了寒意透过肌肤渡过来,少女的手凉得吓人。 「你手怎么这么冰。」他不动声地蹙了蹙眉头,没忍住便道。 闻言,苏有枝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点冷了,方才急匆匆地出门,走路时因为有活动身子,体内便自然涌出热意,并不觉得特别冷。何况冬天的风总是那样透骨的凉,她习惯了,便也不认为有什么区别。 如今虽是在室内,可一旦静下来,就觉冷空气都一齐窜进了衣裳内,贴着肌肤留下难以忽视的寒冽。 她瞅了瞅自己身上那件说薄不薄,但说厚也没多厚的连身帽t裙,只觉比寒风更冷的是少年的声嗓,于是小小声道:「肚子太饿了,出门忘了穿外套……」 何木舟眉间的摺痕在少女的解释中愈来愈深,他打完了单,将发票和食物都递给她,在小姑娘离步之前开口:「你等等。」 说罢便逕自走进了员工休息室,徒留苏有枝一人捧着早餐,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环顾着四周,心想这个时间点,何木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担了大夜班了。 没多久何木舟就出来了,小臂上掛着黑的衣服,他将它进她怀里,苏有枝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件连帽外套。 「先穿着,别着凉。」 「那你──」 「我没穿着就代表我不冷,懂?」 少年的语气不算和善,这时店门应声打开,天比起方才明亮了许多,时间邻近七点,早晨的光逐渐丰盈了城市,万物开始甦醒,有客人光临了。 何木舟瞟了瞟门口,只见一名爷爷牵着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慢地走进来,他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抿了抿脣。半晌,他把目光收回,重新定格在少女身上:「二楼有休息区,可以先在那边吃早餐。」 苏有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道── 「七点班,一起走走?」 / 舟哥:揽大夜班攒钱给老婆做聘礼? btw前两天有更新一个小彩蛋,没跟到的宝可以点上一回看舟哥的贩剑因(不是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