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瑜将衣服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是邵涵的字迹。哪儿怕他不怎么记得了,如今邵涵成了明星,找张签名还是可以的。 确实相差无几。 东西哪儿来的?盛瑜将衣服像丢抹布一样随手扔在了地上。 王奎哎哎了几句,手伸在半空中还是没接到,有点懊恼的把衣服捡起来。 脏了就卖不出去了! 偷的。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咧咧的承认道:我走的时候还拿了他不少牌子的鞋手表,还有几条项链。 只不过那些东西我早就卖了,也就几件衣服在箱子底下打算自己穿出去装装b,妈的谁知道劳资胖了二三十斤都穿不下了,卖了也不值钱,没想到这件衣服上会有那家伙的签名。 王奎说这话的时候还透出一股无奈。 既然你真的认识邵涵,就来说说吧。 说什么? 你和他合租的地方在哪儿,什么时候合租的,还有,他哪儿来的钱。 王奎的东西是从邵涵那里偷的,但是邵涵又哪儿来的钱买这些? 要知道他每穿的都很朴素,一身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钱。 王奎老老实实的说了地址和合租时间,都和盛瑜所知道的吻合。 邵涵高二那年确实是因为受不了校园暴力搬出了学校,但由于付不起房租还找别人借过钱。 他虽然没去过那个合租间,但也知道那个住所并不小,有一个住房两个客房。 王奎就是邵涵对外合租的室友,但两人只在一起住了一年。 老板您还想知道什么?一起问了吧,我那朋友急着要钱呢。 王奎笑得一脸谄媚,再不还钱,高利贷的人会死他的。 盛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么对于他的病情你知道多少? 既然是高鸣确定核实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只想确定一件事,邵涵到底因为什么恨他至深,还是仅仅是因为神方面受到打击崩溃而推他下湖?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无所作为的跨过这一步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病情所致,他心里会好受一点么? 就在盛瑜陷入痛苦的沉思时,只听见王奎那张肥脸出一个滑稽的笑。 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一脸新奇道:什么?他有病? 盛瑜一愣,王奎不知道邵涵有抑郁症?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如果邵涵刻意隐瞒或许他还真的不知道。 就在盛瑜出失望的眼神时,王奎开口了。 老板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那家伙好得很,只不过是脑子里装的都是算计,装个那什么什么神经病? 抑郁症。盛瑜脸完全沉了下来。 对对对!很简单嘛,你不是问我钱哪儿来的么?他不装病谁给他钱? 盛瑜一震,瞬间明白了前应后果,邵涵原来一直在装病骗陆权泽的钱。 王奎记得自己刚见到邵涵的时候,那人就像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乖巧。 要不是他见识过这家伙发飙起来将客厅内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他真的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大男孩。 比起混子学生的王奎,邵涵更像是黑社会的头头,深藏不。 他们的合租间有三个房间,明明他付一样的价钱,但邵涵只给了一间最小的房间。 他跟人理论过,但邵涵本不搭理他。 只是说另外那间房间有东西要放,他能有什么东西要放?穷的浑身上下响叮当。 王奎一面很不屑,一面又觉得自己连个兔崽子都搞不定而觉得丢脸。 时间缓慢的过去,王奎平时并不在屋子里多呆,所以也没发现邵涵诡异的地方。 有一天他忘记带钥匙了,邵涵又联系不上。没有办法急需回房间拿东西的他打算翻墙。 翻的就是邵涵那间怎么也不肯打开锁死的房间,但人可以从里面把房门打开。 虽然外面有防盗窗,但那个锁很简陋一铁丝来回就开了。 他艰难万分的翻了进去,刚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整整一屋子崭新的衣服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一时之间他还数不过来数目。 更重要的是,有好几双都是大几千的名牌球鞋。 那可是王奎眼馋的要死也搞不到一双的鞋子啊,为什么邵涵不仅有还有一屋子?! 他把整个房间翻了遍,找到了不少名贵的手表项链还有袖扣。 一个学生本用不到的钻石袖口。 王奎当时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但是他虽然眼馋但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悄咪咪的把东西复原,然后又从窗户那翻了出去,就当作没来过一样。 这下比起邵涵那一屋子的奢饰品,他那点事本不叫事。 自那以后,他开始留意起邵涵来。为了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奎也不会在外面浪了,早早的回家等着人。 那天我躲在房间里,那家伙回来好像特别生气,把一大包东西都扔在了地上。我还没看到他人,卫生间里就传来了干呕的声音,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大脑特别清晰 说到这王奎有点得意,塑料袋子里装的是百忧解,百忧解那玩意光看名字我也知道是治什么的啊,更何况那家伙还在厕所吐呢,我就看到他快把胃吐出来了也没看到东西,就一滩黄褐的苦水。 王奎说的百忧解就是专门治疗抑郁症的氟西汀,一般用于口服。 你不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有多凶狠,当着我的面将药砸了个稀巴烂,玻璃碎渣什么的差点扎到我脚! 王奎当时很紧张,眼前的人可是有病的啊。 令他没想到的是,邵涵那个时候特别崩溃的冲他喊道:我没病!你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试试! 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邵涵太痛苦了,为了钱他不得不在陆权泽面前扮演一个抑郁症患者,如果事情如此简单就好了。 可是陆权泽看他的眼神 看他的眼神实在是令他太痛苦了,以至于他害怕被陆权泽注视。 那种如同看着已经被钉死在树枝上的残鸟一样,除了同情居然更多的是默默无语。 好似他是一块从心里腐烂的木头一般,陆权泽只是想要弥补过去而对他有所弥补。 哪儿怕陆权泽正眼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啊! 但是男人没有,他的眸子里倒影出邵涵灰暗而沉重的身影,像一片无形的地狱。 你也同情我?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 邵涵撕心裂肺的喊着,你只是条卑微求活的可怜虫,有什么本事看不起我?! 后来我才知道,邵涵从他同学那里骗取了不少医疗费,那个同学的母亲就是因为抑郁症死掉的,所以对这件事有影。 盛瑜的心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痛的他不过气来。 听那家伙说,他那好忽悠钱多的傻子同学的母亲,就是因为他同学的原因死的。那家伙当然直接以同样的理由赖上人家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憋的慌? 盛瑜突然偏过头去,眨动着有些发酸的眼睛,他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盛瑜的声音苦涩沙哑。 他自己告诉我的啊,他还要我跟他一起骗人,说好二八分。不然每次去医院他都要吃药,他又没病吃什么药! 邵涵要王奎假装他的主治医师,反正骗过陆权泽就好,他的目的只是拿到钱而已。 常年的贫穷使邵涵十分渴望金钱和权利,小偷小摸只不过填个温。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来钱呢? 在他意外的察觉到陆权泽对于自残行为的恐惧和焦虑,他下意识的将自己伪装起来。 更何况陆权泽本不喜他,陆权泽喜的是一个伪装过后谁也不认识的邵涵,他都不敢放声的大笑,不敢做那些想做的事情。 既然没人顾及到他的痛楚,他为何还要顾及旁人的? 金钱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足还有心灵上的,他终于不在觉到害怕担忧,因为有一顿没一顿的子而烦恼。 别人拥有的他都该有,衣服鞋子游戏机样样都不能少。 随手签在衬衫上的名字更多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占有和强烈的拥有。 可是,他不能用。这些东西他都不能带到光下,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东西来的不明不白,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况且他在别人的眼里就该唯唯诺诺,穷酸的活着。一旦有所改变,所有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没。 盛瑜咬紧了牙关。 第47章 分别 十二月初的风又冷又寒,像是一把钝刀缓慢的磨着人的脸皮。 盛瑜下车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围紧了脖子上的蓝围巾, 好巧不巧他出门拿的就是陆权泽送他的那条。 一路走过去御择公司的员工们都眼尖的认出来了他, 一个个热情的打着招呼。 此刻正是员工们的午休时间段, 不少人三三两两的下楼去吃饭。 见到盛瑜, 便有些意外又惊喜的喊一声盛少。 盛瑜客气的点头, 心里暗暗揣测这个点上去找陆权泽是明智的。 没人打扰。 所以他乘电梯上去看见周康正翘着二郎腿背靠躺椅,端着手机在那笑的跟个二白斤的孩子时, 很诧异。 由于同事都走光了, 这厮肆无忌惮的将声音调的不低, 以至于盛瑜清楚的可以听到手机那传来悉的声音。 宝贝别怕, 我抱着你呢! 放开我!能不能行了?不行闪一边去! 哈哈哈哈哈哈 周康正本没意识到屏幕里的主角之一正默默的站在他后头看着。 那档综艺节目居然已经播出了, 手机里正播放着他和陆权泽过泡泡球那关。 两人被这破球的狈不堪,东倒西歪抱在一起差点滚成了球的囧样。 屏幕里陆权泽那张俊美的脸上透出几分委屈,旁边就是后期制作加的表情包老婆凶我。盛瑜就在旁边袖子,像个要干大事的领导一样。 好看么?盛瑜幽幽的出声。 好看好看咳咳! 周康正意的点点头,谁知这一回头吓的魂都飞了。 盛、盛总?! 他赶紧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把手机关了, 盛瑜还没来的及说话, 就看见陆权泽的办公室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来陆权泽已经知道他来了。 那你慢慢看。 盛瑜没心思再和周康正扯皮, 无意识的捏了捏手上的资料朝着那开了一条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浓烈的香烟味让盛瑜蹙眉, 办公室内的帘子拉了起来,使得室内光线很暗。 他看见男人靠坐在椅子上, 一点星火寂静的在空中亮着。 来了? 陆权泽的声音很低很沉,他随意的将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等你好久了。 盛瑜没出声,他可以想象男人这半天的时间里有多么的烦躁不安, 掉了多少烟才可以如此平静的和他说话。 陆权泽看向站在自己三米之外的男人,即使穿着显胖的戎服,消瘦的脸下巴越发的尖了,眉间蹙着一抹淡淡的情绪。 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么? 盛瑜将身上的衣服去扔在了沙发上,出里面单薄的白衣。 好了。陆权泽的目光从人进来就没有挪开过。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两人会如此平静的面对面商量着离婚的事情。 正如他极力想留住无法留住的人,陆母是,陆父是,现在盛瑜也是。 在这白纸黑字上签完字后的那一刻,他终于从里到外空了。 从此,这世上最后且是唯一深而抓不住的人,也悄悄的离开了。 盛瑜在陆权泽沉默的注视下,握着签字笔的手微微的颤抖。 以至于他写完名字,也没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等到陆权泽收走手上的协议书装入纸袋后,他才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你的项链。盛瑜从子口袋里掏出那条珍珠链子。 陆权泽拿着袋子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并不值钱,能不能别让它最后的意义也失去? 这句话说出来盛瑜拿着链子的手一僵,他从未听过陆权泽如此透哀求的话。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 等会找个地方替我扔了吧。 陆权泽了额角,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休息过,每一天晚上都在担心后怕中度过。 只要疲惫的入了梦,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惊醒。 那种寂静的晚上猛的坐起,面对着一整个房间黑暗的气氛,真的太难熬了。 我可以替你收着,等有合适的人再问我要吧。盛瑜说道。 说完他把这条项链重新揣回了口袋里,将自己带来的资料推给了对面的男人。 我私自做了些调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对于邵涵装病的事,盛瑜犹豫了好久。 这一痛苦且残忍的真相,他真的要告诉陆权泽么? 让他知道差错导致最终两人以离婚收场的事,真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知道后会不会崩溃。 哪儿怕盛瑜心里同样不好受,但他不是陆权泽,什么事情都想着隐瞒自己承担。 陆权泽打开了资料袋,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前别着神科主任张志荣的吊牌。 即使时隔多年,陆权泽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给邵涵治病的主任,也正是王奎借着亲戚家身份假扮的医生。 仅是在认出来的那一刻,陆权泽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男人镇定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像是一面快要破碎的镜子。 可笑啊。陆权泽良久,发出一声凄凉的低叹。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