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皙娇的指尖上滚出血珠,和他方才握剑的右手一起,两道血线绕。 黎洛栖怔怔地看着他低下了头颅,亲吻着她的指尖,温热的,久别重逢的气息在她指尖绕,惊得她想收手,却让他扣住了。 他朝她看来,黎洛栖撇过头去不看,男人于是便自己解开了盔甲,黎洛栖听着声音,很沉很重,那么尖锐,不知道他是如何穿在身上。 那么久了,这些子他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她想问,却又不想去问了。 凭什么抛下她,他一回头自己等在那里啊。 她很委屈,好像是上赶着和赵赫延在一起。 此时男人下了盔甲,现出里面的玄服来,只听一道裂帛声,她蓦地转眸,却见他将衣角撕下,转而将布带上她的指尖。 黎洛栖的眼睛盯着他的膛看,黑的玄服本看不出来受伤了没有,他方才说的“救我”,又去自残式地握着她的剑刃,此刻跪在她面前舔血,不是他疯了,便是自己疯了。 黎洛栖眼睛又疼了起来。 嘴抿得泛白。 赵赫延给她包扎好伤口,又去撕衣服,黎洛栖听着声音当真要气死了,没有手帕吗,只能撕衣服吗! 就在她生气地要走时,眼前忽然摆来了一条黑布带,沾了他掌心的血,男人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说:轮到你给我包扎了。 黎洛栖指尖紧紧攥着,深了口气,扯过布带,目光落在他掌心上,疯子。 于是起身要往门外走,赵赫延的另一只手又抓着她。 黎洛栖:“这是剑伤,我让人找大夫。” 他还是握着,像生怕她走掉似的,“外面没有人。” 黎洛栖愣了,“暗卫呢?” “有我在,你不用别人保护。” 黎洛栖看着他连剑都去握的份上,深度怀疑赵赫延会拉着她共沉沦。 “我照顾不了你。” 赵赫延又将布带往她面前送,拉着她的手去碰。 他越是这样,黎洛栖就越难受,“赵赫延……” “夫人帮我包扎。” 男人的眼里是偏执,他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黎洛栖看着他宁愿让血下来,都要等着她去处理的右手,是她当初那么努力都要帮他治回来的,如今倒好,拿一布带就处理完事了。 黎洛栖真的不想管他了。 再管下去,她只怕命都要没了。 包扎好伤口后,黎洛栖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我要睡了,还请将军不要打扰。” 说完就径直放下了帐,还将两边的结绑住,绳结当然挡不住什么,但这是她的态度。 高大的黑影映在轻纱上,黎洛栖就背对着他,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刚卸下了防备,此刻又忍不住牙关紧紧咬着。 只是脸颊被泪划得泛疼,干了又的,她只好用指尖抹掉,只是一直抹,又一直地掉,停不下来。 她都多久没哭了,赵赫延突然走了的时候,她也就是偶尔,五手指头都可以数出来的,可是今晚一见着他,就在马车上,眼泪突如其来的。 这样的她也让自己生气。 她捂在被窝里低低啜泣,不知过了多久,糊糊间,帐让人撕开。 她那才担惊受怕的神经又绷了起来,生气地从上坐起身,“我真的很累……” 男人的眼睛看着她,直勾勾地,带了丝顺从:“我不脏了。” 说着,朝她抬起了手,换了寝衣,头发丝也洗了,答答地缀着水。 他冲的是凉水,一进来就裹挟着寒气,让她不由颤了颤。 “出去。” 她说。 赵赫延看着她,剑眉微凝:“栖栖,是我……” “赵赫延,都是你,都是你!” 她从过被子里伸出了脚踢他,只是那上面挂着铃铛,他不动如山,那铃铛却越晃越响。 黎洛栖很害怕,心里溢着无尽的恐惧,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赫延,她亲眼看他杀人,看他谋逆,看他与辽真达成协议。 她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但她不知道会这么惨不忍睹。 鹅蛋脸上覆来了一道薄茧,黎洛栖偏过头去,赵赫延似恰好知道她的习惯,薄等在了另一侧,她一偏,就上了她的畔。 她惊慌地在他怀里抗拒着,嘴紧闭,眼泪哭得更猛了。 赵赫延心如刀绞,是比他在战场上受的刀剑还要疼上百倍。 “栖栖,疼疼我。” 黎洛栖双手攥着他的衣襟,美人梨花带雨,那双眼睛被水浸得泛着光,美得令人甘愿沉沦,溺死。 赵赫延又要亲上去。 她却说:“夫君总是这样,让我为你付出,可是我也要人疼的……” 话音一落,小猫儿的泪就砸在了他的手背上,把赵赫延心里的伤口都撒了一把盐。 “我不能原谅你,从你突然离开那天起……” 她无力地往下滑,赵赫延的手臂将她搂着,让她攀在自己肩头上,可小猫抗拒得就像他们已经变得陌生了,几个月的分别,那些下属都说过,小别胜新婚,他等了那么久的,结果回来发现家里的小猫恨上了他。 “栖栖,我疼你……” 黎洛栖没有力气推他了,噎噎地哭着,打着他的寝衣:“疼我,就不会什么都不说便走,疼我,就不会一句话都不带。疼我,就不会让人将我囚在云溪,疼我,就不会不顾我的受……” 她的声音哽咽断续地,像绵的水带,一下下箍紧赵赫延的心头。 “栖栖,我不能把你牵连进来,你待在云溪是最好的,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为什么不听话?” 听话? 黎洛栖忽然朝他肩膀用力咬了下去。 几乎使了所有的力气,她很难受,糟糕透顶,这个男人刚打完仗回来,作为子,她应该接他,伺候他,说尽一切好话,心喜。 “看来,将军还是没有想过我。” 她的声音湮了愤怒,只剩下自嘲。 赵赫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高的鼻梁进她的脖颈,她身上幽谷般的馨香让他心神安宁,思夜想的,此刻终于幻梦成真。 “想过栖栖,安静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醒来也想。” 黎洛栖握着拳头捶他:“你就是想我的身子,你本不是想我的心!” 赵赫延被她一捶,有些懵了。 “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不一样!” 小猫气急了,又要挣开他。 赵赫延也急了,将她在了墙边,小猫本无处可逃。 “一样,就是想你。” 他的瞳仁漆黑如夜。 黎洛栖低着头,手背抹着眼泪:“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把我丢下了,你以为我就会等在原地,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 “我没有丢下你。” 他声音隐忍又沙哑,甚至带了丝无措的低哄。 黎洛栖耷拉着脑袋不看他。 赵赫延喉结微滚,视线凝在她脸上,脑子里捋着小猫方才哭咽时散落的话,此刻也无从解释了,只好说:“对不起。” 黎洛栖身子微颤,紊的心神里忽然坠下了这三个字,一时间让空气都安静了下去。 她浅浅地呼着,和他的气息纠在一起,赵赫延看着她红润的鼻尖,低头亲了下。 “对不起,好吗?” 她摇头。 赵赫延又去亲她的脸颊,“好吗?” 她摇头。 赵赫延去亲她的软,方才已经被碾过一遍了,这次他克制地含了下,问她:“好吗?” 小猫儿还是摇头。 他的手就去揭她的衣襟,黎洛栖看着他的眼睛,“还说不是想身子。” 赵赫延从方才进来就燥着火,声音都变了:“栖栖……” 黎洛栖看着他:“将军出一趟远门,从不会想家中子的心情,就想着,反正也碰不着,也懒得去给她点什么念想了吧。” 赵赫延听她一股脑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就跟小拳捶着他似的。 “栖栖想我。” 黎洛栖这回才不中他的语言陷阱,“是啊,想着将军一回来,就要跟他和离呢。” 男人一走就跟死了一样,她不和离留着气自己吗? 这话一落,赵赫延方才还温顺的眼睛突然簇起了火,“不许。” 黎洛栖被他陡然了下来,后背抵着软褥,下堪堪被软枕垫着,整个人朝上微微弓起,吓得她猛然往后逃,脖颈却让他的大掌握着。 “我犯的所有的错,我都会承担,但是夫人,不该说这样的话。”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