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书呆子讨论如何应对下午的拔河比赛,殷子涵在边上打了个哈欠,要他说哪有这么多讲究,比得过就是比得过,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在大家的忐忑不安下拔河比赛来了,比赛采取混合积分制,一个班分别比三场。 体委没指望自己班能拿第一,最重要的是不能输给经济二班,他们班和经济二班有新仇旧恨,先前因为抢教室的事闹过不愉快。 上次经济二班的人可是到他们班上耀武扬威来了,讽刺他们人多实力菜。 因为上次那帮人被宋醉用笔灰溜溜砸回去了,开赛前倒没敢说什么垃圾话,只不过有意无意显自己运动衣下的肌。 体委看那身壮实的腱子十分羡慕,但为了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语气不屑:一看就是注水肌,在赛场上撑不过五分钟。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人身边又围了五个肌同样卓著的人,体委听到班上同学心里集体咯噔了一下,他们怎么比得过哦。 他回头找宋醉在哪儿,可临到开赛前也不见少年的踪影,他焦急问向殷子涵:班长你说宋醉会在什么地方? 图书馆吧。 体育生独苗殷子涵活动着身体。 马上就开赛了,你俩一个宿舍的关系好,要不班长你打电话催他快点? 体委递过去了自己的手机,谁知看到殷子涵翻了个白眼:我傻吗去催宋哥。 怂得格外理直气壮。 体委低头看着手机,半晌也怂得理直气壮关上了,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依次走上比赛场地,直到裁判准备吹哨宋醉才姗姗来迟。 抱歉来晚了。 宋醉对着裁判随意开口。 裁判原本都准备吹哨了,那口气硬生生憋了下去,太下脸涨得紫红,冲宋醉不耐挥手:赶紧进去吧。 宋醉走到自己班上的队伍,随着一声急促短小的哨音,物理一班对经济二班的比赛正式开始,观众席上的气氛组捧场鼓掌。 两个班因为之前的事纷纷使出吃的劲,每个人拉绳子拉得头大汗,殷子涵手臂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可在体力差异下物理一班还是疾速败下阵来,殷子涵暴脾气骂了一句草,对面也有来有往啐了一口,裁判不得不强调:文明比赛。 首当其冲的体委焦急得不行,眼看绳索上的标记马上就过界了,最迟入场的宋醉像怕受伤还在不慌不忙热身,慢得快赶上太极拳了。 这次要输了。 体委不抱希望地这么想,手上的绳索被迫一点点拉远,就在即将决定输赢的时候宋醉终于入队了,一股沉稳的力道传到麻绳上。 紧接着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岌岌可危的中心标记猛然回到了原位,场上一片讶异的哗然。 标记不止复位还缓缓往右移,对面班级的人由于用力过猛脸涨红,可怎么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势,在五分钟的前一秒裁判吹响了口哨:物理一班胜! 班上同学先是沉默了会儿,而后爆发出热烈的呼声,赢了经济二班对他们来说比拿了第一还高兴,宋醉轻轻了手腕。 体委望着气的经济二班长出一口恶气,他清楚要不是宋醉,他们班对上那群壮汉没有任何机会。 于是比赛结束他悄悄拉过神轻松的宋醉:这次多亏有你了,我代表班上给你的奖励翻倍。 奖励? 宋醉本来着发红的手腕,他一听奖励可就神了,早说有奖励他下午就不挤时间去图书馆了,守着田径场比赛。 体委郑重拿出两个包装盒:这是你应得的不要不好意思收,希望以后再接再厉。 宋醉以为是什么贵重奖励,太贵他还真不好意思收,毕竟今天他只是搭了把手而已。 他接过沉甸甸的包装盒,打开纸盒沉默了,盒子里是九块九包邮的保温杯,他看着廉价的杯身怀疑会不会漏水。 体委似是意识到他的想法,在旁边热情推销:你别看这两个杯子平平无奇,但一蓝一白是对情侣杯啊,把自己运动会上的奖励送给喜的人不是很有纪念意义吗? 正在两人说话时侯泉喊了一句:宋醉有人找你。 宋醉转头望见阿亭站在身后,体委望着混血模样的男人问了少年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家属。 容凛冽的男人平静答了句。 怎么看两人也不像亲戚,那只有一个答案了,体委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叹,大佬果然是大佬,连家属都这么野。 * 回去的路上宋醉把两个九块九的水杯装进了书包里,衣袖滑落到白皙的手臂,出泛红的手腕。 下一秒他的书包带子被拎走,纤细的手腕被不由分说拉住,男人帮他温柔了手:疼不疼?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却都温柔问他疼不疼,有那么一瞬间记忆仿佛重合。 其实是不疼的。 他的身体好像天生缺少疼痛的知觉,可望着对方的眼他厚脸皮没否认,在心里谴责了自己这一碰瓷行为。 回到房子对方递来了冷敷的冰袋,他用冰袋敷着手腕,望着男人坐在椅子上看会计书。 当对方离开椅子上楼后,宋醉盯着那对保温杯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响起体委的话,鬼使神差走过去把一个蓝保温杯放到了桌上。 放下那刻他做贼心虚般走开,端端正正坐回沙发上敷冰袋,膛下的心跳速度很快,如同藏住了自己雀跃的小心思。 第八十七章 贺山亭走下楼梯看到一个蓝塑料杯放在桌上,望见掉漆的杯身蹙眉问:这个杯子是你的? 宋醉不自觉捏住手上有些融化的冰袋,了背脊准备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听到嫌弃的点评。 太丑扔了吧。 他深呼了一口气哦了一声,动作僵硬地走到桌旁拿起水杯,最后还是没忍住扔进垃圾桶,握着杯子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本来要送给你的。 贺山亭看着背对着他的少年,走过去拿过自己的礼物,这次总算没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很喜这个礼物。 上一秒说丑这一秒就说喜,宋醉明白这是空话套话,跟老师对家长夸你聪明但不努力没什么差别,仅表示收到了的意思。 反正送都送出去了,宋醉觉得自己弯弯绕绕的心思没意思的,有这时间他都能做道证明题了。 他转身去看书,男人仿佛读出他的心思般拎着保温杯说:虽然杯子不好看,杯的塑料味,但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很喜。 就像你送我的瑞士糖我很喜,你送我的衣服我很喜,你这个人我也喜一样。 宋醉心脏嘭咚嘭咚跳动,鼓动的耳膜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没仔细听最后一句话在说什么。 大概也是自己送的东西。 * 吃完晚饭贺山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天天趴在角落里蹭电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播旅游综艺。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贺山亭随手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他外婆的声音:我听小方说你有喜的人了,什么时候带柏林来看看。 他怎么什么都跟您说。他瞥了眼在椅子上专心看书的少年无奈,早着呢。 电话里的人有些遗憾:你们要是结婚我把酿的酒都送给他,这在华国是不是叫嫁妆,希望对方能对你好点儿。 贺山亭蓦地敛下蓝的眼,泛出分外柔和的情绪。 他对我特别好。 而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宋醉默默竖起了耳朵,他听不懂德语只觉对方的语气格外和煦,打完电话竟还细心去浇了玫瑰。 肯定在和那个女生打电话。 原来阿亭对谁都是这么温柔,他突然觉房间有些燥热,了外套只穿着薄薄的短袖,可依然无法缓解心里那股烦躁。 他把书一合走到男人身边,瞄着远方故作镇定问:你和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贺山亭注视着少年用气音说。 还在追。 好好说话用什么气音,宋醉的耳边像是被柔软的羽刮过,紧接着男人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天气冷别冒了。 明明对方的动作轻柔但他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火,登时把外套扔回了男人手上。 用不着你管。 他朝落地窗走去,因为温度降低室外栽的花变得有些无打采,宋醉望着花了鼻子。 他知道这不怪对方,只能怪自己傻喜上一个人,仔细想想对方也没什么好的,就是眼睛蓝了一点,鼻子高了一点,对他偶尔温柔了点,不如养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不过宋天天不会同意,小猫咪争风吃醋小则绝食大则离家出走。 宋醉穿了件短袖站在窗旁,冷风从窗外扎堆灌进来,果然如对方所说打了个嚏,他关窗子时瞥见置物架上的盆栽。 少年漠然盯向长出叶子的玫瑰,刚浇完水青绿的叶片上挂着透明的水滴,这花要是能长出来他能薅秃了。 * 贺山亭坐在沙发上望见这一幕,边思考买什么药边挑眉问了句:冒了? 当然宋醉不会承认自己冒了,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还去洗了个冷水澡,当天他神异常好,不仅完成了这周的作业还动笔写了一小半论文。 他可不像某男模那么娇贵,别说他没冒就算冒了不吃药也能自己好,不用浪费药钱。 然后就在第二天成功起不来了。 他的大脑像是被黏黏糊糊的牛轧糖糊住了,昏昏沉沉的没有意识,鼻子又堵又闷,只听到一个着脾气的声音传来。 知道难受了? 他觉有只手在抱自己,落在间浮出冰凉的触,他扬了扬自己软绵绵的手试图威胁对方,并缩进了温暖厚实的被子里,躲到抱不到的地方。 少年窝在被子里就像只张牙舞爪又脆弱的寄居蟹,小声说着难受,贺山亭对着这样的宋醉生不起气,摸了摸少年发烫的额头。 他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既然知道宋醉是别扭的子,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如此,昨天应该抱着喂药,不听话就拍股。 他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用巾在少年额头上擦拭降温,对着缩被窝里的狐狸崽子问:下次还贪凉吗? 不贪了。 会不会乖乖吃药? 这段时间总跟他较劲的狐狸崽崽乖乖点了点头,沾的卷发散落在白皙的额头上像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 可得想亲。 贺山亭克制住念头催了下家庭医生,挂了电话低头看着异常柔软的宋醉,半晌泛着若有若无的郑重开口:那你喜我吗? 不喜。 听到这个答案他不意外敛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肤上投下暗的影,停顿了会儿才抿问:为什么? 向来冷静著称的他握紧了手里的巾,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握得多用力,直到水滴滑落到宋醉的脸颊。 少年似乎不喜水落在脸上的触,昏昏沉沉里皱了皱眉,闷声闷气答出埋在心底的想法:因为你每天给玫瑰浇水。 你都没每天给我浇水。 意识不清醒的少年没头没脑控诉,嗓音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可贺山亭却听懂了,这是不他喜别人呢,不喜他的原因仅仅是他喜别人。 他抿成一条直线的蓦地弯了弯,那双晦暗的眼也有了温度,灿烂得像大雾散去的太。 我也可以住在花盆里。少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因为鼻子堵气泛着浓浓的鼻音。 大概是野生小红狐狸羡慕家养在盆里的玫瑰,想悄悄把花拔了,扒拉扒拉土钻进去,剩个红的尾巴尖假装自己是家养小玫瑰。 难怪总是不怀好意盯着花盆看,贺山亭低头亲在少年的额头上,低语气充蛊惑问:那你成为我的小玫瑰好不好? 少年拧着眉似在认真思考,但病得稀里糊涂也思考不出什么,最后凭着本能说了句。 好呀。 第八十八章 梁医生带着助手战战兢兢来到状元路,令他惊讶的是在被野蔷薇围簇的房子里看到了闭眼沉睡的少年。 少年的皮肤尤为白皙,不是外国人的冷白而是泛着层釉,上挑的眼尾晕染出一小片红晕,因为生病透出易碎的脆弱。 他惊讶倒不是因为这副漂亮的长相,而是因为他三年前见过这个少年。 那时浑身是血的少年瞎着眼被贺山亭抱在怀里,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贺山亭这么温柔对一个人,收敛了全身的冷漠。 梁医生望着守在边的男人下了思绪,用体温计给少年测体温:体温38.7,吃点药就行了,最好用温水擦拭身体。 当梁医生走后贺山亭倒了杯水给少年喂药,他细长的手指将药片轻柔撬开宋醉的牙关进嘴里,刚一喂进去转头就给吐了出来。 贺山亭: 大概是嫌味道苦少年死活不肯药,在喂了三次无果的情况下,不算好子的他把少年抱在了腿上,一手捏着宋醉的脸颊一手喂药。 这才喂完了药。 喂完药贺山亭抱着少年擦拭身体,而梦里的宋醉只觉沾水的巾仔细擦过自己滚烫的皮肤,冰冰凉凉的格外舒服。 他不自觉将整个人贴住对方,任由对方像抱布娃娃般抱自己,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在擦到颈窝的时候宋醉觉得了,歪头躲开巾,头无意识在男人手上磨磨蹭蹭,软乎乎的扭来扭去,直到对方按住自己他才没动了。 贺山亭低头看着只顾自己舒服的少年,捏了把病里的少年,放下长刃起身去了洗手间。 * 病里的宋醉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梦到他坐在一个金的沙丘上,灿烂的太照在他身上,长出来的小叶片在温暖的风里小声响,其他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醒来后他发觉已经是第二天了,成功错过周一的课,他不得不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辅导员同意开假条。 于是他发消息麻烦吴缜帮他补请假条。 【吴缜】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的病得严重吗? 【宋醉】好得差不多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