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宋醉皮肤下的心脏怦怦跳,明知道对方是在哄他依然被哄到了,汹涌的难过变为茫然的手足无措,三个月的情也会这么炽热吗? 可对方没脆弱反而在安自己,他下心里的茫然,想永远抓住面前的这个人不放开,就像贺山亭也曾紧紧抓住自己。 少年将脑袋埋在对方怀里不肯出来,用力环抱着对方的,像只用尾巴勾住人不放的狐狸崽崽。 最后还是贺山亭拎走了粘人的崽子。 再不松手算家暴了。 宋醉这才不好意思走出医院,忽然听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被贺山亭牵着的他转头看见一个小摊子。 头发花白的阿婆坐在木板凳上卖麦芽糖,把大块儿的麦芽糖敲碎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白团子,远远站着便能嗅到甜味儿。 宋醉突然想吃麦芽糖了,他挣开贺山亭的手走过去买了一小袋,刚拿到手里就吃了一块儿。 他以为太久没吃会吃不习惯,尝到嘴里是心意的甜,甜得他眯了眯眼,吃了一块儿还想吃下一块儿。 贺山亭托着下巴问正拿出下一块儿的少年问。 给我好不好? 谁知宋醉像是怕他抢夺似的,把刚拿出的糖装进了牛皮纸袋里,他本望着护食的少年失笑,下一秒少年把整个袋子的麦芽糖都递了过来。 那么干净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他多想把宋醉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但他又希望宋醉的未来比谁都灿烂光明,于是他只是亲上了少年的下巴。 天空飘起若有若无的雪沫,落在宋醉漆黑的发丝上像是小小的桂花,他手里捏着牛皮纸袋仰头接吻。 那是一个无比甜的吻,不知道是因为他口腔里残留的甜味儿,还是因为认真亲吻自己的人是贺山亭。 人类总是会反复喜上同样的东西,他五岁的时候喜吃麦芽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今天还是很喜吃。 再甜也不腻人。 正如二十四岁的贺山亭和二十一岁的贺山亭是截然不同的人,但骨子里的温柔是相同的,贺山亭对他而言就是兜兜转转总会喜的麦芽糖。 他忽然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就是那个被救的人,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捏紧了再捏紧了手里的麦芽糖袋子。 * 宋醉相信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有规律,他的工作是找出内在的规律,所以他假期组织了次探讨会。 吴缜接到探讨会的邀请受宠若惊,果然是学霸假期还想着研究学习,且不说他能做出什么建设贡献,身为学渣的他能听懂研讨会内容就很不错了。 他做好了听天书的准备走到学校门边的饮品店,谁知宋醉发来的是张情调查问卷。 01:往三个月的对象是过去讨人厌的小崽子怎么办? 02:如果你是对方你会说实话吗? 03:请针对情境提出你的其他见解。 吴缜了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他们宋大学霸会探讨的话题吗?要探讨也不应该找母胎单身的他啊! 宋醉镇定坐在桌子中间,他打算从普遍规律里提炼出特殊规律,用调研的方法确定要不要坦白如何巧妙坦白。 吴缜看着问卷不太清楚讨人厌的定义,于是举手问:讨人厌可以举个例子吗? 讨人厌这个词定义确实不明确,但宋醉想自己是处在特别讨人厌的行列里,不然贺山亭怎么只记得他是个脾气差的小矮子。 宋醉想了想答。 比如砸了你电脑。 宋醉看向同样举手的冯思文:比如用水浇了你的烤箱。 饮品店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焦灼,大家不由得异口同声反问:不分手难道留着过年? 宋醉: 好的后面不用问了,他下火给每人点了杯茶,面无表情离开了群情愤慨的饮品店。 从饮品店到家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卷头发的少年愣是着茶里的珍珠走了半小时。 他在隐瞒和坦白之间纠结,最后决定把答案给天意,他准备计算道物理题,如果最末位是奇数就隐瞒反之则坦白。 宋醉打开书包取出纸笔,为了公正起见他随机翻到练习册上的一页题。 是道简单的力学题。 他平时算一道力学题的速度是十分钟,但今天他活生生算了四十分钟,最后的结果是72346.78。 妈的天意要他坦白。 * 尽管宋醉不情愿依然走到了家门口,在路上忐忑到家反而轻松了,可能跟死刑犯突然如释重负差不多。 贺山亭在沙发上姿态随意看文件,少年似不经意走到男人身边坐下,脸上写了我有秘密快来问我。 贺山亭瞥了眼继续批文件。 宋醉本来不想坦白的,但因为对方的不理会胜负上来了,他重重拍掉沙发布上的猫,十分刻意制造出动静表达问我吧问我吧。 在漫天的猫下贺山亭不得不放下文件看向少年。 你想让我问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宋醉放下了奄奄一息的沙发布,坐直身眉眼深沉,仿佛是千请万请开口般深呼了一口气。 这件事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实际上我之前也不太相信,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醉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毕竟他们的重逢太巧合了,巧合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见男人颔首他才捏紧手坦白。 我就是当年你救的那个人。 因为说话的语速太快他差点把自己说成那个小白眼,他做好了对方震惊起立的准备。 谁知预想中的诧异没有浮现,他望着眼也不抬的贺山亭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震惊? 可能是惊怒下忘反应了,小白眼矜持坐在沙发上等了等,谁知等来的是贺山亭着他茸茸的脑袋温声开口。 宝贝儿我又没瞎。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下宋醉的矜持维持不住了,选择忽略瞎这个字眼,忍不住从沙发上起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宁送你来的那天。 男人说话的嗓音极为松散,像在述说我早上喝了杯加的咖啡。 宋醉拳头硬了。 这人明明早就知道他们相识,却一个字不说淡定看着他因为这件事来回折腾,尽管他如今修身养仍无法平静。 好想家暴怎么办。 少年低着头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那你为什么不士动告诉我? 贺山亭手撑在沙发上托着下巴开口。 怪丢脸的。 从宋醉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便是男人用无辜的蓝眼睛望着他,他差点还以为自己冤枉了对方。 有什么可丢脸的? 理智令宋醉清醒。 救他还丢人了? 何况以对方不要脸的程度,他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让贺山亭不好意思的事,想到这儿他磨了磨牙。 正当他揪住贺山亭的领带想恐吓对方时,男人不仅任他抓住领带反而把修长的脖子抬了抬。 这个动作本身没有暗示意味,但由贺山亭做出来有种情的意味,他在心里骂了句勾人的狐狸。 我在问你话。 狐狸没有被审问的自觉,冲他慢条斯理反问:要我说什么呢? 敢情他白问了。 宋醉面无表情捏紧拳头,有的下海野模就是欠收拾,下一秒贺山亭敛下眼说话了。 要我说喜一个人三年求而不得,还是说再见面心尖上的人成了侄子的男朋友? 宋醉被语气里的浓烈情绪得怔了怔,仿佛能受到对方的难过,像是有什么宝贝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 他反应过来后觉得不可能,左一个小矮子右一个小白眼,他看不出有哪里喜。 哦他在贺家的时候贺山亭还老关门撞他额头。 当时觉得是这个人脾气不好,如今看来显然是存心报复,要这是喜那贺山亭不孤寡说不过去。 况且他今天问就恰好说喜了他三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宋醉认真想了想,肯定是为了博取同情避重就轻。 他是那种会轻易被情蒙蔽的人吗? 不会。 宋醉分析完毕冷静抬起头,猝不及防撞入对方蓝汪汪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我真的很喜你,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刚信誓旦旦铁面无私的少年下一秒仅仅扯走了对方的领带,被情蒙蔽了盛怒下的头脑,显然很吃这套明晃晃的贿赂。 * 宋醉回到房间后长久盯着手里的名贵领带,新仇旧恨下就扯了领带,越想越觉得自己亏。 当然不是因为自己不起贿赂,而是对方太会骗人了,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说喜他了三年。 这年纪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他和贺山亭在一起可以说是为民除害,省得在外面花枝招展勾人。 他把战利品挂在了衣架上。 尽管他极其不愿意承认,但喜了对方三年的人是他才对,他的视线瞄到书柜角落的本子。 宋醉挂完领带走到了书柜边,用生锈的钥匙再次打开了竹木本。 本子上是他悉的字迹。 他一页一页泛着竹木本,仿佛回到了当时怯生生的时候,在本子里藏着个不能开口的秘密。 如果早知道救他的人是贺山亭,当初他就该在贺氏对面的明珠电视台买广告位寻人,大声告诉贺山亭喂我喜你。 但他那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贺山亭,况且三年前的贺山亭装得人模狗样的,显然不会对幼稚的他有什么兴趣。 他把本子翻到了最后。 本的不喜,只在最后一笔一画将晦涩的意书写,写的时候有而发,过段时间看便不好意思。 宋醉飞快从纸面上掠开视线,准备合上本子时瞥到最后多了一行字。 他看清后捏紧纸页僵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心脏控制不住跳了起来,因为二十四岁的贺山亭在纸上写的是 二十一岁的贺山亭也很喜宋醉。 他膛里弥漫出难言的情绪,他以为对方说过去喜他是怕他生气哄他玩的,他还在腹诽对方嘴里没几句真话。 那天的疑惑也有了解释,答案早已写在了纸上,原来不止三个月的情而是三年漫长热烈的情,因而才会炽热得像太。 宋醉垂眼望着纸面上的字迹,慢半拍意识到少年期隐晦的意暴在了白下,罕见的羞赧汹涌浮上心头,但紧接着被男人温柔的笔迹抚平。 温柔得似是在沉默回应 十六岁的宋醉听到了吗? 别难过呀我也喜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宋醉心上有个角落像是将要融化的淡油,散发着雀跃的甜,足以下年少时期所有酸涩。 那时没敢说出口的话终于有了回应,隔着三年的时空在说我喜你,悄无声息抹平他午夜梦回茫然的遗憾。 他想也没想抱着本子走下楼,然而走到离贺山亭只有两步的时候停住了,生出股不合时宜的近乡情怯。 他当初只是不知道喜的人是谁,因为道德底线低所以和许宁在一起也毫无负担,但贺山亭却眼睁睁看着他成了自己侄子的男朋友。 怪不得贺山亭在贺家时对他态度不好,敢情是戳到玻璃心了,但用门撞他头未免太斤斤计较了,要真从一而终也就罢,后面还不是厚着脸皮扮下海男模。 他站在两步外故作镇定开口:我看到你写的话了。 他难得见贺山亭侧过了脸。 还好没那么瞎。 宋醉发现了对方想哄人的时候比谁都甜,但懒得营业的时候相当讨打。 他今天看在本子的份上不跟对方计较了,别扭得只肯在纸上承认喜他,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他想了想,应该也不会承认。 他仔细盯着贺山亭换了话题:说实话我完全认不出你。 三年前的贺山亭矜贵温柔,如今他恨不得对方是个哑巴,这到底是社会的污染还是本的暴。 大概两者兼有。 没想到男人俯下身凝望着他漆黑的眼睛说:要我多说话的不是你? 宋醉对于过去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有天他随口说了句你多说说话,因为眼瞎的他没人说话太无聊了。 他记得男人低低说了声好,没想到随口的话被对方认真放在了心上,他再见到的阿亭就是嗓音松散的阿亭。 虽然好像过犹不及了,但他心里依然裹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原来真的会有人把你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 宋醉不想在对方面前哭鼻子,要是老邓知道他当着人哭肯定会从地下抄起掸子,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那你说要给我的画呢? 书架上。 宋醉走到书架只翻到上次那张画,他意识到这幅画是给自己的,贺山亭喜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被刻意遗忘的回忆从未被遗忘,多少次他梦到贺山亭温声说给你画,地面上是他撒了一地的油画颜料。 宋醉看着笔触凌却彩漂亮的画,画里的人仰头坐在屋顶上,眼睛里是明亮的太。 那是他从屋顶上被抱下来不开心,对方便画他在屋顶上晒太,永远存下不足的画面。 在没多少艺术细胞的他眼里,画画是件毫不费力的事,坐在画板前勾勾涂涂就行了,那时的他本看不见。 看不见手着锁链的男人在怎么努力画他,因为锁链的阻碍悬空的手腕全是刺眼的红痕,但依然认真画着他。 宋醉本以为喜一个人会是油味儿的甜,空气里都充着甜,但他心口像有细细密密的刺,扎着他生疼却有只手抚摸他。 他忍不住抱住了身后的男人,他之前不明白亲吻的意义,现在明白了。 就是黏黏乎乎表达我好喜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能用力亲你,一个吻就是一个喜你。 他设想里的场景是他亲在贺山亭脸上,因为身高差只能勉强亲在对方的喉结上,脑袋差点撞上男人的下巴。 贺山亭微微凸出的喉结了,他不想明早宋醉下不了,把胡亲他的少年按在柔软的桌布上。 但少年以为他要干什么主动抬了抬股,勾出极为漂亮的,像是人采摘的小玫瑰。 贺山亭亲了下去。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