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慢慢地捂住了眼睛,泣声很小,肩膀微微抖着。 说来奇怪,耿耿于怀这么久的心结,就这样轻松地释怀。 桑宁从头到尾在意的,是被放弃,是从未被当成一家人。 原来不是。 她其实也是爸爸的珍宝,因为太宝贝,所以想让她过更好的生活。 她从来从来,没有被像丢垃圾一样放弃过。 真是太好了。 桑宁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于是桑宁拿着银行卡,没再拒绝,轻松地笑了笑:“好,那我拿着,毕竟是老爸的嘛,我现在在北市好的,盛连浔也很好,我以后得了空,会经常回来看你。” “原来爸爸还记得我最喜吃葡萄。” “当然了,你喜什么不喜什么,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 “哎,哎。”温国良高兴地连声答应,把那碗葡萄往她手里,“吃葡萄,记得你最喜吃葡萄了,住进这里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搭了个葡萄架。” 一大碗葡萄被桑宁自己消灭得光。 饭菜合口味,本来已经吃得不少,再加上吃了那么多葡萄,胃撑得鼓鼓的,快要爆炸,桑宁“哎呦哎呦”地喊着,盛连浔只好带她出去散步消化。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沿路走着。 夏天的晚风带着热,拂过面颊,绿树的叶子在头顶簌簌作响。 不知怎么走到了花枝里。 暑假里,算是旅游旺季,花枝里灯火通明,唯独盛连浔的那个房子空着。 桑宁扒着窗户往里看,窗帘遮着,什么也看不到:“哇,好想进去看看。” 盛连浔变戏法一般,晃了晃,食指上勾了把钥匙出来:“来。” 打开门,按亮灯,房间内的摆设一如从前,灰尘不沾,应该是特意打扫过。 站在这里,他们高中时的情景忽然历历在目,仿佛那段时光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从来没有逝去。 桑宁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慨地摸着实木桌面:“我以前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写作业哎。” “喂,盛连浔,”桑宁去牵他的手,眨着眼睛笑,“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你了,如果你夸我一句,我会开心好久,最开始好好学习的动力是你,想离你不要那么远,唉,可惜只是我的单相思。” “你怎么知道只是你的单相思?”盛连浔漆黑的眼眸稍弯,他俯下,双手撑在桌面上,把她下去。 桑宁心里一紧,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本来回北市参加高考就可以了,知道我为什么提前走吗?”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吗?不是说要提前回去适应,桑宁疑惑地摇摇头。 灼热的鼻息洒过来,盛连浔离桑宁更近,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盯着那娇妍的瓣:“因为后来我突然发现,我已经没法再心无旁骛地辅导你学习。” “你只要坐在这里,拿这双漂亮的眼睛看我,我就想把你按在桌子上,狠狠地和你接吻,让你为我哭,让你向我求饶。” 盛连浔轻舔了下她的,嗓音暗哑:“知道了吗,我走是因为没有办法面对自己这种卑劣的想法,你没有单相思,我早就为你着。”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vip] 夜洇开了浓浓青墨, 月光跌落云层,碎成片片星,嵌在暗沉的天幕上, 与花枝里成串的灯火遥遥相映。 灯泡瓦数小, 光暗, 蘸了点橙黄低垂着,盛连浔暧昧地贴向她, 四目相对,灼热的鼻息不轻不重地厮磨着, 呼由缓转急,眸比灯光更暗。 “只是为了这个, 才走吗?”桑宁的思绪仍然停在刚才他说的那番话里,迟迟没有回神。 盛连浔勾着眼角,低低地笑,眼睛漆黑深邃,像亟待出笼的野兽,玩味地重复:“只是?” 桑宁还没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盛连浔忽然扯着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动作暴,扣住手腕直接把人整个在桌面上, 台灯被扫落在地,出很大的声响。 没人管这些。 盛连浔原本温润的笑染上了沉意,凉软的薄覆过来,舌尖直直地顶开桑宁的牙关, 柔软灵活地探入, 蛮横又热切, 带了力, 啃咬着她的瓣和僵硬的舌尖。 桑宁从间出几声嘤咛,想避开他的吻,被盛连浔捏住下巴动弹不得,除了承受他的亲吻,无路可逃。 似乎要将她一点点剥开,拆骨入腹才罢休。 这个吻和往常不同,近乎凶狠,桑宁吃痛,推拒着盛连浔坚实的膛挣扎着想逃开,也不过是被他按得更紧吻得更凶。 桑宁睁着乌黑的眼睛,漾着水波,仿若熠熠的星辰,双颊敷上绯,如同盛开在他身下透亮粉的蔷薇,被催浇出潋滟的水光。 娇媚又人。 盛连浔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桑宁的舌尖近乎麻木,呼急而短促,宛如了水挣扎的鱼,她知道盛连浔想听什么,断断续续地说:“别亲……不要了……求求你……” 他眉梢挑了挑,呵笑了声,松开她,侧过脸,舌尖恶意地扫过桑宁的耳廓,惹得她战栗。 “明白了吗,”盛连浔似笑非笑,“如果当时我再继续下去,就不只是这样。” 终于结束了。 桑宁拼命了几口气才慢慢摆刚才那种缺氧,等缓过劲儿来,她直身起,缩着肩膀弯下,像条细长的鱼,哧溜一下从盛连浔撑着的胳膊下钻出来,迈着小碎步挪挪挪,直到挨着书架站才肯停下,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盛连浔随她,不再靠近,他靠坐在桌子上,长腿往椅子边一搭,棱角分明的轮廓被灯光切割得清晰又英,抬眸,用视线描摹着桑宁的脸,忽地笑了笑,从喉咙里溢出叹:“翩翩,我的多年美梦,成真了。” 桑宁双手捂着脸,耳朵尖红通通的,从指间出来,故作很凶地样子磨了磨牙:“盛连浔,你哪是美梦,是梦吧!” “梦,”小姑娘思想还劲爆,盛连浔眼皮子动了动,懒散地笑,“也可以这样说,不过,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桑宁背过脸去,面对着书架站,拒绝再跟他说话。 —— 盛夏的天,明亮而鲜活,即使是夜晚也并不沉寂,隔着窗户,可以听到外面喧闹阵阵,热闹非凡。 古城离这边不远,挖了人工河,水域阔大,晚上有游船,灯火幢幢,比白天的景致更美,赶上现在这种旅游旺季,古城附近直到深夜,周围的喧嚣都不会消退。 清脆的说笑伴着深浅的脚步声从远处隐约响起,而后越靠越近,如同翻滚的浪,远远起了波,一层推涌一层,清晰的声渐渐泛响在耳畔。 近了,又远了。 支着耳朵听了会儿外面的杂音,把注意力分散了下,桑宁急速起伏的腔总算缓了下来。 身后的书架很高,为了避免落尘安装了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东西,各种习题辅导书,盛连浔帮她编的各类小试卷,都在这里保存,他一直没有丢掉。 桑宁眼尖地看见最上面一张试卷上画着鲜红的60。 我的天,怎么黑历史放得这么显眼,她赶紧打开玻璃门,心虚地把那张试卷翻过去,把没有成绩的那面朝上。 这里的都是少女时期的回忆,隔壁就是桑宁原来的房间,如果打开窗,甚至能和盛连浔家的这扇窗户碰在一起。 也是在这里,他说要陪她一起赢,让她人生第一次,开始去考虑自己人生更多的可能。 青真好,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容易,容易恨,容易热血沸腾,有的是机会为未来创造更多可能。 桑宁一格格看过来,过往历历在目,心里不住地叹。 书架下面是一层柜子,整体风格其实和书架不太相配。 盛连浔刚来花枝里那阵儿,正处在低谷里走不出来,整个人内心比较颓丧,这种颓丧影响到方方面面,他开始偏黑,不少家具摆件都选了黑,这个书架也是。 她嫌抑,非要帮忙改造,贴了浅的壁纸,白底带小桃心,那层柜子有八扇柜门,她贴了整整一个下午,手指被锋利的美工刀割伤,了血,他看着都觉得疼,她却不怎么在意,拿创口贴随便一,继续贴壁纸。 过了这么久,浅的壁纸有点发污,边缘已经翘了角,他却始终没舍得撕下来丢掉。 见桑宁蹲下身,打算去开柜门,手指刚碰到柜门处,盛连浔突然问:“翩翩,你有没有想过,我第一次和你告白是什么时候?” 桑宁的手一顿,收回来,认真地回想,不太确定地说:“不就是暑假那次,你说来做我的男朋友,算是你的表白吧。” 盛连浔弯替她打开柜门:“不是,在更早以前。” 这个柜子里空空,没有书本,只有两套高中时期的校服,用防尘袋装着,叠得整整齐齐。 盛连浔拍了拍袋子,抖落上面细微的灰尘,把校服拿出来,悉的颜悉的款式,乌的黑校服,袖口上镶着白杠,就是他们当时的高中校服:“一套你的,一套我的。” 他把桑宁的那套递给她。 桑宁对盛连浔保存校服有点惊讶,展开外套,仍旧肥肥大大,她套上,跑到镜子前转了个圈,居然真的有几分高中生模样,摸着校服,她瞟了瞟盛连浔:“我说小虞帮我补订了套新校服之后,原来那套就离奇失踪了,竟然被你偷走了,说,你是何居心。” 盛连浔也学桑宁的样子穿上了校服外套,并肩和她站在镜子前,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衣领:“当然要拿来收藏,这是我的初告白。” “什么?话筒给你,请你展开说说。” 两件破校服,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破,桑宁的那件是在学校里面做值,被拖把杆上突出来的铁钉不小心刮破的,好在领子尖儿勉强能盖住,桑宁也没怎么管,只是和盛连浔抱怨了下。 见鬼的是,没过两天,几乎在相同的地方,盛连浔的校服也被扎了个。 桑宁当时把质量低下的校服厂嘴了个遍,唠唠叨叨说人家是无良厂家。 校服补订要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才可以统一补订,只能先凑合穿着,桑宁也劝盛连浔凑合穿,拿乔儿的小娇少爷不知道脑子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主动挑战连她都懒得的针线活,要把破掉的地方补上个美图案盖住。 人生嘛,贵在挑战。 桑宁没关心,见盛连浔难得体会人间疾苦,干脆把校服丢给他补,少爷别出心裁,了个大红苹果,比破还难看。 她觉得脸上无光,又不忍心打击少爷,毕竟人家自己那件上的红苹果更丑,桑宁违心地说哇好妙哦,然后领子拽得更往下,把丑苹果挡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 直到现在,看看镜子里的他们,身上校服的左侧,那对丑得如出一辙的苹果图案仍然鲜红。 拜托,补个衣服就算表白了?那学校纫店的大妈们本忙不过来。 盛连浔抬手摸了摸那个丑陋的红苹果,笑了笑:“这个破不是无心的,是我故意拿剪刀戳破的,另外,我承认确实是手艺不,手指头戳了那么多针也没把图案救回来。”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含着深意:“不是丑苹果,我当时想补在这个地方的,是一颗心。” “这才是我的初告白,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每个同学都有的校服,因为这两颗隐藏的心,变成了秘密情侣装,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做到每天乖乖穿校服。 桑宁看着镜子里的他们,视线又一点点向左移,她嫌弃了那么久的丑苹果,竟然是他笨拙的初告白。 心剧烈地抖了下,甚至连带着指尖都有点麻。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