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银落说:“已经洗过了,可以直接穿的。” 程愿看了一会儿,却忽而回过头问:“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 贾银落眨着眼,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无措:“我、我……” 不过程愿却并非是真的要这个问题的回答,他走进衣帽间,随意拨了一下那些质量上乘、价格昂贵的成衣,那些衣物无论哪件,估计都够买百十来件程愿身上的简单白t。 程愿突兀地笑了一下,复又问道:“怎么,以前拿钱讽刺我,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只学会了拐弯抹角?” 其实六年多前,程愿见过贾银落一次,虽然贾银落并没有真正和他碰面,但他确定贾银落一定看见了他。 所以之前程愿初初回来时,才会说贾银落还记得他。 那时程愿的爷爷程树生病重,南城的医疗条件到底不如燕城,程愿便坚持把爷爷转到了燕城。 当时程愿一心扑在爷爷身上,其实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回他妈妈已经不在了的贾家的。 只不过事不凑巧,有一天不知道是贾秀成生了什么病,他们也到了程树生所在的这个医院就诊。 程愿偶然在医院茫茫的人群中见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去了楼上最好的单人病房。 那会儿程愿还不知道这后来的许多事,他的情也不像如今,是很心软温的,他那时便犹豫着想,贾秀成好歹是他生父,那既然撞见了,要不要去看望他一下? 但他还没有做下决定,便有人拿着二十万先来找了他,言辞间还带着轻蔑不屑,说这些钱是自愿赠予他的,让他拿着钱走远点,不要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程愿不笨,自然明白这是贾家人看见他了,大约也了解到了他爷爷住院的情况。 医院重症是个烧钱的地方,程愿又衣着朴素,他们估计是以为程愿没钱,这就想着要回贾家敲竹杠了。 后来程愿也跟着那个人走了一段,果然看见对方最终去向彼时刚十九岁的贾银落汇报情况。 自此程愿便知道,贾银落非常不愿意他再回贾家,不想他对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威胁。 只不过他们才是一家人,这些话到底是贾银落的意思还是贾秀成的意思,对程愿而言并没有区别。 所以他最终识趣地没有出现在贾家人面前,自此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他也没有要那二十万,他和爷爷虽然一直过得节约,但他小时候江如蓝把他找回去时,江如蓝为了谢程树生对他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她是给了程树生一笔钱的。 程树生一直没有自用,只想着给程愿存着,待他以后读书、买房、成家,什么都行。 生病之初程树生也完全没有想过动用这一笔钱来看病。 是程愿无意中发现后,才哭着求程树生说,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存,但爷爷只有一个,万金不换。 只可惜最后,程愿还是失去了万金不换、世上唯一他的亲人。 此刻贾银落再度听他提起这个,脸上划过一丝心慌意,他也万万没想到,仅过了这么几年,当年怯懦忍让的程愿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仿佛浑身都长出了刺骨棘手的利刃。 贾银落只能装作听不懂,目光诚挚地说:“哥哥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送给你而已,之前是我不懂事,我已经知道错了……” 贾银落说这话时目胆怯,看起来好像还真是程愿在欺负人了。 不过欺负他又怎么样,这正合他意,他们一家就是要在他面前窝窝囊囊地声气忍才好。 程愿觉得这是越来越有趣了。 走出屋时,程愿不看了贾银落门锁已被修好的房间一眼,侧脸说了句:“对了,那个王冠我扔了,也不知道是被人捡了、还是废品回收到了垃圾站。” 此话一出,贾银落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皴裂,他极为看重还因此遭受了责难的东西,就被程愿这样轻描淡写地当垃圾扔了。 程愿果然是不惜代价也要故意和他过不去! 贾银落掐了掐掌心,强忍着说:“那本来就该是哥哥的东西,哥哥怎么处置都可以。” 程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唔,知道就好。” 下楼之后,饭菜已经备好,裘虹见到他俩赶紧招呼他们上桌,还笑着问礼物看得怎么样,喜不喜,程愿没说话,裘虹便识趣地不再问。 落座时贾秀成原本下意识想坐主位,不过凳子刚一拉开便反应了过来,抬眼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程愿一眼。 程愿见状毫不犹豫,径直在贾秀成替他拉开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餐厅中一时沉默下去。 片刻后,贾秀成和裘虹只得各自在他左右方坐下,贾银落坐得就更远了,活像程愿才是完全掌握话语权的主人。 裘虹试图打破尴尬,笑着举杯说:“咱们一家人今天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来,愿愿,虹姨敬你一杯。” 贾秀成和贾银落也跟着举起酒杯。 可程愿却没有动作,随口敷衍:“不想喝。” “哈哈,没事没事。”裘虹说,“那吃菜,吃菜。” 程愿还是没有动,偏巧此时,他手机响了一下,程愿拿起来一看,竟是许时悬给他发来的消息。 这几天他忙着在蓝成清理渣滓,没去许氏拿资料继续做软件,也就没怎么联系许时悬。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