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较真的话,她刚学绘画时,就分别给外公、爷爷和父母画过人像。 等到技艺越来越娴,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多,当然是更想画自己的东西。 现在不经意翻开回忆,才发现,原来她还给另一个人画过。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奚琅不由自主将纸张停留在这一页,正要回想当时是在怎样的情景下画出这一幕时,手机铃声突然短促地响了两声。 她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拿起手机一看,是裴清昼发来的晚安消息。 突然地,奚琅想起今天云苒对她说的那几句话来—— “……他对你,和对朋友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奚琅是裴清昼的未婚,是要携手共度后半生的伴侣,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但她总觉得,云苒话里有话。 裴清昼的“不一样”里,或许和她理解的简单浅显的表面语意不同。 难道他…… 心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验。 奚琅对此经验不足,她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心动,就是此刻手中涂鸦本久久停留的这一页。 那段悸动是短暂的,没有起任何水花。 是一粒小小的石子儿轻轻地坠入水面,漾出一片清浅的波纹,波纹消失,一切消散。 是一阵微风吹过,将耳边碎发拂到脸颊带来的丝微意,捋好碎发,指尖轻轻勾挠那点处,什么痕迹就都没了。 悸动的对象对此一无所知,而奚琅身迅速,也不过失落了几天,之后再也不能勾起心中的涟漪。 …… 收到裴清昼的消息时,奚琅同时也看到了冯久久在一个小时前收工发来的几条消息。 【久久:666.jpg】 【久久:我一向最佩服数学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人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久久:怎么样?有没有被你未婚夫的优秀倒?觉今天更他了呢?[坏笑]】 奚琅沉默了会儿,平静地敲击屏幕。 【奚琅:没有[微笑]】 发现她在线,冯久久二话不说又是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 “姐妹!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吐槽……” 奚琅也不打断,耐心听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七八分钟,把整个剧组上到导演下到群演吐槽了个遍。 等冯久久终于歇口气喝水的功夫,奚琅淡淡说了句:“不想做就辞职吧。” 冯久久一呆,随后哭丧着脸回道:“不行!要恰饭的呀!” 奚琅微微歪头,眉心微蹙,眉眼骤然多了几分冷淡的凌厉:“你以前说做编剧是你热的事业,但你做得并不开心,还要被各种原因裹挟着往前走,钱没赚到多少,罪受了一堆,既然这样,干脆不做了。” 冯久久哼声反驳:“不做怎么办?你养我啊?” “也不是不可以。” “!!!” 姐妹常逗趣环节结束,奚琅余光注意到还没合上的涂鸦本,忽然问道:“久久,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 冯久久点头:“当然!初恋可是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了,我记得我当时和他分手后哭得眼睛都肿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我爸妈还以为我在学校被欺负了呢!”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儿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别说记得这些,我连他现在考上编制准备结婚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冯久久正准备和姐妹八卦一番初恋,说着说着突然醒过神来…… 奚琅今晚问的这几个问题不对劲啊! 冷心冷肺的古墓冰山系仙女怎么会想到聊“初恋”的话题?! “什么情况?不会是裴清昼的初恋出现了吧?” 冯久久没考虑到问题出现在奚琅自己身上。 冯久久知道,奚琅没有初恋,只在中学时对一个早已经没有集的男生短暂地动过心。 那场心动没有持续一个月就死于萌芽,过去许多年,再无任何痕迹。 以奚琅冷心冷肺的程度,冯久久估计她连那个动心对象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不是,是我自己……”奚琅正要说下去,突然被冯久久那端火急火燎的喊声打断。 “好家伙!不跟你说了!总编剧找我!今晚早点休息的计划又泡汤了!拜拜拜拜回聊……” 语音电话就此中断。 奚琅只好默默合上嘴,又合上涂鸦本,将那道封存于时光以致难辨庐山真面目的背影重重掩盖。 想了想,她给裴清昼回了一句:晚安。 * 裴清昼回来那天,奚琅正在市区父母的房子里陪他们吃晚饭。 平时工作繁忙,奚澹峻和陶荨淑夫多住在市区的房子里,离公司更近。只在休假或周末时,才会回奚园陪伴老爷子。 陶荨淑听说奚琅单独去见过一次云苒,顺口问了句云苒的近况。 同为女人,又是亲家,陶荨淑对云苒是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理存在的。 裴家情况复杂,当年裴清昼父亲的死因本来就不简单,云苒作为母亲却只顾沉溺在丧夫之痛中,要不是还有裴老爷子护着,他们母子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光景。 好在云苒虽然孱弱,但也不是刁钻的恶婆婆,更干预不了裴清昼的事,婆媳关系这道婚后难关,对奚琅来说不算事儿。cIJuMI.coM |